在三支狙擊步槍、八支手槍的瞄準下。郝昀、武麾軍、王偉露出猙獰的微笑,而阿曼達的俏臉上卻神情相當複雜。

原以為不顧一切報複的對象滅亡的那一刻,自己會如釋重負、欣喜欲狂,然而此刻心中卻悵然若失,貌似瞬間失去人生目標般。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與自己有著殺父之仇,但父親作為殺手,刀頭上舔血過生活,何嚐不是血債累累?殺人與被殺,誠然隻是一線之間。

“作為一個殺手,死亡是最終的歸宿。”

記得當她勸告父親放棄殺手生涯時,頑固的父親如是說。

父親因為養兒育女而需要大筆金錢才走上殺手之路,又因為心愛的女兒而繼續自己的殺手生涯。曾經,她試圖接受施丹達的求愛,以換取父親的自由和金錢,讓父親在地中海別墅中頤養天年;然而父親拒絕了女兒的犧牲,最終走上絕路。

可悲的是,在他死後不久女兒便選擇了接受施丹達,條件是報仇。

對於施丹達,阿曼達的感情很紛雜。她不愛這個比蒙般粗豪的黑道男人,雖然他對她的癡情讓她幾度動容。但心卻無法撒謊。

雖然在南美生活時日不短,但女孩卻依然是一個典型的華夏人。至少在性情上,她可能比普通的東海女孩還要保守,至今仍守身如玉。

這一點,日漸開放的東海女人做不到。據說,東海青年女子的平均性夥伴已經達到驚人的5.1個……

阿曼達是在衢州度過的童年,那時的姓名叫晏舒。女孩極小的時候個子就相當高挑,被妒忌的同學稱作竹篙精。

然而這個竹篙精卻極得學校老師和男同學的喜愛。雖然個子很高,但她卻是以珍珠粉揉成的小美人,有著玉石般的圓潤和光澤的肌膚、花朵般的嬌嫩俏臉、一對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柔順的妹妹頭……

而且這個竹篙精在學業上,在體育上,在才藝上都有著上佳的表現,誠然是衢州實驗二小的明星級人物。每每在隊列中鶴立雞群,受到無數男同學的瞻仰。

然而這一切都因為一樁變故而打斷。她九歲那年,老師忽然將她喊到教室外,讓她回家。晏舒懵懵懂懂地回到家,卻見麵積不大的家裏擠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們在臥室裏、在客廳中、在廚房裏瘋狂翻找,將被褥、衣服、電飯煲、水壺、壓力鍋丟得到處都是。

有心髒病的母親捂住胸口,眼睛含著淚水絕望地盯著這一切,身體急劇地顫抖著,搖搖欲墜,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媽媽,到底是怎麽啦?”

單純的女孩子嚇壞了,抓住母親的衣袖如同受驚的小鳥般無助。

“你爸爸,他、他出事了……”母親抱著女兒,雖然是夏天。身體卻冰涼,透過來的冷意讓女孩子哆嗦不已。

警察臨走前,還將二人一再嚴厲地審問,讓晏舒感到自己是犯人。

一連三次,警方來到晏家,將這兩居室的房間一次次翻個底朝天,每次讓母女二人花費幾天的時間才整理過來。

每折騰一次,母親的頭發便白一層,三次之後,一頭青絲竟然幾乎徹底被秋霜染遍——而此時,母親的年紀不過三十幾歲!

同時,晏舒在學校也受到極端的待遇。本就妒忌的女同學一個個指著她的背影嘰嘰喳喳地說:“瞧,那個竹篙精就是殺人魔王的女兒,她爸爸殺死了老板一家人,將錢全部搶走了!”

而男同學的眼光也複雜起來,再也沒有了過往的敬仰和愛慕。

最終脆弱女孩絕望的是老師的態度,他們那冷冰冰的目光讓她徹骨寒冷,就算炎夏中,弱小的心靈卻寒噤連連。

座位被重新安排了,她被趕到最角落的地方,四周空無一人;每次安排活動時。老師甚至都不搭理她,讓她一個人茫然無助地站在那裏啜泣。

終於,女孩子崩潰了,她指著這些人哭叫道:“我恨你們,我討厭你們!”

然而回答她的是無數惡毒的咒罵:

“竹篙精,你爸爸是殺人魔王,你媽媽是白發魔女,你全家都應該死絕!”

“竹篙精,你們爸爸媽媽都是怪物,你也是,要不然怎麽長得那麽高?畸形!”

“龍生龍,鳳生鳳,殺人魔王的女兒也會是殺人魔王吧?嗚嗚,我好怕哦,怕你過來殺我!來啊,小殺人魔王,你過來殺我吧!”

……

女孩子捂著臉大哭著往家裏跑,路上接連幾次摔倒在地,膝蓋和手掌都鮮血淋漓,但心靈的創傷遮蓋了肉體的傷痛,她繼續跑回了家。

“你怎麽回來啦?”母親驚訝地看著她,“咦,身上怎麽都是傷,和誰打架了嗎?以前不是從來沒打過架的呢?”

女孩子隻是哭泣,不敢回答。

“到底怎麽回事?”母親的心髒有一次劇烈跳動起來,有氣無力地問。

“我……我不想上學了,媽媽!”女孩子哭叫道。

母親臉色頓時煞白,揚起手試圖打她,卻沒落下:“你為什麽不上學?不上學的話。你能幹什麽?以後一輩子怎麽過?”

女孩子啜泣著無以應答,但就是堅持說不上學。

母親終於明白女兒在學校受到了委屈,不禁淚流滿麵,抱著女兒哭了起來。

後來母親還是再次將女兒送到學校去,並和老師交流了很久,而晏家祖傳的一對龍鳳鐲則從此成為晏舒班主任的傳家寶。

在班主任的支持下,晏舒勉強在學校中容身下去。然而冷眼和隔膜卻在她四周隔開一道牆,一道讓人無法呼吸,無法透氣的牆。

因為母親那希冀的目光,因為母親那漸漸浸染的白發,九歲的晏舒隱忍下來,學到了人生的第一課。

三年,她整整隱忍了三年,隔絕了三年。這三年讓她從一個外向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性格相當內向但卻自強不息的女孩。

十二歲那年,父親終於從國外托人悄悄帶信過來,而那夜母親卻因為心髒病而去世,當晏舒發現情況的時候,她手中還緊緊捏著那封信,雪白的頭發在晨暉中是那樣的耀眼……

“媽媽——”

十二歲的女孩驚駭欲絕,撲倒在母親的身上,不斷搖晃她的身體,試圖讓她蘇醒過來。三十七歲的女人隨著女兒的搖晃無力地擺動著,忽然手一鬆。那封遲來的信悄然飄落,被風卷起……

“媽媽!媽媽!嗚嗚!”女孩抱著死去的母親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但曾經親她愛她的母親再也沒有醒來,沒有回答女兒的叫喊。

一個月後,父親派人來暗暗將她接走,偷渡離開了華夏……

◇◇◇◇

五年後,世上唯一的親人——父親,死在這個男人的手中,為此她曾經立誓不顧一切要為父親報仇。

“今天誓言終於要實現了嗎?”

阿曼達微微閉上眼楮,炙熱的淚水打濕了絕麗的臉龐。

“砰砰!砰砰!”

槍聲終於爆豆般響起,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和無數驚呼聲。阿曼達睜開眼一看。眼前卻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什麽都看不到!

“這……這是什麽?”阿曼達吃驚地問。

“子彈打在幹粉滅火器上的後果……”施丹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啊!啊!啊!”

突然三聲慘叫傳來,隨即槍聲再起,這次是茫然的,漫無目的的。忽然一雙極其強壯的胳膊挽住她的纖腰,阿曼達一驚,隨即知道是男友的,於是平靜下來,隨他將自己帶到一處拐角處。

“夠強悍,果然不愧是前特戰之王,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施丹達冷笑道。

很快,白霧消失了,所有人的頭發上白白的一片,地板也如此。而且地上躺著三個人,全身都在劇烈抽搐著。

倒在地上的是三名手持狙擊步槍的殺手,他們眼睛不斷開始翻白,雙手拚命在脖子上摳,將脖子抓得血肉模糊。顯然,他們無法呼吸,已經徹底窒息!

王偉想起自己曾經的經曆,驚嚇地倒退一步:“魔鬼,那是個魔鬼,上次我……我就差點被他……”

武麾軍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一眼,無奈地搖頭,對郝昀道:“三哥,這應該是傳說中的金針刺穴,失傳幾百年的秘訣,不曾想竟然還流傳下來。”

此言一出,十幾名武功高手齊齊上前一步,仔細觀察那三人的模樣,紛紛點頭,一個個麵容相當驚悸。

“沒救了嗎?”郝昀淡淡問。

武麾軍點了點頭:“現在送到醫院,在路上就會窒息身亡。而且就算現在已經在醫院,要取出這枚細小的金針隻怕很難,還是難逃一死!”

“這麽歹毒?”郝昀悚然起來,眼睛眯縫一下。“老四,看來公孫羽這個禍根必須除掉。否則,就算我們幹掉了北宮靈雨,也會遭到他肆無忌憚的報複。如果他實施刺殺的話,我想這個世界上幾乎沒人能躲過!”

武麾軍默然點頭,隨即卻看了看比蒙巨獸:“施丹達先生,您剛才為什麽不出手?以您的實力,如果相助一臂之力的話,可能……”

施丹達淡淡一笑搖頭:“對不起,我不認同您的判斷,武先生。公孫羽,過來之前早就料定了一切,那個埋在衣服堆裏的滅火器也是他準備好的!這樣的人,我沒有必殺的信心,所以不能出手,否則死的人可能是我。”

“沒有必殺的信心?可能?”郝昀冷笑起來。“施丹達先生,您帶來的三名所謂一流槍手不堪一擊, 而您卻以種種理由推脫。您想怎麽樣?”

施丹達淡淡地笑了:“迷死特郝,請冷靜。以往我對華夏的武功很不了解,所以一直沒有出手。今天我終於知道華夏武功的真諦,知道如何對付公孫羽了!”

所有人一怔。武麾軍驚奇地問:“施丹達先生,請問……”

“防彈衣。”施丹達斷然道。

“防彈衣?”所有古武高手不禁冷笑起來。

施丹達並不在意,淡淡道:“這個人喜歡用飛針,神出鬼沒襲擊人。如果我們在身上穿了防彈衣,而且注意頭部防護,危險就小很多。至於他的武功,我並不過分懼怕,雖然他的力氣很大……”

說著,施丹達也摳起一塊大理石台麵,右手捏拳運力,胳膊竟然頓時爆豆般響起,無數青筋從毛茸茸皮膚下凸起,盤根虯結,極其猙獰。

砰!

閃電般的一拳,大理石竟然被擊得如齏粉般沸沸揚揚飄蕩開來,與公孫羽那一夾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好拳!”所有華夏武師高手不禁驚歎起來。

少室山的釋永嘉和尚也不禁合十讚道:“西洋拳法自外而內。果然不容小覷!”

施丹達傲然道:“另外,我擅長射箭、擊劍,到時候穿著防彈衣偷襲,配合幾個第一流的殺手,我想成功率應該在70以上!”

郝昀眉頭一皺,問:“不可能100?”

施丹達淡淡道:“你們華夏人不是有句諺語:世事無絕對。迷死特郝,公孫羽不是一般人,能有70的勝算已經是很高了!”

郝昀默然點頭,良久歎息道:“也隻有如此了!今晚咱們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知道莊園那邊事情怎麽樣了!至少,我們拖住了公孫羽……”

說著他取出手機開始聯絡,然而電話卻怎麽也無法接通。郝昀的臉色劇變,喃喃道:“不好,莊園那邊可能是個圈套,趕快通知他們……”

郝昀的判斷很對,北宮莊園誠然是個圈套。但很不幸的是,那裏已經被施以無線電靜默,根本無法接通電話。

莊園內,安子介通了電網,並且埋下無數陷阱;莊園外,吳昊帶著上百名精銳嚴陣以待;而且葉紅菱已經坐鎮在長寧分局,準備出擊。

一年多以來,經過投以重金,諸多改造,北宮莊園簡直被打造得猶若鐵桶般,如果不是開著裝甲車、坦克前去,幾杆破槍、一兩百人就想偷襲。那也太小看前特戰之王的本事了!

長寧分局上任局長羅肖泉已經被拿下,新任局長是餘昊的嫡係,和汪泓的關係也很鐵,對葉紅菱自然言聽計從。

一百名幹警,全副武裝。此前,葉紅菱通過薑劍鋒,已經得到餘昊的特許,可以調用長寧區全部警力,如果必要時甚至可以向東海警備區求助。至於武警部隊,由於總隊長息中祥與佟係關係密切,肖係一向敬而遠之。

當這邊戰局開始的時候,莊園那邊洪幫同時開始了襲擊。

洪幫指揮者是呂振、毛鎮飛,相助的高手雖然不多,但卻有十名施丹達帶來的狙擊好手,其中一個叫漢尼的甚至在世界殺手界都能排上百名之內!

數十杆槍,獵槍、弩箭,兩百餘人,外加十名職業殺手助陣,而對方最強者中了調虎離山計,如果不出意料,這應該是一麵倒的戰鬥。甚至活捉北宮靈雨也不在話下。

“五哥,聽說北宮莊園號稱美人窩,全東海最漂亮的女人都聚集在這裏了。到時候活捉了那些美女,剝光了遊行,喔謔謔……”

毛鎮飛意淫著,不禁發出淫賤的蕩笑,口水貌似都要失禁了。

呂振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記:“老七你個笨蛋,戰鬥還沒開始就想有的沒的。關鍵是一擊必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毛鎮飛點頭道:“五哥,這次我們準備周詳,絕對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嗎?”呂振緩緩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我總是感覺到有些心驚肉跳,但願一切順利!老七,你該走那邊了。記住:如果覺得事情不對勁,立即撤,不要冒進!”

“是,五哥!”毛鎮飛爽快地答應。然而他的臉孔上卻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在夜色掩飾下,呂振並沒有看清。

兩百多名洪幫訓練出來的精銳分兩路逼近,以南北夾擊之勢向北宮莊園發動了凶猛而聲勢浩大的襲擊。

順利地穿越圍牆。圍牆足足有三米多高,而且上麵布滿尖銳的倒刺,但早有準備的洪幫眾人迅速架起十架梯子,在倒刺上鋪了橡膠板,一切。

呂振很小心,在圍牆附近派遣十人守住樓梯;而毛鎮飛則很幹脆地大手一揮,率人迅速朝莊園核心部位衝去!

無數金銀財寶,無數絕世美女貌似在眼前晃蕩,讓這個家夥為之瘋狂。利令智昏。古時智者之言,絕對是真理。

在穿越樹林時,這群瘋狂的殺手便成為被獵者。牽扯在樹林中密密麻麻的電網終於發揮了作用,前麵衝過去的十幾人刹不住腳,如小蟲般跌入羅網,藍色的電弧瞬間在電網上彌漫開來,發出“劈劈啪啪”的炸響!

“啊!啊!啊!”

十幾人齊齊大聲慘叫起來,而後麵的上百人驚嚇得往後倒退,誰也不敢上前去相助。電流這東西,看不見,一摸就著,傷人於無形無影中,簡直比古武中最神奇的暗器都要厲害百倍!

不過十數秒,運氣好的十來個掙紮著掉在地上,抽搐著苟延殘喘;而運氣不好的幾來個,全身仆倒在電網上,電流從身體各部位與大地構成回路,隨著密集的炸響,股股黃黑色的濃煙冒出,某種類似於烤肉的惡臭飄起,熏人欲吐!

“高壓電網!”毛鎮飛顫抖著聲音道。

一個做過電工的手下走上一步,道:“七爺,對付高壓電網。我有一計!”

毛鎮飛大喜,拍拍他的肩膀道:“很好!三毛頭快說,如果事成重重有賞!”

三毛頭是一個腦袋頭發極其稀疏的家夥,他指著身邊的大樹道:“七爺請看,隻要將大樹砍倒,電網就會被砸垮。我們在大樹上走過去,腳步放小些,就沒事!”

毛鎮飛遲疑道:“沒事嗎?”

三毛頭拍著胸脯道:“七爺放心,包在我身上。10V電網單相接地雖然不會跳閘,但我們在樹上行走,跨步電壓很小。不會有問題的。我會拿七爺和自己的命開玩笑嗎?”

毛鎮飛望了望遠處依然安謐中的莊園建築物,貪欲最終戰勝一切,斷然點頭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說著他取出手機待和呂振聯絡一下,不料竟然沒信號。

毛鎮飛憤憤然道:“媽的邪門了,怎麽沒信號?這他娘的破手機,還七八千塊一個,下次老子打破那個買手機的腦殼!”

一個手下湊趣道:“七爺,上次那個家夥被你拿走了幾十部最好的手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現在還要挨打,真衰啊!”

毛鎮飛在手下腦袋狠狠地拍了一記:“媽的,孝敬七爺難道不該嗎?去砍樹,在這裏胡說八道幹嘛?去!”

那個手下摸著後腦勺悻悻然地走開,接過砍刀開始砍樹。

不到十分鍾,幾棵大樹被砍倒。為防止被莊園裏的人發現,這些家夥還扳住大樹,緩緩放下,以免發出巨大的聲響。

很快,一切就緒,電網被幾棵大樹隔斷。三毛頭叮囑道:“大家過的時候一定不要落地走,地上的跨步電壓很高,完全可以致命!”

所有人齊齊應答。毛鎮飛拍了他肩膀一下道:“你先走!”

三毛頭點頭道:“那是自然。”

說著,這個家夥攀附在大樹,小心翼翼地朝對麵走去,越過電網七八米後,他才跳了下來,舉手道:“很安全,沒問題!”

上百人一一通過電網,途中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一個染著綠毛的家夥走到電網附近時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竟然踉蹌著跌下了大樹,仆倒在地上。

很不幸,10V的跨步電壓很快顯示出威力。這個家夥在地上掙紮著怕不起來,大約幾分鍾後全身**著嗝下最後一口氣。

所有人都盯著這個情景,望著電網的眼睛又多了幾分敬畏。

“涅們,準備很不充分!”幾名外國殺手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搖頭道。

毛鎮飛臉色微微一變。強笑道:“隻要能拿下莊園,活捉北宮靈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兄弟們,衝啊!”

上百人於是朝莊園遠處的建築群凶猛地撲去,如一群下山餓得頭暈眼花的野狼忽然看到羊群般,嗜血而猙獰。

然而打擊接踵而至!

剛剛衝出數十步,一張布滿鋒利鐵鉤的大網竟然從天而降,將前方二十幾人倏地蓋著,那些家夥手腳不住,往前一衝,鐵鉤登時刺破衣物,掛入肉中!

“嗷嗷嗷!”大魚一般掛在網上晃蕩的眾人野獸般嚎叫,痛不欲生。然而就算手中有槍,有刀也無可如何。全身連動彈一下都不可能,那些銳利的彎鉤深深地刺入肉體中,輕輕一動都疼得要暈厥過去般,哪裏還能動刀子去割開漁網?

“砍,砍掉漁網!快快!”毛鎮飛情知自己的行動已經敗露,忽然記起呂振的吩咐,便待救下這群甕中捉鱉,撤出北宮莊園。

“咻咻咻!”忽然空氣中傳來低沉有力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的慘叫聲。

“強弩!打,開槍打,都給老子打死!”毛鎮飛驚怒交加,抬槍便打!

在一片混亂後,洪幫眾人穩住陣腳,開始舉槍還擊,衝鋒槍、突擊步槍、狙擊槍、獵槍,還有弩箭,開始齊射,“砰砰”之聲大作。

然而讓人奇怪的是,對方卻一聲不吭,並不還擊。

整整攻擊了五分鍾,然而對方什麽動靜都沒有。毛鎮飛一愣,舉手叫道:“停!三毛頭,打開手電照照是怎麽回事!”

三毛頭登時大驚失色,如此情勢,打開手電且不成了弩箭的靶子?

“七爺,你……你饒了我吧!好歹我剛才還立了一功!”

“立功?”毛鎮飛陰冷地笑道:“如果不是你,剛才我就撤了,哪裏會死傷這麽多人?馬上打手電,否則老子一槍崩了你的腦袋瓜!”

說著。這個凶殘的家夥舉槍對準三毛頭。

三毛頭哆嗦著打開手電,雪亮的白光撕裂朦朧的暗夜,四周冷颼颼的寒風在嗚嗚咽咽的刮著。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附近什麽都沒有,一切依然平靜如常。

“媽的,奇怪了!”毛鎮飛親自打開手電到處照射。

除了被巨網掛住的二十幾人依然在慘叫外,什麽都看不到。

“七爺,我、我趕快撤吧,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背心都涼颼颼的瘮得慌……”三毛頭舉著手電到處晃動,忽然哆嗦著說,脊背都微微弓起來。

毛鎮飛忽然毛骨悚然起來,揮手給三毛頭後腦勺一下:“媽的,就算撤也得先救人啊!快!快,將漁網割開救人!”

十幾個手持砍刀的連忙上去就待割開漁網,突然幾枚圓溜溜的東西從樹林裏丟了出來,落在眾人中間,發出“砰砰”幾聲大響爆裂開來,隨即一股粉紅色的煙霧呼地騰漫開來,將眾人籠罩在其中。這股煙霧帶著濃烈刺激氣味,人一吸入,登時口鼻痛癢麻酥,極其難當。

更辛辣的是,這煙霧中含著淡淡的泡沫,合著煙霧粘在眼睛、鼻翼、臉孔、脖子上,甚至連皮膚都因此火辣辣的生疼。

不幾秒,所有人劇烈地打起噴嚏、咳嗽。而眼睛也被刺激得淚水長流,甚至連睜都睜不開!不瞬間,呼吸都艱難起來,而用手揉抓的更慘,那煙霧混著**滲入皮膚眼睛,痛得那些人活蹦亂跳!

“快、快跑!這是毒……毒氣彈!北宮家竟、竟然用毒氣、氣彈!”

毛鎮飛踉踉蹌蹌地往後就逃,一麵勉力叫著。然而隨著他的聲音,數十支利箭呼嘯著追去!

“啊!”毛鎮飛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仆倒在地,身上明晃晃地插著十數支利箭,箭箭深入體內,其中一箭更是射中了腦袋,鮮血迸濺,眼見已經不能活了!

“七爺,七爺!”三毛頭幾個撲過去,勉力睜開淚水直流的眼睛,扶起毛鎮飛,然而這個洪幫幹將全身急劇抽搐著,正咽下最後一口氣。

“砰砰砰!”忽然狙擊槍連續響起,這是幾個施丹達帶來的殺手在還擊。相對而言,這些人有經驗得多。遭受煙霧襲擊後立即撕下衣物包住口鼻。但苦在煙霧對眼睛的刺激也極大,逃出十幾米後才開始伏下開槍胡亂射擊起來。

萬幸如此阻擊,對方的勁箭這才沒有繼續發射。但就算如此,剛才那一輪勁射,竟然造成二十餘人傷亡!

餘者五十來人一個個紅著眼圈,淚水迸流地急速後撤。

“啊啊啊!”驚心動魄的慘叫再次傳來。原來地上的大樹不知什麽時候被人移走,這些家夥竟然不小心走入了電網區,其中幾個頓時被電擊得活蹦亂跳,萬幸處於邊緣地帶,這才沒有如之前那個家夥一般死於非命。

“噗嗤!噗嗤!”

很不幸的是,幾枚圓溜溜的毒氣彈再次投擲過來。其實這些所謂的毒氣彈是公孫羽以極品芥末、工業辣椒粉、胡椒粉特製,經小規模爆炸後升騰起來的煙霧對人的呼吸道和眼睛殺傷力極強,絕對不亞於瓦斯彈的威力!

本就在上次辣椒粉襲擊慘遭荼毒的眾歹徒更是徹底崩潰,包括那群殺手在內,一個個丟下武器,抱著腦袋鬼哭狼嚎。

“咳咳!眼睛,眼睛瞎了!救命啊!咳咳!”

“我……咳咳……吼吼,咳咳,我不能呼吸了,饒命!”

然而回答他們的是另外幾個毒氣彈,粉紅色的毒霧再次將他們吞沒,極具刺激性的芥末、辣椒粉、胡椒粉粘滿了頭臉、眼睛、鼻孔、嘴巴,因為張嘴呼吸滲入喉嚨,咽喉因而不斷**,導致呼吸極度困難,有幾個甚至倒在地上暈厥過去!

“投降,投降!”三毛頭第一個跪了下來,舉起雙手大叫著,淚流滿麵。

一名洪幫死忠分子勉力睜開眼睛。在地上揀起槍支就待開槍打他:“媽的反骨仔,你敢投降?”

“咻!”

然而手槍剛剛舉起,一支勁箭卻呼嘯著射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死忠分子的腦袋,帶出大蓬鮮血骨肉,屍體沉重地仆倒在地,撞擊得灰塵揚起!

“我們也投降,大家都投降吧!”

一名外國殺手舉起狙擊步槍,操作相當生硬的華語大聲叫喊起來。

“跪下,將槍支丟過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從二十餘米處傳來。

聲音尚未落下,幾名殺手臉色忽然一變,閃電般將舉在頭頂的槍支收回端起便朝發聲處連續射擊。

“砰砰砰!”

這些殺手顯得相當訓練有素,就算是眼睛看不清,憑借著聲音便能狙擊敵人。然而對方卻貌似早有預備,這十幾槍雖然精準,卻依然一一落空。

很快報複手段來臨,十幾枚毒氣彈再次來襲,濃濃的紅色煙霧簡直在地表彌漫不去,數十米範圍內均被徹底籠罩。

“咳咳咳!”煙霧甚至隨風飄出數十米開外,躲在掩體後的安胖子也忍不住咳嗽起來,一麵豎起大拇指讚道:“老大這一招真毒,不愧是天才啊!”

入內援助的吳昊笑道:“胖子,剛才萬幸你腦袋縮得快。那幾個外國佬槍法很不錯,看來經過殘酷的訓練。”

安胖子冷笑道:“就他們也敢誆騙老子?這一招阿國的恐怖分子早就用過,假裝投降,然而實施突襲,一擊必中。想欺騙老子,還嫩點!”

吳昊凝視著正在煙霧中痛不欲生地慘叫的歹徒,道:“二十分鍾內應該能解決問題。李謙那邊一路敵人已經逃走,過院牆時在我們偷襲下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馬。今晚有得忙了,單單處理這些屍體和傷員、俘虜就夠嗆!”

安胖子轉頭道:“喂,耗子你別在我麵前鬼叫,傷員和俘虜會交給警方。你單單處理屍體就可以了吧?”

吳昊笑道:“單單處理屍體就可以了?要不我們換崗,你去處理屍體?”

安胖子打個寒噤,連連擺手道:“不換,不換!那個差事天生就耗子你的特長,還是你去最合適!嗬嗬。”

二人一麵聊天,一麵偶爾從掩體裏丟一個毒氣彈出去湊湊熱鬧,敵人越是開槍反抗,毒氣彈便越發丟得勤快。

終於,就連那幾個神經很堅韌的殺手也崩潰了,前方是電網,幾次不小心誤入便被電擊得渾身抽搐,而眼睛已經徹底看不見,呼吸道、嘴巴、鼻子,甚至連臉孔、脖子都被蟄得火辣辣的疼痛不堪。

“投降!投降!”

幾個家夥再也沒法支撐,將狙擊槍丟得遠遠的,跟著三毛頭一夥跪下。

很快,這些家夥一一跪了下來,將雙手舉起,眼睛都緊緊閉著,淚水狂湧中,槍支、砍刀、獵槍、弩箭甩得遠遠的,遍布一地。

“出去吧?”吳昊笑道。

安胖子昂頭一歎道:“媽的,真沒意思,老子玩得還不開心就結束了。耗子,幾時老大手一揮,我們去將洪幫的老巢給端了!”

吳昊冷笑道:“胖子,你有那個本事我吳字以後就倒寫!”

安胖子怒道:“看不起兄弟不是?你我、石頭、金邦,還有那個傲得沒邊的宋英傑,加上斧頭幫、蝴蝶幫,端洪幫老巢應該沒問題吧?”

吳昊淡淡道:“從武力上說,可能沒問題。關鍵是:洪幫的老巢是金凱迪,而守衛金凱迪的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安胖子一愣:“還有大神不成?”

吳昊一字一頓地說:“武警。兄弟,武裝到牙齒的武裝警察,準軍事部隊。你是不是想帶人去和國家軍隊幹一票?”

安胖子哆嗦一下:“媽的,那些兔崽子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吳昊冷笑道:“也沒那麽簡單。按照老大的計劃,他們應該還能蹦躂幾個月。不過幾個月之後……”

“怎麽樣?”安胖子急切地問道。

吳昊淡淡道:“到時候上層政治絕對有變。上層政治這個東西,玄之又玄。一旦上麵便了,洪幫那層貌似堅不可摧的罩子就不攻自破!”

安胖子一麵起身讓人去收繳武器,一麵豎起大拇指道:“毒,老大果然夠毒。他早就存有一擊必中,徹底根除洪幫的計劃啊!”

吳昊點頭道:“那當然。老大最近一直在分析從王家得來的種種信息,所獲良多,內中不少情報足可以至王家於死地。關鍵是他不想打草驚蛇,加之王家與佟係關聯極其緊密,事體重大,所以才緩一緩,以待時機罷了!”

安胖子恍然大悟,笑道:“我說老大怎麽一直沒怎麽主動出擊!嗬嗬。弟兄們,都給我上,去將那群家夥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