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酒席正在進行時,那個麻子臉卻闖進春城大酒店的門廳,結果被兢兢業業地守衛在那裏的警察給攔下來。

麻子臉憤怒了,眼一瞪吼道:“喂,你們敢攔我?我可是剛才和領導一起進去的那個女孩的姨父!”

為首的可是L縣刑偵大隊大隊長,他將麻子臉往後就是一推:“滾邊去,什麽姨父不姨父的!媽的,認親的人還真多,剛才就幾起了!這些家夥,就知道趨炎附勢,要是人家記起你,自然會叫你了!”

麻子臉氣得哆嗦一下,還待爭辯,另一名幹警抖著手銬冷笑道:“怎麽,還不走啊?妨礙中央領導的安全,想吃牢房呢?”

麻子臉看到手銬後,心中一寒,隻得悻悻然退出酒店,在一旁躲著。

這一餐酒席是喝得賓主盡.歡。酒席尚未結束,公孫羽和北宮靈雨幾個卻提前退席,原委很簡單:幫劉曦瑤收拾行李,她即將離開這個生她養她十七年的地方!

幾人剛剛走出酒店大廳,那個麻.子臉呼地竄了過來,叫道:“瑤瑤,我是你姨父白碧山啊,瑤瑤!”

劉曦瑤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般,霎時臉色蒼白起來。

姨父?就是那個畜生?公孫羽的眼楮微微眯縫起來,.而一向魯莽的關玉雪更是不客氣地朝那個畜生就是一腳:“滾!什麽東西,也來拉親扯親!”

麻子臉被踢得滾到地上,依然大叫:“瑤瑤,我是你姨.父啊,你……你怎麽不認識我啦?你姨還在家裏等著你呢,跟我回去吧!”

這時幾名警察連忙衝過來將白碧山給抓住,朝.公孫羽幾個連連鞠躬道歉。公孫羽淡淡一笑,揮揮手,也不多話,帶著幾人朝停車場走去。

劉曦瑤租住在.一處破敗不堪的地方,公孫羽開的大奔很快便不能進去了,隻得停在巷口。幾個老百姓看到那輛加長豪華大奔,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看到劉曦瑤租住的房間,北宮靈雨、關玉雪幾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秀眸都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霧氣。

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上古世紀留下來的泥巴房,泥巴牆都開始傾覆了,房頂的大梁被蟲子蛀得千瘡百孔,屋頂可見幾個星星在閃爍,顯然這裏是那種大雨大漏、小雨小漏的地方。

危房,每呆在這裏一刻生命都受到嚴重的威脅!

而屋內的東西更是簡陋得讓人目瞪口呆:一張破木床上拉扯著幾張尼龍布,顯然是為了防雨的;一張破桌子,顯然既當書桌又當飯桌;兩把破椅子——這些就是全部的家當。

東側門外用石棉瓦搭著一個兩三平米的小棚子,據劉曦瑤介紹,那就是廚房。

劉曦瑤一邊收東西一邊淡淡笑道:“這裏住著便宜,一個月租金才三十塊。我今年還交了整整一年呢,這下便宜死那個房東了!”

“這種危房還收錢?早就該拆了!”關玉雪心驚膽戰地望著傾斜的牆壁說。

北宮靈雨則過來止住劉曦瑤收拾東西的手:“瑤瑤,衣服之類的東西,你都不用收了,我們去東海買。收些書籍和有價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吧!”

“這……我,不……”劉曦瑤的小臉露出為難之色,看了看公孫羽。

公孫羽望著她身上樸素的衣物心裏不禁難過。由於趕得急,加之又要布置一些事情,一直沒顧得上為她買幾件衣服,實在是自己的疏漏。

他走過來,輕輕將劉曦瑤擁入懷中,撫著她的秀發低聲道:“妹妹,對不起,以後你的所有生活開銷都由哥哥負責,這些衣服,就不要了!”

“哥哥?你真是我哥哥?在酒店的時候,你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收我做妹妹?”劉曦瑤淚眼朦朧地抬頭凝視著他問。

“當然!”公孫羽心中猛然一澀,慘笑道:“瑤瑤,你哥哥是死在我懷中的,我沒保護好他,對不起你們全家!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哥哥,你媽媽的親兒子!”

“哥哥!”劉曦瑤撲到公孫羽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大哭起來。可憐的少女,一年來一直以孱弱之軀支撐著那個破碎的家,她的心真的很彷徨,很累,很茫然,也很痛苦。今天,終於有個人為她支撐了,有個人願意做她的天,為這個家遮風擋雨。他是她的哥哥,從此她又多了一個家人!

“乖,別哭!別哭!”公孫羽澀澀的道,輕輕地在女孩子背心上拍打著。

人說哭泣是能傳染的,而女孩子之間尤其敏感。北宮靈雨、關玉雪、羅筱惠、梅管家幾個也不禁淚流滿麵。北宮靈雨和關玉雪過來,將女孩子簇擁著,低聲道:“瑤瑤,從此我也是你的姐姐,親姐姐,知道嗎?”

“嗯!”劉曦瑤乖巧地點頭,破涕為笑,“我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不,還有那個警察姐姐,她對我也很好很好!”

“喲喲,小人精,你還記得她呀?”關玉雪為她抹去眼淚,在她雪白的小臉上輕輕一扭,逗著她說。

劉曦瑤懂事地說:“姐姐,如果不是警察姐姐,我就不可能見到大哥哥,就不可能認識兩位姐姐呢!”

北宮靈雨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點頭說:“瑤瑤,你知恩圖報,很對呢!”

在收拾完畢書籍和值得紀念的東西後,劉曦瑤鎖住了房門。

“還鎖什麽啊,都沒東西了!”關玉雪不解地問。

劉曦瑤留戀地望著這間破房子,還有那個破敗的臨時廚房,深有感觸地低聲說:“姐姐,就算再破再爛,這裏也曾經是我的家!”

眾人聞言一怔,對這個女孩不禁刮目相看。

***

回到酒店時,那邊已經正在告別中。胖子看著手表,微微躬腰對金邦道:“首長,江城李司令已經在機場等候多時。聽說您已經用了晚餐,他表示一定要請您吃夜宵!”

“夜宵?”金邦揮手笑道:“那個小李,我看他是不灌我不罷休吧!”

胖子也笑道:“首長,李司令員是您的老部下,見到老首長,哪能放過啊!”

金邦莞爾,撐著腰道:“這麽說,不吃他的夜宵,不喝他的酒,這頭地頭蛇還就不放過我啦?”

這邊在聊天,胡誌東卻聽得心驚肉跳。李司令員?莫非是省軍區李季偉司令員?也非怪,人家可是總參大員,一個省軍區司令員,在他眼中自然是小字輩,就算大軍區司令員,隻怕也不見得蓋不過他老人家的光彩吧?

公孫羽等過來後,眾人正式告別。依然是警車開道,數十輛L縣四大班子的車輛護送,直到L縣地界,八輛奔馳車才停下來。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清,雙方再次告別。金邦很是勉勵了胡誌東幾句,興奮得他滿臉通紅。

當金邦上車後,胖子走過去將兩疊鈔票塞到胡誌東的手裏。胡誌東一驚,連忙死命推拒。胖子低聲道:“胡書記,我們首長可是一向不擾民的,今天是破例,所以讓我送上招待費!”

胡誌東連連擺手道:“首長可是貴賓,是我們L縣請都請不來的最尊貴的客人,難道還有客人吃飯要收錢的道理?要是L縣老百姓知道了,還不指著我胡誌東的脊梁骨罵娘?”

“胡書記,你還想不想首長再來?”胖子冷冷問。

“啊,首長以後還會來?”胡誌東驚喜交加地問。

胖子點點頭,望著黑嵬嵬的遠山,道:“三十年代的時候,首長的父親就是在這裏打遊擊的,後來又跟隨劉帥和鄧大人一起千裏挺進大別山。首長對大別山,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會過來啊!”

胡誌東連連點頭:“歡迎,絕對歡迎啊!首長這樣的貴賓,能來我們L縣,絕對是我們L縣八十萬老百姓的福分!”

胖子將錢再次塞到胡誌東手中:“所以請你收下,否則下次首長都不敢過來了。你知道,首長這個人對自己的要求,最是嚴格不過!”

胡誌東想了想,收了一疊:“謝謝首長,不過這錢太多,遺產便飯哪裏用得了那些?請轉告首長,我們L縣全體百姓引頸期盼著他老人家的下次光臨!”

“好好好!我一定轉告!”

安胖子拍了拍胡誌東的肩膀,隨即二人握手,胖子登車,八輛奔馳一路揚起淡淡的煙塵,消失在公路盡頭。

“多好的首長啊,軍人對自己的要求就是嚴格,吃一餐便飯都要交錢,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遵守得實在是太好了!”

看到就連煙塵都徹底消失後,胡誌東才收回伸出老遠的腦袋,將手中那疊鈔票在手掌心拍打著,對馬斯裏和政協主席、人大常務副主任說。

馬斯裏幾個連連稱是,一麵大加讚賞。這時宣傳部長走上前一步,問道:“書記,這次中央首長光臨我縣,指導工作的事情,要不要將宣傳稿發出去,並且在縣電視台上播放新聞?”

胡誌東連忙擺手低聲道:“不需要,不需要!首長的那個衛隊長早就說了,這次首長是以私人身份過來的,不想擾動地方。再說了,這次接待首長,我們可沒驚動市裏,要是被他們知道了,你們說汪書記他們會不會……”

馬斯裏幾個心中一寒,連連點頭。

“再說了,上次胡副書記下來,市裏幾個將我們置於何地?我和老馬都攏不了身,老馬不小心湊近了些,竟然被市委辦那個副秘書長給推開了!這次咱們就陰他們一次又如何?”胡誌東冷笑起來。

馬斯裏聞言眼中露出憤慨的神色,沉聲道:“張遠凡那個**扯的東西,總有一天我得剝回這個麵子!”

胡誌東點頭道:“對!他剝我們L縣縣長的麵子,就是剝我們L縣全體人民幹部的麵子!老馬,這個梁子,我們和你一起架了!”

馬斯裏感激涕零,而胡誌東卻陰陰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