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駕駛著奪來的大型雪橇車疾馳在雪原中。這輛機車油料十分充足,在臨走時他帶足了備用燃料,然後將其餘九輛付諸一炬。

他感覺到敵人如毒蛇般尾隨在後,竹內和王偉並沒有放棄對他的追殺,而這也是他現在所希望的。尤其竹內,這個家夥不除,猶如骨鯁在喉!

“唔……”

忽然後麵的女人從寬大的座位上坐了起來,隨即奇怪地問:“咦,羽,我不是在床上嗎?怎麽……”

公孫羽淡淡一笑,說:“雨兒,這是我在塔納克羅斯購買的大型雪橇車。我看你實在睡得太香甜了,所以沒叫醒你。”

“是嗎?”女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開始在行囊中找梳子梳理秀發,一邊懷念地說:“羽,昨晚的晚餐真是罕見的美味。威廉太太的羹湯,還有紅酒……”

其實相對華夏的美味而言,.西餐製作粗糙原始,調味品簡單,或甜或鹹,遠遠不及華夏的食物能調動人所有的味蕾。但女人自幼便嬌生慣養,這幾天在雪原裏,每天以壓縮餅幹充饑,昨晚終於擺脫味如嚼蠟的壓縮餅幹,自然覺得那道羹湯和那瓶紅酒是天下最美味的飲食了。

“你的早餐在那個小包裏。”男人忽然說。

女人為難地看了看他:“羽,我、我沒洗涮……”

“那簡單。”

這時正好公路邊上有一條冰河,.公孫羽將雪橇車停在冰麵上,在一處異常潔淨的地方采了一個圓球形狀的冰塊,隨即將雙手洗淨直接插進去。

大約一分鍾後,圓球內忽然貯.滿了清泉,而透明的圓球外殼卻依然保存完好,在陽光下如水晶球般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刀鋒一閃,隨即將頂蓋掀起,公孫羽捧起圓球放在.北宮靈雨的麵前。

“壞蛋,每次都讓我用你的洗手水……”北宮靈雨嬌嗔地.白了他一眼,粉色嘴唇可愛地撅起,隨即取出用具開始洗涮。

在洗涮完畢後,二人再次踏上行程。北宮靈雨打.開那個紙包,裏麵是用錫箔紙裹著的一份漢堡和一杯熱飲。雖然外麵冰天雪地,這兩樣東西卻依然熱氣騰騰。

“羽,昨晚怎麽那.麽安靜啊。是不是那些壞蛋以為我們已經那個,所以放棄追我們了?”北宮靈雨用完早餐後忽然問。

公孫羽微微苦笑,搖頭說:“雨兒,這隻是暴雨前的寧靜。或許敵人現在已經到了塔納克羅斯,並且上路追擊我們了!”

“啊!?”北宮靈雨有些無奈了。不過轉頭卻又笑了起來,畢竟現在的處境較之前幾天強之百倍。有這輛大型雪橇車在手,即使敵人追上來也有了回旋的餘地。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生活條件改善了,羽也不用背著或拖著自己。

尤其是昨天,每當他在雪地裏邁出一步,自己的心都生疼。他的腳步很沉重,重傷後的身體顯然十分虛弱。但他的每一步還是那麽的堅定,那麽的平穩。

羽,你的神經到底是什麽做的?

女人情不自禁地伸手向前,捧著他的臉頰,隨即將螓首伏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嗅吸他脖子上的氣味,那淡淡的青草氣味,還有……

還有一絲腥味。女人的秀眉微微一蹙,忽然想起他的傷勢,於是輕聲問:“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公孫羽掙紮了一下,搖頭說:“雨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現在開車,不方便。”

“我隻是解開上衣稍稍看一眼,不會妨礙你的!”女人堅決地說。

男人萬般無奈,隻得由她去。

女人輕輕解開他的外套和襯衫,傷口露出來了。然而傷勢並不像他說的那般已經好得差不多,顯然是新長出來的肌膚又一次被撕裂了,附近沾染著斑斑點點的鮮血,非怪有一股腥味。

“羽,你昨晚……”

北宮靈雨記得在進入鎮子的時候,他的傷口明明已經結痂,而現在卻……

“昨晚沒什麽,睡得很好。就是從床上掉下來,撞到茶幾上,不小心將傷口撕裂了。”公孫羽淡淡的截斷她的話。

北宮靈雨溫柔地凝視著他,眼波中縈繞著一抹譴責的意蘊:“羽,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那麽天真那麽傻?”

這個男人是如此的沉靜,行事之穩重自己生平僅見,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睡覺還能從床上掉下來的人,而且很碰巧將傷口撞上茶幾。

男人沉默了。沉默是一種力量,女人無奈地退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默然坐好,怔怔地凝望著遠處的雪原。

*****

公孫羽的預判很準確。王偉和竹內確實已經到了塔納克羅斯,二人對莫裏斯.金的死亡並沒有絲毫的同情,甚至連兔死狐悲之意沒有。

尤其竹內對康斯坦丁和莫裏斯.金的死亡感到很滿意。如果能在減少合作夥伴的前提下抓到那對華夏男女,那麽分成將因此大幅上升。

至於王偉,對擒獲公孫羽和北宮靈雨已經幾乎絕望。看到被付之一炬的市政廳和旅館,以及數十名焦炭般的屍體,王偉有些失神。

竹內說的沒錯,那個男人果然是惡魔。如果繼續追殺下去,或許最後被殺的反而會是自己。康斯坦丁和莫裏斯.金已經死在他的手底,自己還想留條命活著回東海。

說來說去,還是怪責自己過於心急,竟然妄圖在賭博上徹底整垮那個窮鬼。不料搬石頭反而砸了自己的腳,那個窮鬼竟然是個超級賭博高手,反而一吃五,一人席卷兩個多億美金而去!

如果自己聽從父親的勸告,等候二叔、四叔帶齊高手前來,這次行動成功的幾率絕對大幾倍以上。

在賭場上損失超過8000萬美金,幾名手下被殺,而且打草驚蛇,讓父親和叔父的計劃破產——王偉不敢想象回去後,將麵臨暴跳如雷的嚴父何等責罰。但他更恐懼的不是責罰,而是死亡。

昨日上午冰壁那道長長的豔紅給他的感受不是幸災樂禍,而是不寒而栗。那個家夥是個非人的怪物!

唯有非人才能形容,一個全身失血過半的人,竟然還能背負著一個人從滑不留手的冰壁上安全地下來,至少王偉完全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而今天數十具焦炭般的屍體讓王偉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那個怪物的魔心和魔性。而且,一個人能獵殺如此多全副武裝的黑社會,說明他的身體已經恢複,或者至少不影響他下一步繼續屠殺。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讓王偉有了退縮之心,他在心底打定了離去之意。

“你要走?”竹內的眼楮微微一縮。

“是。”王偉頷首說,“竹內君,公孫羽那個人的實力超乎我們的想象。我想,單靠我們是無法完成狙殺他,綁架北宮靈雨任務的。”

“我知道他很強。”【消逝的小草】竹內陰冷地一笑,“不過,你們華夏有句古語叫做: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公孫羽昨日的步伐就已經很沉重了,每一步之間的間距也較之前一天縮短了一半。而且昨晚他還不顧嚴重傷勢,擊殺數十名勁敵。我想現在他就是強弩之末,如果我們趕上去,一切皆有可能!”

“你也說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我們趕上去,恰好成為他的獵物呢?”王偉忍不住冷笑起來。曾經他很欽佩這個日本人的狠辣凶殘和詭詐,但這次他忍不住和這家夥第一次發生分歧。

“那二十億美金你不要了嗎?”竹內盯著他問。

“不要了!”王偉惱火地說。這個日本人真他**蠢,命都會丟,要那20億買棺材啊?

“好。”竹內笑了,“我會帶領康斯坦丁的部屬去為他報仇,同時取回20億美金的酬金。王君,公孫羽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反抗能力,前晚流了身體一半以上的鮮血,不是短時間就能恢複的。”

“一頭受傷的獅子有時候更加危險。”王偉說出一句諺語,隨即毫不遲疑地與竹內分別,朝安克雷奇市而去。如果去朱諾市,必然可能會與公孫羽的路徑相同,王偉可不願意冒這個險。

“**人都是膽小鬼!”

在王偉走遠後,竹內斜覷著他低聲嘀咕出一句日語。竹內祖上曾經是倭寇出身,而其家族發家也是起源於對江浙一帶掠奪搶劫。

幸運的是,他的祖上收手較快,沒有遇到戚家軍,未被斬殺在海塘中。

而在二戰期間,竹內家族也有著相當“輝煌”的曆史。竹內家大女婿,即侵華日軍華中方麵軍司令官鬆井石根,竟然悍然下令對華夏當時的首都南京進行屠城,造成30萬華夏人一月間血染秦淮河,驚動全世界!

而竹內家的長子、次子、三子均參加了對華侵略戰爭,一個個罪惡累累。長子竹內登介曾晉階大佐,卻被八路軍擊斃在太行山上;次子竹內原野也是一名少佐,曾經幾次在華北執行三光政策,於日本投降日剖腹自殺。三子竹內澤回到日本,繼承了家族權利,並成為靖國神社的最大支持者之一。

可以說,竹內家族是一個欠著華夏累累血債的家族,是一個至今還支持著靖國鬼社的罪惡淵藪。

在半個小時後,這個家族的新任繼承人糾集了康斯坦丁手下,駕駛著大量的雪橇車朝朱諾市奔去,貪婪的日本人終於徹底暴露了他的本來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