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牽夢繞,他的腦海在此時浮現詭異的一幕。

一個小小的孩童,手掌是溫熱的,麵容稚嫩,巴掌大,他牽著這個孩子,瞧著對方,和鬱櫻櫻相似的五官,眉眼間俱是她的清冷,傲氣。

是男孩,不,也有可能是女孩。

穆南祁伸手,將沙發上心有餘悸的鬱櫻櫻抱起,男人英俊好看的臉滿是清淺笑意,似乎對這幻想的情景並無厭惡,甚至覺得有趣。

“櫻櫻,你生個女孩吧,”男人不顧肩上汩汩流淌的血口,似察覺不到疼,自顧自,抱著她朝著樓上走,“我喜歡女孩。”

鬱櫻櫻是懶得搭理他的。

“你覺得怎麽樣?”

而,穆南祁等了許久,未瞧她開口,於是手下用力,掐了她的大腿。

這雙淵眸裏浸染笑,微彎,清淺的語氣,有商有量。

倒真的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似的。

鬱櫻櫻神色淺淡,怕他動手掐人,於是隨口回應:“嗯。”

“你敷衍我?”男人不滿,眉梢蹙起。

見狀,鬱櫻櫻這才打起精神,重新斟酌了語氣,和他搭話:“那要是個男孩呢?”

說實話,鬱櫻櫻覺得這一幕實在可笑,就在不久前,才小產了一個,結果下一刻,這男人又談笑風生詢問她孩子的性別。

這些事情拉扯她,令她心口忽疼,嘴角揚起諷笑。

而,穆南祁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他眯起眼,垂眸,視線漫不經心落到鬱櫻櫻臉上,回答她的話:“我就要個女孩。”

他陰笑:“你敢懷個男孩,我把他掐死。”

鬱櫻櫻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同時被他的話再次刺激,麵容蒼白,嘴唇發抖。

她這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很難得,鮮少可見。

穆南祁嗤笑,若無其事低頭親了親她,冷道:“逗你玩的。”

說話的空當,男人已經走到大床前,他動作小心,將鬱櫻櫻放在上頭,順手給她蓋上被子,輕聲細語:“我去拿醫藥箱。”

於是,男人起身,大步離開。

房間陷入短暫的安寧。

鬱櫻櫻經過樓下的那番折騰,幾乎脫力,眼下緊繃如弦的身體忽然放鬆,連帶著臉皮也漸漸沉重。

片刻後,門口腳步聲臨近。

鬱櫻櫻昏昏欲睡的大腦,驀然清醒。

近乎警惕地,她將目光注視著自門口而來的男人,像在防備洪水猛獸,強撐著破碎的意識,看他在床邊坐下。

“怎麽不睡?”他道。

聞言,鬱櫻櫻下意識地諷刺,這是她和他相處時慣有的態度,冷道:“睡著了你好拿水潑我嗎?”

針尖對麥芒。

穆南祁嗤笑:“我要想潑你,你醒著我也能潑。”

他帶來了藥箱,拿著棉簽沾了酒精,動作優雅,一舉一動滿是矜貴與風華,無論何時何地,他這幅皮囊做什麽都是一副供人欣賞瞻仰的畫卷,好看的緊。

但鬱櫻櫻不是賞畫之人,她懶得搭理這畫,扭過頭去,不欲瞧他。

“你倒是機靈。”

隻聽男人輕笑,他手中棉簽剛好伸出,最後貼上她扭過去的脖頸之上,這是一條細小的縫隙,是她拿水果刀割出來的。

但也隻是細小的,不出五天就會好的那種。

“還知道我要給你塗藥,提前把腦袋轉過去了?”

男人的聲持續,他向來喜怒無常,前一刻發火,下一刻溫言,直至現在他依舊心情很好,應該是有了新的好玩的計劃。

鬱櫻櫻咬緊牙,對他的行為不屑一顧:“穆總金貴,我怎麽好麻煩你給我抹藥。”

“也是,”穆南祁直接應下,麵上都是邪氣,“知道我金貴,下一次我要上你,你就應該好好趴著,不要麻煩我來給你擺動作。”

話音落下,鬱櫻櫻忽而抬起手,將**擺著的醫藥箱掀翻在地,胸口起伏,受辱的憤恨彌漫。

東西稀裏嘩啦散了一地,酒精味飄散空中,微微刺鼻。

她眉眼清冷,唇齒啟合:“滾出去。”

緊握的拳頭抖動,她死死克製,眼神如冰湖映月,恨得牙關打顫,卻無法多做其他。

見狀,穆南祁並不生氣。

他其實一直覺得自己脾氣很好。

“我還在流血,你把東西打翻了,我怎麽辦?”

穆南祁的語氣隨意,並不在乎這些東西,但他就要這麽說,視線落到鬱櫻櫻的臉上。

他想看她的反應。

很有趣。

而,鬱櫻櫻正在氣頭上,這羞辱的話令她臉上染恥,她抖著手,冷道:“你死了最好。”

刹那間,穆南祁神色一沉。

於是,他的好心情灰飛煙滅,剩下滿身陰霾,沉重且浸戾,霧蒙蒙,似大片烏雲飛掠而來,遮天蔽日,沒有寧日。

他又不想看鬱櫻櫻的反應了,他覺得鬱櫻櫻很煩。

“是個人都會變。”

男人輕聲細語,隨手撿了地上的創口貼,撕開,不由分說用手掌蓋住鬱櫻櫻的腦袋,將這東西貼在她的脖頸上,繼續:“但你永遠都不會變。”

“你鬱櫻櫻,從一而終,以前有多麽討人厭,現在就有多麽討人嫌。”

穆南祁冷著眼,多次伸手,像是要掐她的脖子,但又不知考慮到什麽,終究沒有妄動。

於是,他緩緩收手,站起身,離開。

鬱櫻櫻或許知道他的想法,這個男人抽了風,想要一個孩子,而在她沒有養好身體之前,他或許不會隨意動她。

這樣的猜測蔓延,叫鬱櫻櫻不免覺得可笑。

難不成,她答應給他生個孩子,還能因禍得福,少些折騰?

鬱櫻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將這創口貼撕下來,丟出去。

這一天,穆南祁並沒有再出現。

次日。

鬱櫻櫻早早睜了眼,被這饑餓感衝昏了神誌,胃部一抽一抽地疼,讓她險些神色扭曲。

“鬱小姐,您醒了嗎?”

此時,一名傭人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食物的味道四散,不過很快便傳遍了房間。

她一點點走進來,最後將托盤放在桌上。

“鬱小姐,您現在身體不好,穆先生特意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你。”

傭人的話落下,鬱櫻櫻抬眼去看,這才發現這名傭人正是上次話多的,在她跟前說穆南祁給衡大捐樓的那個。

“穆南祁去哪了?”鬱櫻櫻輕聲詢問。

傭人回答:“公司有事,穆先生去忙了。我聽說,穆先生過段時間還要出差,肯定又要好幾天看不見他了。”

鬱櫻櫻眯起眼,不動聲色,打量這名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