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眸間閃過了一絲不耐煩，但仍舊點頭，道：“是。”
“所以，你好好回答我。”他繼續。
小泠內心掙紮著，她的理智告訴她，麵前的周同是不可信的，這個男人是聽從鬱櫻櫻的話的！
可。
另外一個現實告訴她，她現在急切地想要逃離這裏，她想要出去！
她再也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了，這裏每到夜晚的時候，就會傳來隔壁房間的鬼叫聲，那些精神失常的人，一個一個跟孤魂野鬼似的，在走廊上遊**著，慘叫著，還會踢踹她的房間！
要是她繼續待在這裏，她遲早都會瘋掉的！
她沒得選。
小泠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終屈服於現實：“齊世昌，是我幹爹。”
這個回答落下。
周同眉梢一挑：“幹爹？”
這兩個字，在唇齒之間流連，讓周同深思的同時，視線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
他繼續道：“我記得你是在鬱家長大的，是怎麽和齊世昌搭上線的？”
小泠臉色一變，道：“後來認識的！”
“說清楚點。”周同繼續。
被逼問後，小泠便將自己之後遇到齊世昌的過程全部都告訴了周同，道：“是當初，鬱櫻櫻給錢給我去整容，我成功了，但……”
說到了這裏，她像是難以啟齒一般，回憶著什麽恥辱的事情：“但是被穆南祁看破，我被丟出穆家後，走投無路，遇到了齊世昌！”
周同微微眯起眼來。
根據小泠提供的信息，他開始將從前發生過的事情聯係起來，道：“所以，之前鬱小姐在醫院裏發生事故，被人意外紮針，是你做的？”
小泠點點頭，大方承認：“對！”
她提起這件事時，心底裏依舊是滿滿當當的恨意，不知道是恨的誰，或許每個人她都埋怨了，所以目標有些廣泛，讓她一時間沒有鎖定好。
可思來想去，小泠認為的罪魁禍首還是非鬱櫻櫻莫屬，她憤恨道：“鬱櫻櫻都已經和沈甚離開了，她為什麽還要回來？！她就不該回來！”
她道：“都是鬱櫻櫻的錯，如果沒有她，那麽我就會是別墅裏的女主人，穆南祁隻會對我一個人好！連章柔兒都不是我的對手！”
在她的心中，那天的別墅裏，是她當著穆南祁的麵撒嬌，哭訴章柔兒欺負她，短短幾句話，隻言片語，那個男人根本沒有追問來龍去脈，就將章柔兒趕出了別墅。
讓章柔兒另住在別處。
她永遠都記得那天的場麵，連那天的夕陽都是美麗的，空氣都好像比平時的要新鮮許多，讓她的心情雀躍不已，像是一個幼稚的孩子。
小泠心想，這一幕，或許到死，她都會記在腦海裏。
“如果不是鬱櫻櫻忽然回來，穆南祁對我這張臉失去了興趣……章柔兒那個賤人也不會針對我！她劃花了我的臉！”
小泠提起章柔兒時，麵上的恨意不比提起鬱櫻櫻的時候低，她將從前的事情再一次回憶了一遍後，讓她握緊了拳頭。
“我走投無路，齊世昌說能夠治好我的臉，我當然要選擇和齊世昌站在一條線上了。”小泠嗤笑著開口。
周同根據這些線索，將那些事情串聯起來，冷靜道：“你原本竊取的，就是鬱小姐的生活。”
“你的臉是鬱小姐的樣子；穆總對待你，也隻是將你當成一個單純的，可以觀看的替身；他給你的那些，都是他想給鬱櫻櫻的。”
小泠聽到這些話，猛然抬起頭來，像是受到刺激。
周同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繼續道：“就算你成為替身的那半年裏，穆總也沒有碰過你，不是嗎？”
他跟在穆南祁的身邊這麽久，對於穆南祁的私事，他當然了如指掌。
用穆南祁的原話來說，那便是：“下不去嘴。”
那個渾身陰戾的男人冷漠且涼薄，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道：“看看這張臉就好。”
周同直到現在，還記得穆南祁立在自己的麵前，淡然地說著這句話的模樣。
“閉嘴！”小泠高聲開口！
她接受不了這種真相，她寧願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假象裏，讓她以為，自己曾經是得到過穆南祁的，就和他為了她，將章柔兒趕出去的那天一樣。
周同開始用憐憫的目光看向小泠。
他道：“我調查過你，你的母親是鬱家當年的管家謝彤，你的父親是誰？”
小泠一聽到這些，這張醜陋的臉龐上閃過了一些神情，或許是平常的表情，但由於她現在的麵容太過恐怖，導致任何一丁點的動作，都給人一種無法直視的感覺。
她垂下眼，道：“父親死了。”
周同蹙眉：“不要答非所問，我問你，你的父親是誰。”
小泠呼吸急促，驟然提高了音量，道：“是沈知秋！他當年強迫了我母親，所以才會有了我！”
話畢。
這間病房裏，忽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
周同低語：“不可能。”
他繼續：“誰告訴你的？你有證據嗎？和沈知秋做了鑒定了嗎？”
這一係列的問話落下來，讓小泠原本還有些激烈的情緒，一下子就平複了。
證據？鑒定？
說實話，這些她都沒有。
小泠道：“齊世昌給我說的。”
周同蹙眉。
於他的心中，沈知秋這麽多年來鍾情於謝黎一人，他沒有道理會和謝彤再……
這些想法如一根根散亂的絲線，在周同的腦海裏盤旋著，隨著他的一步步猜測，開始穿針引線。
最後，周同猛然瞪大了雙眼。
他驚愕地盯著小泠，心境忽然發生變化。
“不對，你不是沈知秋的孩子。”周同低語。
按照沈知秋對謝黎如此癡狂的程度，他不會在往後的日子裏背叛謝黎，而沈家書香門第，對血脈的事情格外在意，沈知秋更不可能會放任了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而不去相認！
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小泠並不是沈家的香火。
換言之。
齊世昌在最後的關頭，卻依舊要求要見到小泠……
周同將這些猜測編織成型，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包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