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提去看鬱庭明。

而是她生病了,她要看醫生。

經過昨晚,鬱櫻櫻已經不相信穆南祁會言而有信,所以她故意踹了被子,又熟知自己的身體素質,她一定會發燒。

穆南祁陰冷的視線流轉在她臉上,沉悶,壓抑。

並未出聲。

鬱櫻櫻捧了他的臉頰,支起上半身,緩緩湊過去,又細細地去親他,粉唇掠過他的薄唇,帶了一片清甜。

這動作一出,男人身形一頓。

片刻後,穆南祁幾乎下意識地想將鬱櫻櫻甩開!

但……

鬱櫻櫻一邊吻他,一邊張口,聲線偏柔,沒有她慣常的清冷,而是軟和:“好不好?”

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尤其是放緩時,更叫人心動:“穆南祁,好不好?”

穆南祁果然還是把她甩開了。

“嗯……”鬱櫻櫻手肘撞地,疼得她一顫。

男人驀然起身,站在原地,就這麽盯著她瞧。

似乎在看她想做什麽,他甚至不確定:“鬱櫻櫻,你玩什麽花樣?”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之間所有的親密行徑,都來自於他的威脅恐嚇,來自於他的強迫霸道。

剛才,是鬱櫻櫻第一次主動。

不摻雜任何威逼利誘的主動。

“我就去醫院看個病,我不想死,行不行?”

鬱櫻櫻被丟開後,她躺在地上,知道自己的示弱對他並無作用,於是態度一時轉變,指著一側的湖泊,冷著聲:“看見旁邊的湖了麽?”

“要麽你把我扔裏頭,死了一了百了,要麽你送我去醫院,我活著還能多給你折磨幾天。”

畢竟……穆南祁硬是不送她去醫院,她也毫無辦法。

“嗬。”

穆南祁微彎下腰,伸出手抱了她,標準的公主抱,鐵臂強悍,帶著她一步步朝著前邊走:“你威脅我?”

她到底是低估穆南祁對她的恨意了。

隻見男人徑自走到湖泊旁邊,鬆開手。

“噗通”一聲,鬱櫻櫻被他毫不猶豫地丟了進去!

“看你燙地要炸了,正好降降溫。”

鬱櫻櫻落水之前,耳畔清晰地傳來男人的沉冷的聲。

然後,冰涼的湖水浸入她的口鼻,令她發燙的腦子驀然被刺激地清明許多,鬱櫻櫻也不掙紮,放棄式任由自己往下沉。

穆南祁是知道鬱櫻櫻會遊泳的,所以他立在岸邊,慢條斯理地卷著自己的袖口,神態慵懶,視線隨意,盯著冒著泡泡的湖麵。

“鬱櫻櫻,清醒了嗎?”

穆南祁沉聲開口。

但,並無任何回應。

非但如此,湖麵的小泡泡也漸漸小了一些,剩下一圈漣漪,然後恢複平靜。

“鬱櫻櫻?”男人神色微動。

沒有回應。

“鬱櫻櫻!”

最後,“噗通”一聲,男人跳入湖中,沉冷的臉上再無方才的慵懶愜意,他沉下水中,最後在深處瞧見那一抹白色裙擺!

一時,穆南祁隻覺得心口之中,再次出現像上一次的驚慌失措!

她明明會遊泳……

她明明會!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遊上來?她想死?

不,她怎麽能死?!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麽敢死!

穆南祁在水中準備抓握住鬱櫻櫻的手腕,在他這恐怖氣息的侵擾下,就連四周的湖水都顯得冷凝,他抱著她,帶著她朝著岸上而去。

“鬱櫻櫻?鬱櫻櫻!”

穆南祁抱著她上岸,但鬱櫻櫻已經陷入昏迷,他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雙手劇烈顫抖,像是捧著一塊破碎的寶貝。

“鬱同學!”

林佐這會兒緩衝過來,一瘸一拐跑過來想查看鬱櫻櫻的狀態,但是被穆南祁一腳踹開了。

“滾開!”穆南祁胸膛上下起伏。

沒有猶豫地,他給她做急救措施,掌心摁壓著她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可……這些對她毫無作用!

他抖著手,去探鬱櫻櫻的脖頸,再是鼻息。

“還有……”

微弱的,呼吸。

穆南祁再無猶豫,他迅速抱著她,帶著她大步邁向了車輛的方向,上車後,冷著聲命令著:“醫院!去醫院!”

周同不敢說話,隻好踩了油門,車輛疾馳而去。

“快開!”男人怒吼。

他的雙手抱鬱櫻櫻的腰間,眸裏猩紅,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顫抖的手,他握緊,最後將視線定格在鬱櫻櫻的臉上。

周同也不敢違抗穆南祁的命令,在途中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試圖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醫院!

路上,周同作為局外人,清楚地瞧見穆南祁神色的擔憂與害怕,他欲言又止,想匯報什麽,但又最終咽下。

很快,車輛在醫院門口停下。

穆南祁動作迅速,抱起鬱櫻櫻下車後,直衝急救室!

“來人!來人!”

醫生見是穆南祁,登時一窩蜂上來,從他手裏接過了鬱櫻櫻,將病床推入手術室。

周同也在這時候跟上來,他站在穆南祁身後,思索再三,最終還是將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

“穆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聞言,穆南祁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他眯起眼,盯著周同:“不好說?”

“隻是一些線索,但這些線索可以指認大致方向……”

周同查到的是穆家當年被仇家迫害的線索,他道:“東西在車上,穆總可以親自去看看。”

手術室的燈在亮著,穆南祁瞥一眼,便轉過身去,跟著周同一起回到了車內。

文件袋被遞到男人手中,他打開,眼帶狠厲。

而……

“鬱家?”

穆南祁驀然一怔:“是鬱家?”

手中的所有線索,雖然不足以構成證據,但已經能窺探一二,一條條,都……指向了鬱家!

所以,當年穆家被人構陷,被仇敵追殺,母親與他不得不四處逃命,這些都是,拜鬱庭明所賜?!

一刹那。

男人手臂青筋凸起,一下一下跳躍著,怒氣自心底傳至四肢百骸,最後直衝入大腦!

這憤怒轉變為恨意,刻骨銘心,又像是當頭一棒,將這些天混沌的他錘地稀碎!

他甚至覺得,太可笑了。

鬱櫻櫻對他的母親見死不救,而鬱庭明是迫害他一家的罪魁禍首,他穆南祁家破人亡,寄人籬下,卻是仰仗著鬱家這父女兩的仁慈?!

“嗬!”

可他這些天在做什麽?

他竟然對鬱櫻櫻心慈手軟,他甚至因為鬱櫻櫻的一句軟語,而放棄折磨她!

他甚至想著,隻要鬱櫻櫻能夠變乖,隻要她能好好待在他身邊,他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