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臉色極其難看。

她眯起眼,目光一寸一寸,沉默著清數外頭的人。

算上外邊院子裏的,大概有二十五個。

密不透風。

怕如果允許的話,沈家這是一隻蒼蠅都不會放出去了。

鬱櫻櫻立即打消了自己獨闖出去的想法,輕動了手,將這剛剛打開一條小縫的門,再次虛掩上。

關閉。

怎麽辦?

鬱櫻櫻閉上眼,平複心底的怒氣,再睜開眼時,麵上已然恢複清冷,她一步一步,踱回去,在床側坐下。

算了,到如今,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鬱櫻櫻爬上床,掀開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實。

她向來不是一個會虧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在生活方麵,但凡是能夠讓自己更舒適一些的,她都不會客氣。

隻不過,長夜漫漫,混合著外邊的些許蟬鳴聲,此起彼伏,寂靜夜晚中,唯有這點嘈雜鬧人心。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吱呀”一聲響起!

是房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音量極小,來人像是做賊,鬼鬼祟祟。

鬱櫻櫻睡得淺,稍有一點動靜,都能叫她立即蘇醒過來。

她警惕心十足,在黑夜之中睜大雙眼,緊盯著門口的方向,防備異常,連帶著,抓緊了藏在被子下的瓦片。

這是她之前胡亂砸東西,趁著傭人沒注意時,隨手撿起來的,她藏在身後,沒叫傭人發現。

如今,倒成為了她反擊和抵抗的工具。

用作保命。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近了。

“櫻……”男人的聲音剛剛落下,一陣淩厲的風刮來,帶著滿滿當當的威脅,準備刺破他的喉嚨!

下一刻。

男人徑自伸手,動作精準無比,鉗製住鬱櫻櫻的脈門,手腕一處,緊緊相握。

這還不算,男人順勢一個用力,將鬱櫻櫻狠狠一拉,便叫這道嬌小的身影,猝不及防下,猛然撞上了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

“這麽凶?”男人彎起嘴角,話語之中染上可有可無的邪氣,似是在控訴,指摘她的粗暴,“謀殺親夫?”

話音落下。

“咚”地一聲,鬱櫻櫻手中緊握的瓦片順勢掉落在地!

男人的聲音醇冷磁性,仔細一聽帶著些許低啞,周遭的氛圍攜卷壓迫,在她撞上男人胸口的一瞬間,一股子幽竹的氣息撲麵而來,似深淵絕穀裏極具危險的野狼包圍,這種已然入了骨子裏的熟悉感,令鬱櫻櫻登時瞪大了雙眼!

是……穆南祁!

“你怎麽現在才來!”鬱櫻櫻開口,壓低聲音。

分明是一句簡單的話,可是由她的口中說出,無端端地多了份委屈和指責,是難得一見的可憐兮兮。

鬱櫻櫻紅了眼眶,幸好在夜晚,叫人看不清楚。

她幾乎立即伸出手來,一雙如細白嫩藕的小胳膊伸出,緊緊摟在穆南祁的脖頸上,死死梏住!

察覺到撞入懷中的嬌軟在細細顫抖時,穆南祁心口一疼。

他自然而然,伸出手來,環繞在鬱櫻櫻的腰側,抱住。

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隻屬於他的世界。

“穆南祁,你可真是一個小廢……”鬱櫻櫻將自己一張小臉都埋在男人的胸膛處,聲音悶悶,控訴開口。

但說到後邊,鬱櫻櫻又止住了話頭。

穆南祁聞言,笑了一聲:“怎麽不說了?”

男人似乎心情極好,他修長的指尖在鬱櫻櫻的長發上輕撫,一點一點,慢條斯理,動作溫柔,替她整理著。

鬱櫻櫻幾乎掛在了男人身上。

她聽到他的話後,張口,咬在了穆南祁的胸口處,成功聽見了男人一聲“嘶嘶”的抽氣聲後,這才像是回本了一般,鬆開了口。

穆南祁便順著她的話,低語道:“我是小廢物,這麽久才找到你。”

他低頭,以強硬的姿態捧住鬱櫻櫻的臉頰,霸道又不容拒絕地,狠狠印上了鬱櫻櫻的粉唇,耳鬢廝磨般,於這原本寂靜的夜晚裏,發出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響。

他道:“是我的錯。”

“讓你受委屈了,櫻櫻。”男人開口,如一個姍姍來遲的騎士,於他的公主麵前低頭俯首,自認錯處。

鬱櫻櫻本來不委屈,可一聽見他的話後,她忽然又覺得有些委屈了。

果然,最磨人的,是男人一本正經,不顧一切的寵愛。

鬱櫻櫻又癟了嘴。

穆南祁離她很近,透著外頭的月色,便足以瞧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他一愣,伸出手來,食指和中指一起,準確地夾住她這嘟起來的小嘴。

“不許哭。”他低聲,又像哄著她,“你打我一巴掌都行,別哭。”

鬱櫻櫻這癟著的嘴被他捏住,她剛才還有些許感動,現在這些小感動都飛走了,她舉起拳頭,砸到穆南祁的腦袋上。

於是,穆南祁放開手。

“下次再捏我嘴,我就……”鬱櫻櫻瞪了瞪眼,一張小臉上滿是威脅,像是個神氣的小老虎,張牙舞爪地要教訓他似的。

殊不知,這幅樣子在穆南祁的眼中,隻瞧見了她的可愛和獨特,是世界上獨一份的鬱櫻櫻,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

他不想和鬱櫻櫻較真,他的心底裏,再一次萌生了,什麽都該依順著她,若是他不依著她,他簡直十惡不赦的想法。

但穆南祁喜歡逗弄她。

這是改變不了的。

“就什麽?”穆南祁順著鬱櫻櫻的話繼續說,挑眉,“你要怎麽樣?”

鬱櫻櫻臉上閃過一絲羞意,於這清冷的臉龐上,成為一點獨特的風景。

但夜色很暗,穆南祁看不見鬱櫻櫻的臉紅。

很快,鬱櫻櫻麵無表情,將這點異色給壓下去,抬眼去瞪他,小聲道:“你怎麽偏要惹我生氣才開心?”

“我不敢。”穆南祁回答地很快,他的掌心在鬱櫻櫻的腰側下動了動,感受到鬱櫻櫻的溫度後,才回答,“我膽子小。”

男人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鬱櫻櫻的後頸處,帶著些許溫暖,一點點,滲透進鬱櫻櫻的肌膚裏,再到血肉。

鬱櫻櫻被弄得不舒服,但又出奇地……近乎是迷戀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