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她的軟肋。
鬱櫻櫻終於明白,當一個人擁有軟肋,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像是自己不受控製,原本獨立的情緒都會受到影響,會隨著另外一個人的細微反應而左右,會緊緊跟隨著這個人的感受,而變得誠惶誠恐,在意到窒息。
“好了,鬱小姐。”醫生收起了注射器,將之迅速地,放回了自己的藥箱裏。
緊接著,醫生對著床側上的鬱櫻櫻,叮囑了一些接下來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事無巨細,將之一點點都告訴她。
醫生見鬱櫻櫻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有心想要分散一下鬱櫻櫻的注意力,安撫一下。
於是,在說起注意事項的時候,醫生的話格外多了一些。
鬱櫻櫻都一一記下來,認真到極致:“好,我知道了。”
“鬱小姐,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隨時吩咐我們。”醫生拎起了藥箱,開口,“穆先生已經讓人將醫院裏最具權威的一些部門醫生都來了別墅,我們都在樓下隨時待命。”
“嗯。”鬱櫻櫻徑自應下。
醫生沒有什麽話要說了,見鬱櫻櫻仍舊如此神態,便心中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心病還需心藥醫。
鬱櫻櫻如此憔悴,最為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孩子,所以……隻要孩子的病不好,鬱櫻櫻很難會有其他的反應。
醫生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便也不再試圖去打攪鬱櫻櫻了。
很快,臥室恢複了安靜。
又隻剩下了鬱櫻櫻和穆嘉言兩個人。
她瞧著小家夥的手腕,看見了這些綠色的小點點,變得淺淡了一些,但同樣是密密麻麻,可怖得很。
若是讓密集綜合征的人瞧見,這會兒定是要暈倒了。
鬱櫻櫻瞧見了這些變化,就知道了剛才醫生過來注射的那支藥劑,是有作用的。
可。
如果沒有解藥,那這些緩解的藥劑,又能撐到什麽時候呢?
鬱櫻櫻握緊了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床側邊上,一道手機鈴聲驟然傳來。
“叮鈴鈴”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臥室裏,很是突兀!
鬱櫻櫻在這一瞬間,便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第一時間便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像是生怕會因為這聲音打擾到穆嘉言睡覺。
於是,鬱櫻櫻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側的床單上,翻找出來了自己的手機。
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鬱櫻櫻蹙眉。
她握緊手,心口的一些不太好的預感,在這個時候忽然之間,便就彌漫了上來。
但。
她到底是接聽:“喂?”
這道聲音剛剛落下,那邊便傳來了一道男人的聲音,十分熟悉,讓鬱櫻櫻握著手機的手,一點點,慢慢顫抖。
“櫻櫻,是我。”沈甚的聲音登時傳來。
鬱櫻櫻慢慢瞪大了雙眼,盯著地麵,即便雙手在顫抖,但她依舊維持著表麵上的平靜,冷靜自持,控製好了自己的語氣,盡量聽起來,像是沒有什麽事情一樣。
她道:“沈甚,有事嗎?”
這句話一出,沈甚便立即開口回答:“櫻櫻,我給你留下的紙條,你看見了吧?”
男人的聲音和從前一樣,是鬱櫻櫻記憶之中的,溫潤如玉,且極為柔和的聲線。
鬱櫻櫻隻要一聽見,便不可避免地,就會想起來,當初在那個小房子裏,偏僻的小縣城裏,他們簡單三餐的時光。
可惜,都是假的。
鬱櫻櫻握緊手,因為太過用力,所以導致了此時,她的指骨泛白,瞧著十分地可怕。
“櫻櫻?”沈甚這邊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得到鬱櫻櫻的回應之後,便徑自出聲,再一次開口喚道。
“櫻櫻,你在聽我說話嗎?”沈甚的聲音,依舊很柔和。
如果不是鬱櫻櫻看見了之前的那張小紙條,她竟然有一種錯覺,便是這一通電話,隻是兩個很久沒有見麵的好朋友,在敘舊。
“你有什麽事?”鬱櫻櫻繼續出聲。
這句話落下。
沈甚那邊沉默下來。
而,鬱櫻櫻的性格不像是沈甚這樣,她沒有多少耐心,所以在說完話後,沒有得到沈甚的回答時,鬱櫻櫻便徑自出聲,開口道:“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
“別,櫻櫻。”沈甚開口。
於是,電話在這個時候,被阻礙掛斷。
鬱櫻櫻的視線掠過了床榻上的孩子,怕吵到孩子,所以她起身,慢慢朝著另外一邊的陽台上走去。
在這個過程之中,電話裏麵,便傳來了男人繼續說話的聲音:“櫻櫻,你出來吧?我們見一麵。”
說著,沈甚便繼續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需要我們見麵。”
“你不是很想知道,是誰動了鬱庭明嗎?你出來見見我,我可以告訴你線索。”沈甚溫和極了,慢慢出聲。
鬱櫻櫻在聽見這些話的時候,麵上閃過了一些猶豫和遲疑。
她並不太相信沈甚。
但。
她又不願意放棄這一點機會,哪怕這機會是渺茫的,哪怕隻是一點點,都讓鬱櫻櫻像是抓住了最後的那一點光亮,接近光明的最後機會。
而,鬱櫻櫻即便心中這麽想,但她表現出來的,卻還是帶著些防備的。
鬱櫻櫻不動聲色,道:“我們也在查這件事,相信你能知道的線索,我們也很快能知道。”
這一點,鬱櫻櫻其實不能有準確的把握。
但她願意相信穆南祁。
“櫻櫻。”沈甚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他的聲音染上了一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沈甚強調了鬱櫻櫻剛才所說的話:“我們?”
他道:“你和誰我們?穆南祁嗎?你竟然和他,是‘我們’?”
在這一刻,沈甚似乎是覺得,鬱櫻櫻和穆南祁不應該是歸屬於在一起的,而鬱櫻櫻的回答,讓他很是失望。
鬱櫻櫻蹙眉。
她道:“沈甚,你不需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當初願意幫我逃離穆家,難道不也是看中了我身上的玉石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玉石,因為你有所圖謀。”
她道:“你和我待了半年,六個月的時間,你事無巨細,體貼入微,你做的這些,如果拋開了你的目的,還剩下什麽呢?”
“你是為沈知秋做事的,你和沈知秋是一類人,你為了沈知秋的命令,可以隨時背叛我!”
她道:“所以,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說這些話呢?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