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蹙眉。

或許,是她生性冷漠,她在如齊世昌這樣的外人麵前,實際上,一點都不想流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於是乎。

眼前,齊世昌大笑著瘋言瘋語,口中不知是嘲笑還是嘲諷,似是一個精神病人一般。

而鬱櫻櫻,她冷著臉,在反駁他之後,便不再多言。

冷靜自持。

理智異常。

齊世昌笑了一會兒。

但鬱櫻櫻根本不搭理他,這讓齊世昌覺得很沒有意思。

於是,齊世昌便停下了笑聲,他的眉眼微低,盯著鬱櫻櫻,一動不動,仔仔細細地瞧。

他道:“你不信我?”

鬱櫻櫻不理他。

他又道:“你的確很聰明,這樣都不能哄騙到你。”

齊世昌話語清淺,倒是恢複了正常,道:“好櫻櫻,你再問我一遍,怎麽樣?再問我一遍,我就告訴你啊。”

話語落下。

鬱櫻櫻嗤笑。

現在的狀態,是個什麽模樣呢?

就仿佛,齊世昌將鬱櫻櫻當成了是籠子裏的金絲雀,關著,她不能飛走,隻能在這裏聽他嘮叨,而他喜歡時不時逗弄一番這隻金絲雀,以此,來尋求樂趣。

男人的快樂,總是如此簡單。

齊世昌的快樂,也很簡單。

當然,他要是能夠成功研究好仙玉,治好他身上的“怪病”,他的快樂,能和太陽肩並肩。

但。

鬱櫻櫻並不買單:“我不想知道了。”

她神色清冷,宛若懸崖峭壁間盛開的淩霄花,帶著些許孤傲,於這汙濁複雜的世界裏,孤芳自賞。

鬱櫻櫻向來不喜歡隨波逐流。

她也不會喜歡這如逗弄一般的相處模式。

所以,她懶得搭理齊世昌。

而。

齊世昌也是個叛逆的:“你不想知道,我就要告訴你。”

這個老人笑了一聲,桀笑的聲音充斥嘶啞:“他來找我,是來威脅我的。”

“穆南祁,果真是我最厭惡的小輩。”齊世昌低聲開口,“沒有之一。”

那天晚上,穆南祁的確來尋過他。

而,齊世昌也的確,和穆南祁試探性地提起過如何扳倒鬱家,隻不過,穆南祁並未搭理他。

齊世昌甚至永遠都記得,那天的場景。

夜黑風高的深夜,他和那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站在一處,並肩而立時,分明他才是位高權重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他這身氣場,竟比不過……一個少年。

穆南祁在那時就很囂張。

少年身量頎長,周身氣場隻強不弱,在那會兒,穆南祁光是憑身高,便比他要高出一些。

穆南祁同他所說的第一句話,是:“哪隻手?”

這句話,齊世昌根本沒有聽明白。

他都不知道穆南祁在說什麽。

但,下一刻。

月光皎潔,光輝一閃而過,屬於匕首的刃光橫過兩人的眼前,照亮一瞬。

血跡滴落。

一點一點。

盡數都落到了地麵上,隱匿在這暗色的夜晚裏,叫人看不真切。

穆南祁囂張到,用匕首,直接割了他的右手手腕。

“我知道你分不清,”那個少年低語開口,麵容上是一派冷戾,“所以我來挑。”

齊世昌一隻手發抖,這劇痛,實在是突如其來,又讓人猝不及防,於是,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被穆南祁放了血!

“區區一個保鏢,你敢跟我動手?”齊世昌冷眼。

他盯著麵前的少年,語氣十分不善:“就不怕我喊人?到時候,你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這,畢竟是鬱家。

鬱家總不會為了一個保鏢,而偏袒徇私;任何一個知道大局的人,都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你可以喊。”少年並不介意,“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情。”

齊世昌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小輩,威脅到。

而那天晚上,夜色太暗,並無多少光亮,鬱櫻櫻站在假山後,相隔甚遠。

這前因後果,她自然不知道。

……

“他是來給你出氣的,好櫻櫻。”齊世昌笑了。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袖子弄上去之後,便能夠清晰地瞧見,他這隻手腕上,一側,有一道極為深的疤痕。

而這,便是當初,穆南祁留下的。

鬱櫻櫻抬起頭來,順著他的視線,一點點,看過去。

於是,鬱櫻櫻也成功瞧見了這道疤痕。

的確深刻。

齊世昌盯著這道疤,開口道:“因為我當初,搶了你的耳環,你還記得嗎?櫻櫻。”

鬱櫻櫻當然記得。

她的耳垂間,這顆酷似小痣的疤痕,便是齊世昌給她留下來的,是這個變態老頭子強搶耳環,硬生生戳出來的傷。

她怎麽會不記得。

鬱櫻櫻臉色微變。

“就因為我碰了你,所以他要給我放血。”齊世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糟心事,嗤笑,“他對你,可真好啊。”

他道:“遠遠超過一個下賤的保鏢,該做的事情。”

齊世昌訴說著這些陳年舊事。

而。

在鬱櫻櫻的記憶之中,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藥劑的支撐,她或許……也不會記得這些細節。

原來……那個時候,穆南祁也有在背後,悄悄地,維護過她。

時隔了好幾年,她才終於知道這一點。

所幸,也不算太晚知道。

正如當初,她在淩琪的訂婚宴上,對薛良俊大打出手時,事情鬧大傳揚開去,所有人隻知曉她無理取鬧,不給薛家顏麵。

沒有人知道,她是為了心中的那口氣,為了悄悄維護穆南祁而做下的,所謂這無理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

她轉移視線。

在這一刻,鬱櫻櫻心中,對於穆南祁之前在天台上,認錯了人的那種,難過……好像減輕了一些。

鬱櫻櫻看向齊世昌,道:“你活該。”

可不是活該麽?

動手搶小孩子的耳環,光明正大在她的家裏,對她動手動腳,這不就是活該?

鬱櫻櫻並不同情齊世昌。

而,齊世昌正要開口說話——

後方的一名實驗人員,拎著一個小瓶子上前來,對著齊世昌開口道:“老爺,鬱櫻櫻的血液裏,好像有某些因子是……”

這句話未說完。

下一刻。

“咚”地一聲巨響!

隻見,一側的鐵門上,驟然之間,被人從外邊,硬生生撞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