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泠周身顫抖更為劇烈。
他們所說的……一點都不像，竟然是這些。
竟然是這些！
小泠猛然閉上眼，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下，一點點，掉落。
“你既然都說了這麽多，不如一次性說個明白吧。”小泠心頭絕望，這些絕望已經令她成功忽視了身上的物理性疼痛。
她像是一個隨時都會碎掉的花瓶，搖搖欲墜。
“還有哪裏？”小泠詢問，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還有哪裏？！”
聞言。
穆南祁蹙眉，倒是並不介意和她說起鬱櫻櫻，道：“還有，在車上的時候。”
他繼續：“我救下你後，問你還有什麽話要和我說的時候，如果是鬱櫻櫻，她反應過來，會說我是個廢物東西，這麽久才找到她。”
鬱櫻櫻向來嘴硬。
她嘴硬到，喜歡說這些話，來表達一些反意思的情緒。
穆南祁說著這些，嗤笑後，繼續：“回家後，按照鬱櫻櫻的性格，她也不會給我煮粥，她會上樓，把自己關起來，或者，她會指著我的臉，說餓死你算了。”
鬱櫻櫻在不受威脅時，怎麽會主動想著來伺候他。
她鬱家大小姐，從前是傭人前仆後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不知曉如何取悅別人；她落魄四年，依然是薑城人盡皆知的名媛千金，她能照顧好她自己就不錯了，怎麽會如此順從地，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給他煮粥？
穆南祁想都不敢想。
男人隻是說出了冰山一角，而實際上，還有更多，更多的細節，是他沒有開口訴說的。
一個細節或許是意外，兩個細節可能是巧合，那麽三個，四個呢？一大堆呢？
穆南祁最終敲定的，還是小泠的這一聲“南祁”。
與鬱櫻櫻一模一樣的音色。
雖然很好聽，但，終究不是她。
穆南祁驟然彎腰，他低下頭，伸手，順著小泠的脖頸掐過去，陰冷著聲詢問：“鬱櫻櫻呢？你們要把她帶去哪裏？”
“唔……”小泠疼得渾身發抖。
“快說。”男人威脅的聲繼續。
小泠一雙眼睛還在汩汩冒著淚珠，她的思緒還停頓在剛才男人說出的端倪上。
她從來不知，她自以為地相像，竟然在穆南祁的眼中，是個如此拙劣的贗品。
這個男人，對鬱櫻櫻的一切，都熟悉到了骨血裏。
他甚至知道鬱櫻櫻的指甲是什麽模樣的。
他也知道鬱櫻櫻煮出來的東西是什麽味道。
他更知道鬱櫻櫻的……點點滴滴，鬱櫻櫻的反應，語氣，話語，行為，動機，一切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小泠閉上眼後，再次睜開。
充斥絕望，滿目荒蕪。
她輸了嗎？
她是失敗者嗎？
她竟然連一個簡單的模仿，都做不到嗎？
“快，說。”穆南祁一字一句，陰冷著聲威脅。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男人手底下的動作更是用力。
嘎吱作響。
似要生生廢掉麵前女人的下頜。
穆南祁，向來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
小泠苦不堪言。
她忍著這劇痛，到底是出聲，斷斷續續，艱難開口：“在，在西郊林子裏，有個……有個地下實驗室，幹爹會在那裏做實驗。”
得到答案後。
穆南祁驟然甩手！
像是甩掉什麽肮髒的垃圾一般。
小泠被這股子力道所衝撞，徑自跌落在地，造成了二次創傷！
穆南祁起身。
他慢條斯理，抽出一側的紙巾，輕輕擦拭著自己修長的指尖。
“周同。”穆南祁輕聲。
很快。
周同從門口朝著這邊方向而來。
實際上，周同一直都在觀察著這邊的動靜，他看見穆南祁將“鬱櫻櫻”從樓上丟下來，登時心口一悸。
原是想來阻止的，但，周同還算有理智，觀察了一波，發現事態有些不同，便暗自瞧著，並未輕舉妄動。
“穆總。”周同立即上前來。
立在男人的身邊。
穆南祁擦拭完指尖，將這紙巾丟棄，道：“我讓你跟蹤的人呢？”
周同登時回答：“穆總，齊世昌的確很狡猾，他應該知道我們會跟上去，所以用了些手段，把我們的人甩開了。”
所以是，跟丟了。
而齊世昌如此行為，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正是說明著，他手裏的那一個，才是真正的鬱櫻櫻麽？
穆南祁臉色差到了極致：“備車，去西郊。”
周同立即低頭：“是。”
於是，男人提起腳步，要走。
身後，地麵上倒著的小泠見狀，她立即朝著穆南祁的方向，高聲叫喊：“穆南祁！”
男人腳步未停。
他似乎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當然，除卻鬱櫻櫻。
小泠握緊手，發顫，指尖上被男人踩裂後，開始滴血，全部暈染在地麵上。
她泣不成聲，不甘心極了：“為什麽！為什麽啊穆南祁！”
小泠陷入這絕望，哭聲淒厲，宛若齊世昌飼養的那些黑烏鴉的叫聲一般，瘮人得緊：“你當年不是唯獨對鬱櫻櫻沒有好臉色嗎！你最厭惡，最痛恨的人，不就是鬱櫻櫻嗎！”
再次聽到鬱櫻櫻的名字，穆南祁果然腳步一頓。
他側頭，冷聲：“誰說我討厭她？”
小泠一怔。
她似乎是，這麽多年來的認知，在這一刻被動搖，將她給擊地粉碎。
她哭著道：“你不討厭她？難道你喜歡她不成？！”
男人陰冷至極：“對，我喜歡她。”
小泠大叫：“可是當年，你在那場大火裏，救出來的人是我！你明明可以喜歡任何人，就是唯獨不會喜歡鬱櫻櫻！”
就像從前，穆南祁雖然寡言少語，但他對於那些主動上來攀談的，禮貌的人，都會正常的交流，隻不過是話少，顯得他冷漠罷了。
唯獨一個鬱櫻櫻。
她太過張揚。
她想要肆意張揚到，讓他所有的視線和注意力，都聚集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而鬱櫻櫻的這種方式，對於穆南祁這樣傲到骨子裏的人來說，實際上，隻會如逆水行舟，越推越遠。
所以，穆南祁可以喜歡章柔兒，喜歡小泠，喜歡任何人，都不該是喜歡鬱櫻櫻！
小泠瞪大雙眼，她想起……從前薑舀給鬱櫻櫻注射了藥劑，而穆南祁也……
鬱家從前的密室裏，便有各種各樣的藥劑，這些都是市麵上根本買不到的東西，都是薑舀讓人悄悄進行實驗，所研究出來的。
那時候的穆南祁……誰能夠保證，就和給鬱櫻櫻的藥劑一樣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