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當初的在薑城的勢力,和這些世代經商的生意人是比不了的,如沈家,齊家,戚家,這些家族,家中生意鏈遍布,各中關係和實力,隻有他們自己知曉。

但穆氏不同,穆氏隻是專心鑽研醫藥業,關於治病救人這一塊有著極大的優勢,穆父思想頑固,且一心一意隻撲在醫學上,並不打算擴展其他產業。

是以,在勢力這一塊,便比旁人少了這五花八門的關係和門道。

穆家有的一塊小象,是他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這並不是什麽絕密,但也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隻要有心人想的話,但凡用上一點心思,還是可以查出來的。

沈知秋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將這些話朝著穆南祁的方向,喊出:“你站在如今的位置上,關於當年的事情,你不該還是一無所知吧?你就沒有一點好奇心?”

好奇心,自然是有的。

這不僅僅是好奇心,這是關於他家破人亡的真相,他從逃難那天開始,便在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的大事。

所以,他才會一直調查此事。

穆南祁眯起眼,冷戾的眸光輕掃,宛若叢林深處的野狼,虎視眈眈,伺機而動,這壓迫且如芒在背的目光叫人心生畏懼,像是隻要他想,便可以隨時上前來,擰斷這老頭子的脖子。

他的變化細微,但足夠讓鬱櫻櫻察覺。

因為此時,穆南祁原本牽著她的手,忽然之間,鬆懈了些許。

鬱櫻櫻心頭一緊。

她生怕穆南祁被沈知秋和齊世昌這兩個老頭刺激地情緒失控,登時上前一步,小小的身子擋在穆南祁的麵前,高聲:“你在撒謊!”

“如果是我父親所說,那我當初將穆南祁撿回鬱家,我父親就應該立即將他趕出去!而不是任由我繼續將他庇佑在後院!”

鬱櫻櫻情緒不穩,她握緊手,皙白的指尖在玉石上,因為太過用力,而導致逐漸發白。

“整個鬱家最受寵溺的人就是你!誰不知道鬱家夫婦將你寵愛地無法無天!你想收留穆南祁,鬱庭明還會逆著你來嗎!”齊世昌也高聲。

沈知秋和齊世昌,兩個人都想要鬱櫻櫻手裏的玉石,在這一刻,他們就連言語交談之間,都帶著你爭我趕的架勢!

這邊齊世昌的話剛落下,沈知秋便繼續道:“鬱櫻櫻!你裝什麽裝!當初靳西不就是將穆家的小象獻寶一樣,送到你跟前嗎?”

小象……

送到她跟前。

靳西。

這些關鍵詞,一點點匯集起,讓鬱櫻櫻刹那間便追溯回憶,想起了當初自己和靳西見麵時候的場景。

她和靳西並不熟悉,第一次見麵便是在那小閣樓裏,包廂之中,她鑒定完畫作,便要離去。

離開時……對了。

她離去時,不小心將靳西遞過來的禮物給打碎了,她當時並未多在意,可現在想來,那個盒子裏裝著的,便是那塊小象!

“那是靳西給的!我沒要!”

鬱櫻櫻高聲,語氣變冷,穆南祁並未牽著她了,她的胳膊上沒有男人熟悉的溫度,在現在眾人包圍,個個盯著她的時,鬱櫻櫻存在心底裏的安全感,驀然喪失。

她忽然有些害怕。

“我們這樣的家庭,誰都知道斬草要除根,我父親就算是再寵愛我,他也不該放任穆南祁在鬱家!你別想胡說八道!”鬱櫻櫻衝著沈知秋,開口。

齊世昌的眼睛裏隻有玉石,他盯著鬱櫻櫻的手,一動不動,最後道:“穆南祁,你到現在,還要幫著鬱家嗎?”

眼下,在場所有人裏,最具備威脅性的,自然是穆南祁。

而穆南祁在外,任何瘋狂且駭人聽聞的舉措,比如不顧顏麵,光明正大辦了林家;又比如他一句話,敲山震虎,將整個淩家拽下馬來,又比如,他花費半年時間,動用了數之不盡且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利益和代價,將沈家送入牢獄之中。

這些,全部都是因為鬱櫻櫻。

穆南祁瘋狂到如此程度,讓人無法探測他的心意和想法。

這將成為齊世昌最大的一個麻煩。

所以,齊世昌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穆南祁從鬱櫻櫻的身邊趕走,不要妨礙他做大事才好。

沈知秋難得和齊世昌是一個想法,他也揚眉,道:“穆南祁,你對一個仇人這麽好,真是肚量大啊!”

一句話落下。

鬱櫻櫻蹙眉,心頭的情緒越發混亂,她一人之口,自然無法抵抗這些人。

寡不敵眾。

即便她說的話或許是在理的,但奈何不了這些人齊齊上陣,口誅筆伐,讓她生生落了下風。

穆南祁自始至終都並未說話。

男人立在原地,並未動作,但這周身的壓抑氣息散發而出,跟在他身邊相處許久的鬱櫻櫻,閉著眼睛都知道,穆南祁這是在怒氣的邊緣。

失控,還是理智,僅僅是一線之隔。

鬱櫻櫻雙手開始發抖。

她想起穆南祁當初在別墅裏,他認定她是凶手,他想報複她的模樣,太可怕了。

可怕極了。

她背對著穆南祁,站著,雙手抱著這兩塊玉石,心口狂跳不止,害怕的情緒一點點蔓延,可她依舊冷凝著一張臉,不動聲色,麵容鎮定。

怎麽辦?

她並不知道沈知秋和齊世昌說的話是真是假,在她看來是假的,是他們在撒謊;可這兩個老頭子如此斬釘截鐵,讓周圍的人都信服,這讓鬱櫻櫻有口難辯。

“我父親昏迷在醫院裏,他還沒有蘇醒!你們這麽往他身上倒髒水,就不怕自己折壽嗎?”

鬱櫻櫻將其中一塊玉石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發現手腕上,這淺綠色的線條並未消失。

緊接著,鬱櫻櫻便將這塊玉石,朝著沈知秋的方向,要丟過去:“你再說一遍,穆家的事情,和我父親有沒有關係!”

沈知秋見她要將玉石給他,高興極了,一張老臉上的溝壑都深了許多,像是堆積出來的褶子,十分有規律。

他道:“我剛才說的,句句屬實!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等鬱庭明蘇醒了之後,再去詢問他!”

沈知秋的話落下。

鬱櫻櫻氣得抬起腿,將地上的小石子踢飛,是朝著沈知秋的方向的!

等著沈知秋要偏過身去擋時,鬱櫻櫻看著這機會,又抬起手,將這塊沒有用的玉石朝著沈知秋,狠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