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停頓,語氣清冷。

緊接著,她又開始質問:“昨天在齊伯伯的晚宴上,你為什麽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穆南祁沒說話。

下一刻,鬱櫻櫻便拍了拍手,有幾個保鏢將一個渾身是傷痕的女孩丟到了地上,長發淩亂,讓人看不清容貌。

鬱櫻櫻從沙發上站起,一步步走過去,踩在這女孩的手背上,慘叫聲登時傳來。

“你不回答,就以為我不知道了嗎?”鬱櫻櫻用了力,眼睛瞪著穆南祁,語氣像個責問的孩子,“是她勾引你,你為了她跑回去把我丟下了!”

鬱櫻櫻似乎極為生氣,冷道:“賤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誰的狗!你該保護的人是誰!你就為了這個醜八怪!”

少女驕縱慣了,容不得別人忽視她,在她的定義裏,穆南祁應該是她的人,可他桀驁難訓,根本不聽她的。

這讓她從小到大的認知產生了偏差,似是一碗白米飯裏忽然吃出了一顆砂礫,硌牙,但她又不想吐掉,固執地以為這是一顆珍珠,她就想要把他捏在手裏。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如此關心他的行為,已然超出主仆的範圍。

鬱櫻櫻把這怪異的行為,理解為是勝負欲。

她就想贏他。

屋內女孩的慘叫聲繼續傳來,讓穆南祁明白這人是誰。

“住手。”

穆南祁終於開口。

但鬱櫻櫻不動,踩著女孩的手背,還挑釁地望著穆南祁,用力碾了碾。

見狀,他似乎終於無法忍受她,伸出手推了她一把,猝不及防,鬱櫻櫻徑自倒在地上,她嬌貴得很,手腕處擦破了皮,立刻見血。

“穆南祁!你瘋了!”保鏢見狀一擁而上要扶起鬱櫻櫻,被她一把揮開,她繼續大聲嚷道,“你竟然敢推我?不要忘記了,你還求我拿錢救你母親呢!”

她自己從地上站起來,目眥欲裂瞪著這男孩,剛要轉身走人,被地上的女孩抱住了腿,那人纖細的聲苦苦哀求:“妹妹,求你救救穆伯母吧,那筆錢……隻是您平時一頓飯的開銷啊!”

鬱櫻櫻最討厭章柔兒這柔弱的模樣,看著弱不禁風似的,好像一碰就能飄走,讓人覺得誰都在欺負她似的,讓人厭惡至極。

章柔兒,是前些年,鬱櫻櫻的父親鬱庭明,在外撿回來的孤兒,鬱父說是給鬱櫻櫻尋找一個貼身玩伴,可以陪著她一塊兒。

那會兒,鬱櫻櫻瞧見章柔兒時,還很開心,雖然章柔兒和她並無血緣關係,但她這些年來從未薄待過章柔兒,可……

章柔兒就是這麽對她的!竟然要搶她的東西!

於是她伸出腿,一腳踹了過去:“別這麽叫我。我鬱櫻櫻,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攀親戚的。”

十三歲的鬱櫻櫻,氣勢已成,她冷聲,讓人隻覺無法靠近。

穆南祁先一步扶了章柔兒,手與她相握,維護的模樣帶著一絲柔和,叫鬱櫻櫻瞧著瞪大了眼。

他……從來都沒有這麽對待過她,可現在,他竟然將他的溫柔給了章柔兒!

“你要怎麽樣……才能出手相救?”

心底的嫉妒和怒火衝頂,像是原本滋滋迸火的岩漿驟然爆發,鬱櫻櫻牙齒打顫,盯著他,最後冷酷道:“你求我啊。”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鬱櫻櫻舉起自己的手腕,是剛才被他推倒後,摩擦在地,染上血跡的位置,“你好得很,穆南祁。”

少年微頓,終是低語:“對不起。”

“就這樣?”鬱櫻櫻嗤笑,心口的嫉妒依舊存在,無法釋懷,“跪一個我看看。”

這個命令極具羞辱,似是一柄巨錘砸下,凶狠至極,讓一個男孩向來倨傲的尊嚴盡數掃地。

鬱櫻櫻以為他不會這麽做。

但偏偏,他做了。

穆南祁第一次低頭,是為了他的母親,一身的傲骨,在一刹那彎折,如竹林撲簌砍落,不剩絲毫幸存。

他說:“求你。”

看,這個人就算是求人,都帶著冷傲和矜貴,仿佛不是他求別人救,而是別人上趕著要來救他似的。

真沒意思,贏了也覺得沒意思極了。

鬱櫻櫻看的惱火,大叫道:“你給我起來!”

轉身的那刻,她沒有看見那個男孩眼底的恨意,帶著不甘與戾氣,驚心動魄,仿佛一頭被困的雄獅,隻待突出牢籠,將籠外的人一口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