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鬱櫻櫻壓低了音量,所以隻穆南祁一人聽見了。

男人聞言後,臉上端著的溫潤差點龜裂,他回過眸,眼底暗潮洶湧,宛若潮水上漲後的呼嘯,又似是在無聲地警告。

“比起你昨晚上的盡心伺候,不過爾爾。”

穆南祁這話也叫鬱櫻櫻狠了眸,兩人在這近距離目光對撞,發出凶猛激烈的火花,似是緊繃的弦,隻消一人鬆弛,另外一人便會就此墮入深淵!

而他們這奮力爭勢,落入不明情況的外人眼中,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那些嫉恨昔日鬱櫻櫻的身份地位的女人們,在此刻眼底冒出火光,隻道是鬱櫻櫻真是好手段……

落魄成這樣了,竟又被穆南祁這樣優秀的男人護在掌心!

到底,是穆南祁先轉開視線,他對著一側等了許久的中年男人開口:“郭總請。”

於是,穆南祁與這男人緩步離開。

鬱櫻櫻一人立在原地,胸口怒氣升騰不下,叫她多次想轉身走人,可腦海裏又閃過父親重病的憔悴臉龐……

不由得深呼一口氣。

若是從前,以她高傲矜冷的性格,定然不屑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可鬱家倒下後,她在外躲藏了兩年,這些鋒利的棱角早已被打磨,讓她在某些時刻不得不做出一定的退讓。

罷了。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近乎放棄地想著,忍一忍,熬過去就好。

“喲!鬱家大小姐啊!”

正在鬱櫻櫻轉身時,後頭一道略顯尖銳卻又嘲弄的女聲驟然響起,來人穿著性感的晚禮服,露出修長的雙腿,肩背更是暴露在空中,凸顯她姣好的身材。

鬱櫻櫻冷淡的視線看向對方,這眸光,仿佛萬物不入她的眼,讓她沒興趣搭理。

所以,鬱櫻櫻要走。

“哎!你什麽眼神啊!誰準你這麽看著我的?”

淩琪大步上前,先一步擋在鬱櫻櫻跟前,雙手抱在前胸,一隻手上還端著紅酒杯。

“鬱櫻櫻,你還以為自己是從前的千金小姐呢!你是不是還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現在的你連街邊的雜草都不如!”

女人的刁難聲一句句傳至耳畔,鬱櫻櫻終是再一次抬眼,上下打量這女人,清冷的眸裏閃現一抹不耐。

因為……鬱櫻櫻完全沒想起來這女人是誰:“我們認識嗎?”

一句話,成功挑起淩琪的火氣。

跟在淩琪身後的幾個姐妹也嗤笑著:“琪姐,人家千金根本不認識咱們呢,真是貴人多忘事,她倒好,當年隨便發個脾氣都能毀掉你一樁談好的婚事,這才多久就不記得……哦,說錯了,可能是人家根本沒往心裏去!”

這些話落下,鬱櫻櫻這才依稀間有了些許記憶。

當年也是一場宴會,不知道是誰訂婚,她覺得悶,去洗手間的走廊上,親眼目睹了薛良俊與一個小明星拉扯,動作親昵,狀似情侶。

她與薛良俊是打小定的娃娃親,鬱家和薛家世家交情好,所以在鬱櫻櫻未出生時便定了,後來鬱家成為首富,薛家依舊爛泥扶不上牆,兩家來往便少了許多。

算起來,鬱櫻櫻和薛良俊見麵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五次。

但掛著未婚夫的名頭,鬱櫻櫻撞見大型出軌現場,本是不值得她生氣的,心道回去找個由頭把婚退了便是。

可她才提起腳步,後頭男人和女人調笑的話細碎傳出。

“阿俊,你這麽明目張膽,當心被鬱家那母老虎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薛良俊更惡心人,手下不老實地在女人身上探,一邊道:“鬱櫻櫻?就她那臭脾氣,除了我可沒人要這破爛貨!我聽說她已經下賤到和身邊那姓穆的小保鏢都不清不楚,我一個男人,出來玩玩怎麽了?”

“哎呀,討厭!”

後頭女人的低笑繼續,但不過片刻,傳來男人一聲慘叫:“啊!”

鬱櫻櫻拎了門口的滅火器瓶子,整個掄圓了端端正正砸在薛良俊的腦袋上,頃刻間,男人額頭血流如注!

“誰!鬱櫻櫻?!你瘋了!”

男人起初還氣勢洶洶,見是鬱櫻櫻後嚇得倒退,薛家不如鬱家,準確說任何一家都不如鬱家,不敢得罪,隻能忌憚。

“再給我說一遍,”鬱櫻櫻當時什麽都沒聽見,唯有那一句,“保鏢怎麽了?”

“你下賤到和一個保鏢亂搞,還問我怎麽了?!我腦袋都綠了!你還問……啊!”

鬱櫻櫻拎了一根木棒,對著男人身上敲,用了全身的力氣:“再說,保鏢怎麽了?”

她固執,非要在薛良俊嘴裏聽出點東西,但薛良俊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也固執,一身血了還在說:“下賤,你們都下賤!不要臉!”

所以,薛良俊被鬱櫻櫻打了一頓,還不能還手,最後氣息奄奄,再也說不了完整的話,在某個人的訂婚宴上,出盡了醜。

回憶戛然而止,鬱櫻櫻經過提醒,慢慢反應過來,或許這個淩琪,就是當年訂婚宴上的女主角。

“哦。”

鬱櫻櫻反應冷淡:“想起來了。”

淩琪原本就一肚子火,見鬱櫻櫻無所謂的模樣,更為惱火,手中的紅酒杯徑自對著鬱櫻櫻身上砸過去!

“鬱櫻櫻,你給我收起你這冷傲的表情!令人厭惡至極!”

見狀,鬱櫻櫻迅速作出反應,側身避開,但身上的痛楚叫她動作有些許緩慢,雖然避開了這杯子,但杯子裏頭的紅酒卻是不可避免地灑在了她的裙擺上。

“砰”的聲響在地上傳開,杯子碎裂,令周邊一些人的目光聚集過來。

隻見鬱櫻櫻一身長裙曳地,即便斑駁紅漬浸染裙裾,可她傲然獨立,神色清冷,周身矜貴氣質不減半分,端莊典雅,倒是生出幾分莊重之感。

好像這酒漬於她並非是狼狽,而是裝飾!

這與對麵暴跳如雷,穿著暴露的淩琪形成了鮮明對比!

誰高誰低,一眼分明。

“你沒有必要在我這裏找存在感。”

鬱櫻櫻轉身要走,語氣不屑,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挑釁:“跳梁小醜。”

“站住!”淩琪大叫一聲,大步上前想踩鬱櫻櫻的裙擺,身畔的姐妹也見機行事,伸出腿趁著對方不注意,踹向鬱櫻櫻的小腿。

裙裾被踩,熟悉的阻礙襲來,鬱櫻櫻正要穩住重心,後側的一個女人已經踢到她的腳踝!

她身子傾斜,迎麵朝著地上那一堆破碎的杯子尖渣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