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是穆南祁的人。”
張準上前去扶沈知秋,一行人都進門,掩護沈知秋從小道暗門離開。
……
深夜。
月上枝頭,寒更露重,雪白的紗簾順著窗外微風拂過,飄起,像是小魚戲水,**起一層一層的漣漪,一角轉出許多褶旋。
病房裏,靜謐無聲。
鬱櫻櫻自黑暗中再次睜眼。
她起身,強撐著這身體,一點點,扶著床側,慢慢下床。
穆南祁之前一直在守著她。
但剛才,他接到電話,便出去了。
鬱櫻櫻不想看見他,便一直在裝睡,而現在,她隻想要離開這裏。
她步伐緩慢,身上疼痛明顯,讓她行走時,小腿打顫,步步為艱。
“去哪裏啊,鬱小姐。”
待她行至拐角樓梯時,驀然,聽到了,和她差不多音色的聲音。
鬱櫻櫻站住腳步。
回頭。
隻見小泠立在樓道口上,她的身影剛好隱匿在黑暗處,再過一點便是樓道裏的光,她站在中間,這些倒映下來的亮光灑在她的頭頂,瞧著陰冷森森,有些可怖。
小泠提起腳步,朝著鬱櫻櫻而來。
鬱櫻櫻後退,身體抵在牆上,冷著眼看著小泠朝著自己逼近,一點點,近了。
最後,鬱櫻櫻成功瞧見對方的臉。
鬱櫻櫻一驚!
這是一張……極為恐怖的臉。
像是被人用碎片劃花,小泠的臉上滿是疤痕,已經窺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也沒有半點和鬱櫻櫻相似的地方了。
“你,你的臉……”鬱櫻櫻還想後退,但退無可退。
小泠走到鬱櫻櫻的麵前,她如今的可怖模樣,但凡出現一點表情,都像是猙獰的,且醜陋無比。
“鬱小姐,這還不是拜你所賜嗎?”小泠滿懷恨意。
這張臉,是那天她去找醉酒的穆南祁,結果被章柔兒堵在包廂裏,便是在那時,章柔兒把她劃花的!
小泠將這些追溯源頭,最後都怪在了鬱櫻櫻的身上。
鬱櫻櫻瞪大眼,驚愕之色不曾褪去。
“鬱小姐,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問你一點事情的,你別怕。”
小泠湊近鬱櫻櫻,這張臉便更顯猙獰可怕,讓鬱櫻櫻偏過臉,不去看。
見狀,小泠便嗤笑:“鬱小姐,你告訴我,鬱家倒了的那一天,你和你母親,在做什麽?還有你們家那批新做出來的首飾,在哪裏的?”
一句話,鬱櫻櫻蹙眉。
她不動聲色,重新盯著麵前的小泠,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謊!”小泠驀然高聲。
說著,小泠伸手,動作迅速且用了力道,一把摁住鬱櫻櫻!
鬱櫻櫻剛剛生完孩子,周身沒有多大的力氣,被這麽一摁後,登時臉色蒼白無比。
若平時,小泠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但現在,鬱櫻櫻無法做出反抗的舉動,她甚至連抬手,都要細細琢磨。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鬱櫻櫻強調。
小泠聽到這句話,臉色再次猙獰,她瞪大一雙眼,這雙眼球便像是要凸出來,周圍一側滿是眼白,瞧著像厲鬼索命。
“鬱櫻櫻,到這時候了,你還騙我。”小泠憤恨開口,“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和你說過的。”
小泠繼續:“我和你說,穆先生是很好的人,他在大火裏,將我救出來,是我的救命恩人。”
話音落下,鬱櫻櫻一怔!
有些事情,像是潮水一般,開始湧現進她的腦海裏!
是什麽?
可,還不待鬱櫻櫻這邊仔細回想,小泠便沉聲繼續:“你母親也死在了那場大火裏,鬱櫻櫻,還要我繼續提醒你嗎?”
也?
還有誰,還有誰死了?
鬱櫻櫻腦中像是無數根弦忽然紛亂,錯搭,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變成一團麻線。
“是想不起來了嗎?”小泠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幫幫你。”
而,下一刻。
小泠忽然高舉起手來,將一個注射器,狠狠紮入鬱櫻櫻的脖頸裏!
藥液順著一點點注射進她的血管,讓鬱櫻櫻疼得雙腿發顫,她無法穩住這重心,便整個人靠在牆上,一點點滑下去。
倒在地上。
小泠蹲身下來,道:“鬱小姐高高在上慣了,對於一些小人物或許沒有印象,但是一些重要的,你可要想起來啊。”
說著,小泠便要伸手去扶鬱櫻櫻,準備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麽。
“櫻櫻!”
但,就在這時。
穆南祁的聲音回**在走廊上,伴隨著男人的腳步聲,匆匆,且焦急。
眼看著聲音逼近,過道上有拉長的影子順著一點點虛晃而來,叫小泠登時迅速站起身來!
小泠低眼看了地上的鬱櫻櫻,道:“鬱小姐,等你想起來,我再來找你。”
於是,小泠提起腳步,順著下方的樓梯,轉身離開。
“櫻櫻!”
此時。
穆南祁的身影出現在樓道口,他瞧見鬱櫻櫻倒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脖頸,像是疼得抽搐,發抖。
“櫻櫻!”
見狀,穆南祁登時下樓,大步而來,將鬱櫻櫻打橫抱起。
“櫻櫻,你怎麽了,沒事的,我帶你去找醫生,沒事的。”
穆南祁抱著她,折身跑回了病房。
而,鬱櫻櫻早已陷入昏迷。
於這黑暗中,鬱櫻櫻驟然看見一抹光亮,帶著一些畫麵,漸漸浮現在腦海裏。
“媽媽,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女自大門而入,進入內室,最後坐在桌案一側。
一名打扮莊重典雅的貴婦正好立在一側,她的眉眼和五官,和鬱櫻櫻有七八分相似,都是毋庸置疑的美人胚子。
這便是鬱櫻櫻的母親,薑舀。
薑舀替鬱櫻櫻剝了顆葡萄,遞到少女的嘴邊:“櫻櫻,有些事情,不記得,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你的性格太過直白,無意中得罪的人有許多,那些表麵上待你好的,其實不是真的好,你要知曉分辨。”
薑舀那天的話格外多。
這與平常有些出入。
於是,少女抬起眼,有些詫異:“媽媽,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說到最後,薑舀忽然抬手,一側出現幾名保鏢,他們動作迅速,最後一針紮入她的胳膊。
“媽媽?!”鬱櫻櫻站起身,正要拂開這注射器,但被薑舀一把握住。
薑舀低聲:“櫻櫻,今天過後,你隻管去謀自己的出路,鬱家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和你父親,已經準備妥當,你什麽都不會記得。”
鬱櫻櫻被保鏢拖走時,她瞧見,在門口一側,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傭人,是小泠。
還沒有整過容的,小泠。
小泠……竟然是母親身邊的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