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甚順著穆南祁的指示看過去,便瞧見鬱櫻櫻戴在脖子上的,那一塊,瑩白雪色的,暖玉。

一刹那,沈甚皺眉,但性子使然,他耐心很足,也不會發脾氣。

沈甚歎息一聲。

鬱櫻櫻則是更為緊張!

因為……穆南祁並不知道這條項鏈,是沈甚送給她的!

鬱櫻櫻心口狂跳,她忽然有些害怕,如果讓穆南祁知道,這本就是沈甚的東西,那麽……穆南祁是不是會忽然生氣?

他生氣了,會不會轉身就走了?

會的。

穆南祁或許氣到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管了。

正在鬱櫻櫻焦慮時,沈甚已然出聲:“穆總,這是我家的玉,你就算誆我,也不必找這樣拙劣的借口。”

穆南祁微愕。

於沈甚的話中,他忽然回憶起,當時他瞧見這項鏈的第一眼,便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哪裏見過。

如今,他細細思索過後,幾乎一瞬間,便明了!

是那個玉鐲子。

是沈甚的玉鐲子!

被鬱櫻櫻變成了項鏈,成為一小塊,戴在了脖子上!

如鬱櫻櫻所料,穆南祁驟然陷入怒火之中,戾氣漸升,無法回轉,正如他永遠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她總是騙他!

鬱櫻櫻本性就是如此,惡劣且頑固,不服馴化,她乖不了,她總是這樣!

不管他做什麽,都無法改變這個女人。

她性子頑劣。

穆南祁慢慢抬起眼,於不遠處的位置上,注視她,靜靜地,看著。

鬱櫻櫻接收到他的視線,她不明白這是什麽眼神,隻覺可怖且讓人畏懼,她迅速轉移目光。

她的反應,更加證實沈甚的話。

“你就這麽喜歡沈甚?”穆南祁低語,陰冷的聲。

說著,穆南祁似乎沒有打算要聽鬱櫻櫻的回答,他嗤笑:“她手腕上,那個鐲子。”

聞言,沈甚再次蹙眉。

溫潤如玉的聲響起:“不,這個鐲子我早已檢查過,不是我們要的那……”

穆南祁又笑:“檢查過了?怎麽檢查的?拿回去給沈知秋看過了嗎?”

一時間,沈甚沉默。

穆南祁肯定語氣:“這鐲子就是當年那批東西出來的,玉耳環早已隨著當年鬱家倒了之後,於人群紛亂裏消失了,誰找得到?”

言之鑿鑿,不似作假。

話音落下。

這些人中,除卻沈甚,他們的視線都定格在鬱櫻櫻的手腕上,最後,以蠻力褪之,將她的血玉鐲子搶走。

鬱櫻櫻呼吸發緊,在這時,她隻覺黏膩血液在腿間流淌。

她忍了許久,臉色漸漸煞白,但就是固執著,不肯出聲。

砰!

與此同時,在倉庫大門外,出現許多輛警車,他們行動迅速,撞倒了一側廢棄的鐵桶。

“撤退。”沈甚出聲。

於是,這些人拿著那個血玉鐲子,原本想拎著鬱櫻櫻一塊走的,但鬱櫻櫻是個孕婦,她行動緩慢,直接拖了他們的步伐。

並且,穆南祁也像是一個瘋子似的,不顧自身失血過多的狀態,一心朝著鬱櫻櫻的方向而來!

張準隻好伸手,一把將鬱櫻櫻給狠狠推了出去!

“張準!誰讓你動她!”沈甚想去接鬱櫻櫻,但被身後的人死死拉住。

“少爺,該走了,已經有兄弟們去清理痕跡,你要是再不走,會留下證據,老爺那邊不好交代。”張準低聲提醒。

沈甚被好幾個人拖著,強行帶離現場。

而。

鬱櫻櫻本就覺得腹痛難忍,站立不穩時,被推搡而去!

這廢棄的倉庫,冰涼冷硬的水泥地上,四處可見的是尖銳鋼絲和一些鋒利鐵桶,重心傾斜時,身下正好是一處凸出的鋼鐵!

下意識地,鬱櫻櫻想護住自己的肚子。

“櫻櫻!”

她在撞上的最後一刻,耳畔驟然傳來男人低沉急切的聲。

穆南祁手臂先行,覆於這鋼鐵之上,鬱櫻櫻倒在他的胳膊上,這衝力壓來,男人小手臂一側徑自紮入這些鋼釘之中。

抵擋所有傷害。

可他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般。

男人精致的五官驟然浮現慌張,瞳孔微縮,隻因……

他瞧見鬱櫻櫻身下都是血跡,滿滿的,刺目的紅。

“櫻櫻,櫻櫻!”

男人蠻力將自己手上這些鋼釘拔除,疼痛襲來,叫他開始發抖,他想去捧鬱櫻櫻,可傷重的這隻手無法使上力氣!

“櫻櫻,摟著我,摟著我櫻櫻。”

穆南祁一隻手抱她,帶著她的小手繞到自己的脖頸之上,鬱櫻櫻無法動彈,抽疼一陣一陣,她咬牙,死死地,用盡力氣環住他的脖子。

男人單手抱她,高大的身影顫顫巍巍,可步伐卻是迅速的,他朝著門口的方向而去。

倉庫內的形勢已經被控製,不再混亂。

他將鬱櫻櫻抱上車,猛然高喝:“開車!”

周同立即趕上來,啟動車輛。

鬱櫻櫻疼得連發抖都做不到,她想說話,可張大嘴後,無法吐露音節。

“櫻櫻,櫻櫻。”

穆南祁的狀態也不好,他胸口上的程度是他自己所紮,避開要害,深度一般,但血跡流淌,讓他瞧著似是浴血歸來一般。

他抖著手去摸她的臉:“別怕,櫻櫻。”

鬱櫻櫻於恍惚間,聽到這句話,她好似記起,多年之前,他也同她說過這句話的。

那個時候的他,擋在她的麵前,刀光血影,不管是逃命,還是迎戰,他都沒有丟下過她。

不管他是不是自願的,鬱櫻櫻近乎固執地想著,好歹……是有人管過她的。

管過她的。

車輛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到醫院門口,鬱櫻櫻於最後關頭,去捉穆南祁的衣服:“穆南祁,保孩子。”

身下的血流淌地過多,鬱櫻櫻自己知道,在大出血。

見他不應,她低聲強調:“保孩子,穆南祁。”

有醫生和護士立即過來幫忙,準備將人帶去急救室。

“穆南祁。”鬱櫻櫻固執地喊。

穆南祁一直都抓著她的手,像是安撫:“好,好。”

將人送入急救室,門關。

“孕婦大出血,還有陷入昏迷的征兆,需要輸血。”

“去調血包,血庫有!”

門開,穆南祁於門口不願離開,周同想上前來勸,而後,護士出來,匯報情況:“情況凶險,無法確保萬無一失,到不得已的時候,是保大,還是保小?”

男人眸色猩紅,於這陰冷戾氣之中無法回神。

就好像,他也不明白,為什麽總有人和他說廢話。

穆南祁怒喝:“保大,當然是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