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沒有辦法拒絕這個溫柔的男人。
他總是十分得體。
一言一行,占據道理,讓人覺得,如果拒絕他,便是很不對的事情。
“櫻櫻,”沈甚在一側,替她整理邊角上的毛毯,“你別擔心。”
鬱櫻櫻點點頭。
兩人動作很快,沈甚的安排極為周全,最後,在一處邊陲小城縣落腳。
這一次不是別墅,而是住在一棟有街坊鄰居的高樓裏,一套房,是普通人家那般,柴米油鹽,夕陽西下的日子。
她很高興。
“喜歡這裏嗎?”
沈甚朝著她走近,停在她的麵前。
鬱櫻櫻點頭。
於是,他便伸手,將一個鑰匙放入她的小手心裏,低語道:“喜歡就好。”
鬱櫻櫻握著鑰匙,心中異樣忽然升騰,她不知曉這是什麽感覺,但她覺得,她是欣喜的。
到了晚些時候。
“我不會廚藝,”沈甚有些羞赧,他並沒有涉及這些,導致如今有個困境擺在麵前,“我等會兒讓人聯係傭人過來。”
而,等會兒是等會兒,傭人過來是需要時間的。
沈甚覺得,點外賣,鬱櫻櫻或許不喜歡。
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會的。”鬱櫻櫻開口。
沈甚十分驚訝:“櫻櫻?”
鬱櫻櫻反應平常,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她後來流落在外邊的時候,照顧鬱庭明,舉步維艱,生計困難,這些技巧她是會的。
“後來學會的。”她道,“我來吧。”
於是,他們一道出門,沈甚一直陪在她身邊。
兩人去了附近的菜市場,她神色正常,在進入這喧鬧略顯髒汙的地方時,並無任何異樣,她似乎是習慣的。
沈甚更為驚訝。
他看見鬱櫻櫻於這些販賣各色各樣的菜攤麵前行走而過,嬌小的身影蹲下,細細挑揀著,小臉嬌俏,好看至極。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鬱櫻櫻,這和他從前認知的鬱櫻櫻完全不同。
她還是驕傲的,但她身上少了許多當年作為少女時的銳氣,她沒有十分張揚,可這渾身清冷的氣息不散,放入人群之中似乎比從前更為矚目。
她像是長大了,變得更為迷人。
“沈甚?”鬱櫻櫻拎起這些東西,回頭,“可以了。”
她采購完畢,沈甚還沒有回過神來。
路上,沈甚依舊風度翩翩,對著她伸手:“我來拎吧。”
鬱櫻櫻遞給他。
兩人回到房子裏,他看著鬱櫻櫻進入廚房,於桌案前執刀,動作十分熟練,像是真的學過。
於是,他走過去,幫忙洗菜。
鬱櫻櫻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身邊的人在幫她打著下手,麵麵俱到,在她準備繼續切菜時,沈甚阻止她的動作:“我來吧。”
他拿過刀,學著她剛才的模樣,慢慢切菜。
動作十分青澀,但他在努力學習。
鬱櫻櫻盯著眼前的男人,忽然之間,心口再一次出現異常。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她這輩子似乎隻有兩次出現過。
第一次,是她當初於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裏,在車上,撞到了那個男人,她看見他的臉,他的氣質,他整個人,她覺得好極了。
那個時候,便是這樣的感覺。
可是現在……這樣的異常彌漫而上,叫鬱櫻櫻有些慌張失措,她後退半步,無法自抑。
“櫻櫻?”沈甚發現她的異常,開口詢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然我們還是等傭人來了再……”
“沒事的。”
鬱櫻櫻回答,繼續道:“我沒有不舒服。”
她看向這個男人的臉龐,這應該是她和他在一起後,第一次如此認真觀察他,他的臉並不是刀削般的剛毅,也不是帶著侵略性的五官,更沒有充滿戾氣的眼眸。
他的臉龐輪廓極為柔和,眼眸似是寬闊大海溫潤如水,連帶著這五官,給人的感覺也是極好的,讓人心口舒服。
“沈甚,你很好。”
鬱櫻櫻再一次開口,她終於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可是到了這一步,她忽然之間又想,如果回到當初,定親宴上,她沒有回去找她的小保鏢,又或許她那時候脾氣更好一點,便不會因為不喜父親誆騙她而提前離席。
她或許,可以和沈甚締結姻緣。
可是,沒有如果,也沒有時光倒流。
“如果再讓我選一次。”鬱櫻櫻驀然肯定。
她不否認穆南祁的話,她是個隻愛自己的女人,可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有錯,她隻是……想找一個,待她好的人啊。
僅此而已啊。
沈甚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了什麽,他似乎想要知曉她的後邊半句話,於是忍不住,追問:“選什麽?”
鬱櫻櫻忽然沉默。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因為她還想到,如果當年,她沒有因為賭氣而拖延時間,造成穆南祁的母親死亡,或許那個男人也不會如此怨恨她。
什麽都是不一樣的。
她還記得,當時她以為穆南祁回去是找章柔兒的,所以十分生氣,而她折辱了穆南祁,他並未反抗,她隻是有些倔強而已,她會救的。
隻是穆南祁為了章柔兒動手推了她,她年少輕狂,無法忍受,所以便出爾反爾,拖延時間。
如果時光倒流,她到底會怎麽選呢?
鬱櫻櫻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於是,她搖頭,沒有回答沈甚的話,隻是道:“沒有。”
鬱櫻櫻說完,沈甚便垂下了眼眸,似乎是有些失落。
而,鬱櫻櫻緊接著,便又繼續開口道:“沈甚,你很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
一句話,沈甚方才有些失落的神情忽然陰轉天晴,他有些欣喜,開口道:“櫻櫻?”
鬱櫻櫻說過的話自然不會收回,而她現在心中也的確是這麽想著的,所以她點點頭,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
這句話重複,似乎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於是,沈甚便立即笑出聲來,他點頭:“當然,櫻櫻,我很高興。”
他的確是高興的,他高興地不得了,他甚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欲言又止,就這麽看著眼前的姑娘,有些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