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身邊的,僅有一個章柔兒。
章柔兒說:“穆南祁回來的時候,帶來的櫻花,放在了小姐窗口。”
少女時期的鬱櫻櫻,還不知道當時的心情是否異樣,隻不過,她能夠確定的是,這和以往收到鮮花時的心情,全然不同。
似乎有些高興。
鬱櫻櫻倨傲,於感情之事總要比別的女孩子多些架子,她不願意表露這些高興,亦或者是,她幼稚地覺得,穆南祁未曾出麵,她若是先失態,便是輸給他了。
她一直都和他較勁,爭論輸贏,所以即便心中異常,但也掩飾極好。
“誰稀罕呢。”
她像是一個不會表達的小女孩,隻道:“送我花的人那麽多,用得著他來獻殷勤?”
章柔兒看向她,似乎在分析鬱櫻櫻的情緒,挑眉後,便另外拿了個盒子出來。
是禮物。
“老爺讓我轉交給小姐的,說是讓小姐好好保管。”
鬱櫻櫻的思維被剛才的情緒所擾,並未多聽章柔兒的話,這個盒子放在桌案上,是一個通體雪白的鐲子,瑩潤光滑,材質上乘。
好東西。
鬱櫻櫻的好東西很多,她並不在意這些,隻當是鬱庭明給她準備了新的首飾,所以隨手戴了。
做完這些,她又看見了窗口的櫻花,粉粉的,像是在調度心情,令她不由自主,上揚了嘴角。
但,她給自己的高興找了一個極好的理由:“鐲子我很喜歡,晚些時候我去見見爸爸。”
於是,她起身,行走至窗台,將這束花取下。
是笑著的。
她抱著花,倔強極了,口上說是不稀罕,但後來插入花瓶裏,枯萎了沒有丟掉的人,也是她。
鬱櫻櫻覺得晦氣,她總是想到這些。
於是,她抬起眼來,對沈甚道:“抱歉,我不喜歡這種花。”
鬱櫻櫻又想到,昨晚的晚飯上,她也是不喜歡沈甚夾給她的蔬菜的,但是她卻能夠咽下。
如今這束花擺在麵前,她無法強迫自己不介意。
她到底是討厭的,討厭有關穆南祁的一切。
沈甚不知道這些過往,他見鬱櫻櫻神色難看,於是將花放下,體貼至極,將花隱藏在門外後的走廊上,
是鬱櫻櫻看不見的位置。
他才道:“抱歉,我以為你會喜歡。”
沈甚又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到鬱櫻櫻麵前:“這是我們家傳下來的暖玉,可以養身體,送給你。”
天氣寒冷,落差有些大,沈甚為給她禦寒,煞費苦心。
他將盒子遞過去,打開,是一個通體雪白的鐲子,瑩潤光滑,上好的材質。
鬱櫻櫻又是一愣。
“這個鐲子?”
沈家傳下來的暖玉。
和父親當年給她的一模一樣。
一刹那,鬱櫻櫻蹙了眉頭。
事實擺在麵前,鬱櫻櫻終於知曉,當年的定親宴,她以為自己被誆騙而去,但是實際上,原來……是她收過沈甚的定親信物。
鬱櫻櫻偏過臉,她不知道這是定親信物,而她赴宴後,父親並未和她提起這件事,沒有人說。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
就連當初她質問父親,為什麽會是定親宴時,父親隻是笑著哄她,讓她消氣,隻字未提原來是她當初先毀約在先。
“怎麽了?”沈甚有些緊張。
鬱櫻櫻恍惚間還想起,穆南祁後來也給了她一個鐲子。
她覺得真是太可怕了,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會牽扯上穆南祁。
鬱櫻櫻繼續:“我也不喜歡鐲子。”
一句話,沈甚驀然之間有些失落。
他道:“那我讓人打造一下,將鐲子變成項鏈,戴在脖子上,怎麽樣?”
沈甚似乎有些執著,鬱櫻櫻猶豫著,沒有回應。
當年誤收的鐲子,是定親信物,而如今,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沈甚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道:“隻是養身體的東西,我一個男人帶著也沒有什麽用,等你身體養好了,不想要的話,再還給我也好。”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鬱櫻櫻不好拒絕,便點了頭。
沈甚待她是極好的。
他會在門口等著她穿戴完畢,而不是催促和拉扯,他會輕聲細語喊她下樓吃飯,而不是威脅和逼迫,分寸,距離,態度,剛剛好。
因為鬱櫻櫻點名說不喜歡櫻花,所以沈甚換另外的花束,插在了鬱櫻櫻臥室之中的花瓶裏。
……
已過了三天。
醫院。
偌大的病房之中,床榻上,五官精致的男人慢慢醒轉,這雙如淵的眸有些短暫的迷糊,他似乎沒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片刻後。
“周同。”
穆南祁繼續:“周同!”
他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腦海之中,滿是鬱櫻櫻跟著沈甚一起離開他的場景!
他那麽用力喊她,可是她像是沒有聽見。
她還是要和沈甚離開!
周同本就在外邊守著,聽到聲音之後,立即便推門而入,站在床側:“穆總,你醒了。”
“她呢?”
男人出聲,詢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鬱櫻櫻。
他低垂的眸子滿是猩紅,像是不甘氤氳其中,讓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都變得如此地疼痛。
穆南祁像是心口缺失了一塊,他有些焦急,甚至是急躁,他想迫切地看著她的臉,又或者是,抱著她,狠狠地抱著她,揉進骨血裏的那種。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才能撫平這些焦慮。
“她呢?!”
他怒吼出聲,這動作牽扯身上的傷,血跡流淌出來。
周同垂眸,低聲開口:“穆總,我們的人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封鎖整個薑城,但是沒有找到鬱小姐。”
“那就是跑了。”穆南祁陰冷著聲。
看不到她的這種焦慮情緒上漲,最後包裹住他,讓他眼眸趨近赤色。
“讓沈家給我交人出來,”他一字一句,“不把鬱櫻櫻還給我,他們沈家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穆南祁叫嚷的聲音變大,無法控製的急切:“讓沈知秋來見我!讓他……不,出院,我要去沈家,我要看看這個老頭子,到底在給我玩什麽花樣!”
周同頷首,立即辦理出院手續。
車上。
穆南祁受傷嚴重,他每每動一下,都宛若刀割般在拉扯他的傷口,縫好的地方開始浸出些血珠,但他並未理會。
他似乎比常人多了許多的毅力和忍耐力,隻要不死,他總能有這強悍的壓迫力。
即使他此時看著臉色蒼白。
很快,車輛抵達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