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柔兒迅速上前,欲要攙扶穆南祁,女人纖細的胳膊伸出,在即將碰到他時,被男人動作巧妙地避開。

他整理著袖口。

如此行徑倒也不覺得突兀。

章柔兒撲了空,所以並未多想,關心道:“南祁哥,你這是怎麽了?”

說完,章柔兒瞪大雙眼,似領悟過來什麽,驚呼出聲:“你該不會是給鬱櫻櫻輸血了吧!南祁哥!你在做什麽呀!”

走廊上,女人尖銳質問的聲傳開,音線嘹亮,略微刺耳。

男人眉眼微低,如淵視線掠過她的臉龐,暗沉,似是不悅。

他向來不喜旁人對他的決定提出意見,若非眼前的人是章柔兒,此時他已經動怒。

周同上前開口:“章小姐,你的血也可以救命,不如你……”

話音未落,章柔兒的神色忽而閃現一抹慌張,她偏過頭,將閃躲的眼神掩藏,鎮定道:“我才不輸呢。”

穆南祁沒有關注章柔兒,也沒有看見她的表情,他的視線盯著不遠處的病房,聞言後道:“血量已經夠了。”

話畢,章柔兒握緊的手微微鬆懈,見男人提步要走,她快步跟上,精準地抓住他的胳膊:“南祁哥。”

“我……”章柔兒似要解釋,支支吾吾,“我隻是不希望給你的仇人獻血,如果,如果是你受傷了,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就算抽幹我的血,我都不會有意見的,我隻是……”

穆南祁被她抓住手,胳膊上傳來異樣,令他驀然低頭,盯著這雙女人的手。

依舊是纖細的腕,仔細一看,和鬱櫻櫻的手差不多大小,柔軟,且帶著溫度。

但……哪裏不一樣?

男人隻覺心口一陣不適,煩躁難安。

這情緒驅使著他,令他抬起手,拂開章柔兒的指尖,他道:“好,我知道了。”

他不喜和女人接觸,他想。

穆南祁退後,低聲吩咐:“周同,你送柔兒回去。”

說完,他便繼續提起腳步,朝著前方的病房而去。

章柔兒定在原地,滿麵錯愕,似乎不敢置信穆南祁竟然會推開她,而他如此急切,竟然是去病房裏找那個女人?!

事情仿佛偏離軌道,令章柔兒無法控製,她甚至在這一刻,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危機!

“章小姐,我們走吧。”周同繼續。

章柔兒隱藏眼底的狠毒,轉過身,隨著周同離開。

此時。

穆南祁已經進入病房。

寬敞的病**,被白色錦被蓋住至脖頸下方的人未曾有任何動靜,她小小的一道身影,高出一些弧度,那張傾城絕豔的臉龐上滿是蒼白,毫無血色。

她的墨發垂落一些至床側,安靜極了,悄無聲息。

他走過,在床側停下,和往常在別墅的臥室裏沒什麽分別,就這麽盯著她,看著一側的輸液導管滴滴答答,慢慢將藥液輸送進她的手背裏。

“櫻櫻。”

穆南祁總想喊她。

他微蹲,瞧見她的小手上被針孔戳入的一塊,有些淤青,翻轉,手腕上包裹著層層厚厚的紗布,包裹著,看不出大小。

鬼使神差,他輕輕握住這隻手,動作溫柔,隻是碰一碰。

一時間,方才在走廊上的煩躁難安,忽然得以平靜。

他好像並無不適,熟悉的感覺彌漫全身,他低頭,忽然吻上她的指尖。

“你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變得乖巧,”穆南祁偏過頭,細細整理著她的發絲,想了想後,補充,“還不會反抗我。”

他細細碎碎說著話,但無疑,鬱櫻櫻根本聽不見,她雙眸緊閉,毫無動靜。

穆南祁一直守著她,期間周同好幾次想匯報公事,被穆南祁眼神輕掃後,他便不來打攪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穆南祁似乎又開始極有耐心,他讓人打來了熱水,毛巾浸濕,擰幹,拿在手中,輕輕給她擦臉。

又擦到脖頸,再是手。

像是在擦拭自己珍藏多年的寶貝,小心翼翼,又認真專注。

鬱櫻櫻失血過多導致昏迷,而到了這天深夜時分,她便醒了。

指尖輕動,才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掌心,沉重的觸感隨之而來,令她後知後覺。

“櫻櫻。”

她一動,即使是微末的動作,都讓他第一時間發現。

穆南祁坐於床側前,聲音一如往昔,低沉磁性,卻無端端多了幾分暗啞。

恢複意識後,視線慢慢清晰,下一刻,鬱櫻櫻驟然瞪大雙眼!

她條件反射後縮,似要丟開他的手,避如蛇蠍,他於她,宛若洪水猛獸,讓她周身發抖,劇烈。

沒死?

為什麽沒有死!

她割了那麽一大道口子,為什麽沒有……

鬱櫻櫻充斥低落,頹迷的氣息包裹著她,令她大失所望,腦海裏的聲音如惡鬼詛咒,一點點侵蝕她。

“都結束了,穆南祁。”

“不,沒有結束,我沒準,就沒有結束。”

沒有結束!

鬱櫻櫻的記憶停留在昏迷前的場景,她後退,恐懼和驚慌彌漫,讓她反應劇烈!

這動作幅度太大,導致一側的輸液導管被猛烈拉扯,針孔偏移,血液倒流,很快,她的手背氤氳鮮血,腫高一坨。

“鬱櫻櫻!”

穆南祁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眸中一閃而過些許戾色,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將這針拔掉。

“別碰我!你別碰我!滾開!”鬱櫻櫻大叫。

她的情緒過於激動,掙紮,反抗,以命相搏。

鬱櫻櫻的狀態,與她昏迷時的乖巧截然不同,而她的這些忤逆舉動,隻能勾起穆南祁心底叢生的怒火。

他下意識地,想以蠻力與暴力的手段,製服她。

不消一會兒的時間,她受傷的手腕再次淌出血跡,染紅這些紗布,浸透出來,猩紅刺眼,可怕極了。

男人桎梏她的動作驟然一鬆。

“來人,來人!”他高喊。

穆南祁登時後退,與她保持一段安全距離,眼眸陰沉可怖,但終究沒有輕舉妄動。

沒了他的靠近,鬱櫻櫻抱著劇痛的手縮在床角,瑟瑟發抖,嬌小的身影無助可憐,雙眸警惕異常,咬緊下唇,時刻注視他的舉動。

鬱櫻櫻自己都控製不住力道,掐著手腕,鮮血被她擠出來,越流越多。

“我不碰你。”

他蹙眉,聲音暗啞,出口卻是威脅:“你鬆手。”

“你流血了,櫻櫻。”

他的話並未引起鬱櫻櫻重視,她死死地盯著他,似恐懼到了極點,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