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氣氛陰沉。
他們一到家，肖阿姨就神色緊張地迎出來。
“少爺，老爺回來了，在書房等您。”
尹念在車上已經跟紀驍交換過意見了，她心底漸漸有數，微一頷首之後，準備往樓上走。
紀驍和紀文耀的關係僵硬，這段時間尹念做為“紀驍”已經深有感觸，這還是他們“父子倆”屈指可數的談話。
肖阿姨急急跟了一步，“少爺，老爺這幾天連日頭痛，可能沒有休息好，您體諒一下他的年紀，注意說話態度。”
尹念怔了一下，看著肖阿姨。
雖然知道紀文耀今天多少會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但肖阿姨至於這樣鄭重其事地提醒“紀驍”注意態度嗎？
肖阿姨觸到她的眼神後，又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少爺，我也年歲打大了，囉嗦了點，您多擔待。”
“沒事，我先上去了。”
尹念才剛建立的底氣又有了絲鬆懈。
每次這種時候，都頓覺對紀驍了解太少。
上一次跟紀文耀單獨見麵並不怎麽愉快，這一次尹念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敲了敲門。
“進來。”
她推門進去，深吸了口氣，等待著紀文耀的一通責問。
誰知紀文耀正靜靜坐在書桌前，手裏捧著一個相框，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見她不說話，紀文耀抬起眸來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戚彤彤出國後，他跟著戚雪嵐很少在家住的緣故，這驟然的一眼，竟覺得在身邊近三十年的兒子有些陌生。
紀文耀準備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不知道怎麽開始話題。
注意到她一直在看相框，紀文耀下意識地藏了一下。
那個躲藏的動作讓尹念一怔，紀文耀在看什麽？
她好奇地伸長了脖子，那一瞥之下，將那照片看了個大概。
如果沒有記錯，那應該是紀驍一家的全家福，她在紀驍的藏寶閣見過。
紀文耀看他們一家的全家福為什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還要躲著紀驍？
尹念一好奇，忘記收斂目光了。
紀文耀發現她已經看見相框，也不好繼續躲藏，尷尬扯著笑容將相框收進了抽屜裏。
“尹念在媒體麵前宣布她是紀太太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如果不是好幾個業內朋友親自打電話問我此事，我倒還沒有意識到你已經是成家的人了。”
因此，想起了他和紀驍媽媽以及紀驍的那個小家？
明明眷戀，為什麽又出現了戚雪嵐？
尹念在紀家，從未聽人說過戚雪嵐是小三這類話，看紀驍的態度對戚雪嵐雖然冷淡，但並不憎恨，想必戚雪嵐並非小三上位這種狗血劇情。
那，紀文耀和紀驍的母親為什麽分開？為什麽紀驍的母親會成為這個家裏不能談論的話題？
不會是紀驍母親出軌了吧？
那，紀文耀還看什麽相框，眷戀個什麽勁？
這個猜測也被否定後，尹念心中的好奇越來越盛。
“尹念已經在家裏住了近一年。”
被她一提醒，紀文耀有些愧疚地笑笑，“前些時間，你雖跟她領證結婚，一直也沒見你重視她，家裏人都沒有太上心，這段時間才漸漸接受你們已經結婚的事實。”
這話的意思，是不反對不責怪？
尹念有些拿不準，看著紀文耀不說話。
紀文耀突然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禮盒放在桌麵上，“這是你雪姨給尹念的，算是你們公開關係的一個禮物吧！”
這唱得是哪出？
上次，奶奶與紀文耀深談以後，對於紀驍和尹念的事，紀文耀都是秉持著不反對但不主動支持的態度，那日請尹家人來，他也是例行公務一般。
今天送禮物算是怎麽回事？
“拿著吧！”
紀文耀敲了敲禮物盒，示意她接受。
“我和尹念關係公開的事是我默許的，後續會跟進輿論的方向，不會對世紀集團乃至紀家造成不利影響，至於尹念的身世背景，我會……”
尹念按照紀驍的要求將早就準備好的台詞說出，說到一半被紀文耀打斷了。
“你辦事，我一向放心，這些瑣事我不過問，就問問你打算辦婚禮嗎？挑日子的時候跟我商量一聲。”
額……
這是主動關心？
尹念有點慌，點了點頭。
父子倆便好像沒有了話題。
沉默了半晌，紀文耀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他的聲音明顯比剛才的時候減弱不少，“你帶尹念去見過你母親嗎？”
紀驍的母親還在。
或者，就在這座城市。
這個不能被提起的秘密突然擺在眼前，尹念有些許緊張，她搖了搖頭。
“哦，”紀文耀長長歎出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頓了兩秒才道：“你的事，你自有主張，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提。”
尹念突然就不懂了，紀文耀這樣和藹可親，肖阿姨是在擔心什麽？
還有，紀文耀居然半點責怪都沒有？
“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把禮物拿上。”
紀文耀起身，將禮物遞給她，眼睛卻是微微往下垂著，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她有過任何對視。
尹念懷著好奇沉默走出書房，順手帶上門的時候透過縫隙看到紀文耀重新拉開了裝著全家福相框的抽屜。
紀文耀著急把紀驍叫回家就是為了送這個禮物？
尹念搖晃了下禮物盒，如果沒有猜錯裏麵應該是首飾盒吧？
回到房間，她按耐不住驚詫，“你猜你爸說什麽？”
相比她的興奮，紀驍顯得淡淡的，隨口答了一句，“讓你有其他動向，譬如舉辦婚禮之類的事情前，提前告知一聲。”
尹念錯愕瞪大了眼睛，“果然知父莫若子，你爸對你真是無條件支持和溺愛啊，那肖阿姨怎麽還擔心你說話態度不好？”
紀驍淡淡看了她一眼，並不解答她的困惑。
沒有了繼續讓紀驍猜的興趣，她隨手把禮盒丟給他，“說是戚雪嵐送給尹念的，當做公開關係的禮物。”
公開關係還能有禮物？
“戚雪嵐會不會是想趁機討好，好把戚彤彤接回來呀？”
尹念覺得她猜得十有八九，戚雪嵐最擅長籠絡人心。
禮物果然是首飾盒。
紀驍拿著首飾盒的手莫名顫了一下，他打開首飾盒的動作顯得很急，像是急於想要證明首飾盒裏的東西是不是他想到的東西。
隻是看了一眼，紀驍忽地將首飾盒扔在了桌麵上，他冷峻的臉藏著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