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寬闊的機場通道上飛速行駛著,車內薑誌俊和金民宇卻因為想著各自的心思而保持著相當一段時間的沉默。
“別再責怪自己了,那也不是你的錯,”薑誌俊寬慰道:“為了避開你乘飛機的時間,秀娜小姐的飛機需要到釜山再轉機,像今天國內這樣的天氣,任何地方的飛機都可能晚點。如果我們現在就趕到釜山的話,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那個,那個是因為……”薑誌俊想著整件事情的始末和自己有著莫大的幹係,實在沒有勇氣就這樣說出來,因此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回去,隻得掩飾住自己不自在的表情敷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臨走的時候見過一麵,秀娜小姐隻說因為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
“阿唷還真是的……這個死丫頭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的說走就走掉,讓我抓住她就死定了,”他又氣又急地催促著薑誌俊:“再開快一些吧,我真的有點擔心會失去她。”
薑誌俊漸漸踏下油門,心中暗暗祈禱著一定可以追回金秀娜,那樣或許還可以減輕一點自己心頭的罪惡感。正這樣想著,冷不防的從身邊飛速擦過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在超出自己十幾米遠的前方突然一個急轉橫在路間擋住了去路。薑誌俊情急之下慌忙刹車,汽車向前方滑行出上十米才嘎然止住,而人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喂,你們到底是怎麽開車的?”薑誌俊氣極地打開車門剛要下去責問,卻看見那輛汽車內突然衝出幾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轉眼便來到麵前,不由分說地把他和金民宇一起架進他們的車內,又七手八腳的將二人捆綁起來,蒙上眼睛,嘴裏也塞上布條……
約莫過了一個鍾頭,汽車才在一家廢棄的大貨倉裏麵停了下來。幾個人粗魯地將他們兩拋到車外又將他們麵上的布條扯了下來。二人便一起破口大罵起來:“你們這幫混蛋在做什麽呢?趕快放開我們,不然你們就死定了聽到了嗎?”
不遠處倉庫二層的鐵欄杆上,宮本浩遞過一個高清望遠鏡給金秘書道:“人是帶來了,不過因為這次行動的重要性,還是請金先生再確認一下。”
“是,”金秘書接過望遠鏡,從鏡框處看見了下麵奮力掙紮叫罵著的金民宇,安慰的點點頭笑道:“沒錯,就是他。會長的兒子,金民宇室長就是那個人。”鏡頭再往旁稍稍移動,頓時麵色大變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怎麽……怎麽會這樣?”
宮本浩奇怪道:“怎麽了?”
金秘書指著薑誌俊的方向驚嚇道:“那個人……金民宇室長身邊的那個人為什麽也被帶到這裏來了?”
“哦?”宮本浩搶過望遠鏡,果然看見了金民宇身邊的薑誌俊:“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這個人就是我們部長的公子,”金秘書惶恐道:“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誤會,請宮本先生馬上放了我們部長的公子,這個人對我們部長來說可是比什麽都重要。”
“是嗎?”宮本浩狠狠地咬咬牙,額上的刀疤微微顫動。過了一會嘴裏嘣出了一句:“真是會給我找麻煩。”說完單腳一跺便從五米來高的橫廊上一躍而下……
宮本浩走到薑誌俊身邊,盯著他的臉注視了良久。陰深的刀疤令到薑誌俊感到頭皮有些發麻,也不敢再開口叫罵了。過了一會才聽見他說了聲:“你可以走了。”便立刻有兩個人上前來鬆開了薑誌俊身上的繩子。
薑誌俊活動著被捆麻痹的手腕,看看滿臉疑惑的金民宇,一麵不敢相信的望宮本浩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如果真的是害怕了要放我們離開,也應該是兩個人一起解開才對啊。”
“叫你走就走吧,還真是羅嗦。”宮本浩冷冷道。
“真的要……讓我走?”薑誌俊仍然無法相信的:“你不怕我去報警抓你們嗎?”
“報警?”宮本浩突然放聲哈哈大笑起來,令人發怵的笑音在空曠倉庫裏回蕩:“你要報警,真的想清楚了要報警嗎?”他突然靠近到薑誌俊麵前壓低了聲調嘲弄道:“你聽說過報警抓自己父親的兒子嗎?”
“什麽?你再說一次看看,”薑誌俊又驚訝又害怕的大聲對宮本浩道:“‘報警抓自己父親的兒子’那話是什麽意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阿唷,嘖嘖嘖……”宮本浩輕蔑的笑道:“你們這對父子還真是可笑。父親那麽不願意讓兒子知道的事實,沒想到在這種方式下還是被知道了。如果你覺得真的很生氣無法忍受的話,就去報警抓他吧!一想到那麽大年紀的老人,後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裏度過,我真是替他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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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讚武隨意敲幾下會長室的門,也不等允許便推門進去……
看見薑讚武,金會長眉頭頓時擰成疙瘩,十分不悅道:“你來這做什麽?”
“我隻是有點事情想和會長您談談,”薑讚武假惺惺地行禮:“看起來會長好象不大歡迎我的樣子。”
“你以為我們還是從前的樣子嗎?”金會長不耐煩的:“馬上要召開的董事會也是你的主意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原來會長您也知道一會兒的會議啊,那樣我就放心了。”薑讚武笑嘻嘻道:“我還正擔心會長您貴人事忙一會兒會遲到,所以特意想過來通知你一聲呢。”
“薑讚武!”金會長有些惱怒的從坐椅上站起來:“你想要的那些,我已經照你的話做了,你還想要幹什麽?”
薑讚武麵色一變,不屑地哼道:“看來會長您還是不明白啊,比起那些來,會長您現在的位置才是我最感興趣的事情。”
“貪婪的家夥,”金會長歎氣搖頭道:“看來真的是我做錯了,早該想到像你這樣的家夥是沒辦法就這樣喂飽的。”他開始為之前所做的事情懊悔,因激動顫動的身體要雙手撐住桌麵才能支持住。
薑讚武冷笑道:“所以說,我們都是十分忙碌的人。就別在耽誤時間直接的說了吧。”他將一個藍皮的文件夾扔到金會長麵前道:“董事會議還有20分鍾就開始了,在那之前……請會長您在這份股份轉讓書上簽個字吧。”
金會長瞟眼文件,從牙縫裏狠狠地哼了一聲:“還要我說多少遍,就是我死了也不會把股份賣給你的,薑部長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薑讚武嗤之以鼻地冷笑道:“會長先不要急著現在就下結論。您以為,這種時候我還像上次那樣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來和您談嗎?看看這次我都帶來了什麽。”他遞過自己的手機道:“隻要按一下那個綠色鍵,您就會有驚喜了……”
金會長知道薑讚武不是在開玩笑,那個綠色按鍵下隱藏的陰謀很可能比上次來的還要可怕。因此饒是定了定神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但伸出的微微顫抖的手卻還是遲遲不敢按下去。
“看來我們的會長大人的確是老了,連和敵人談條件的勇氣都沒有了,”薑讚武嘲笑道:“那麽,我就再幫您一次吧。”他自己按下那個按鍵打開視頻的開關,手機裏立刻出現了金民宇反綁著雙手被幾個大漢按壓住的情景……
“民宇啊,民宇……”金會長頓時驚慌失措地要撲過去:“你還好嗎?”
金民宇在那端看見會長也拚命掙紮著叫喊:“爸爸,救我……爸爸快救我。”
會長連聲道:“你不要害怕,爸爸立刻就來救你……”他還想再安慰幾句的時候,薑讚武已經迅速關掉了手機。
“怎麽樣?這次的條件還算滿意嗎?”薑讚武笑道:“我聽說會長好象就隻有這一個兒子呢。”
“不要傷害他,我拜托您……千萬不要傷害他,”金會長此時已顧不得許多,連連向薑讚武懇求道:“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麽苦,我真的很擔心他怕會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薑讚武得意地奚落他道:“所以說,為什麽一定要逼我這樣做呢?會長您一開始的時候就拿出點誠意來這種事情又怎麽會發生?”他上前假惺惺地拍拍金會長的肩安慰道:“不過您也不要太擔心。我隻是要您一點點的股份,您兒子的生命對我來說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又威嚇並濟道:“可是您現在需要快一點了,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在董事會開始之前對方還沒有收到我的電話……那時候我也很難向您保證金室長的安全了。”
金會長一屁股跌坐在靠椅上,艱難地拿起那份文件夾看了又看,臉色瞬間變的十分可怕起來:“你贏了……你要怎麽樣我都會照做,但是千萬不要傷害民宇。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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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誌俊瘋狂地衝進釜山國際機場,不顧一切的拔開阻擋的人群向候機室衝去……
幾名檢票處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攔阻他:“對不起這位先生,這裏不能隨便進入,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薑誌俊無暇解釋,一麵掙脫著要衝進去,一麵望裏麵高聲呼喊道:“金秀娜小姐……金秀娜小姐你還在裏麵嗎?你可以聽見我嗎?”
更多的保衛人員趕過來從後麵攔腰抱住薑誌俊:“這裏真的不允許隨便進入,請這位先生快點離開不要在這裏胡鬧了……”。
“秀娜小姐……金民宇他現在很危險你聽到了嗎?”無論薑誌俊怎樣拚命掙紮著要衝進去,身體卻是被人拖拽的越來越遠,直到眼看著候機室的大門從麵前漸模糊掉就要絕望掉的時候,終於看見金秀娜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誌俊哥你剛才說什麽?”她麵色凝重的:“我的哥哥他……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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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娜和薑誌俊潛伏在金民宇被關押貨倉外的不遠處眺望……
“你確定就是這裏?”金秀娜向薑誌俊道:“哥哥他就是被關在這裏沒錯嗎?”
“對,是這裏沒錯。我就是從這裏逃出來的。”薑誌俊想到自己被放出來的真正原因,羞愧地垂下頭,語調也因為心虛變得有些異樣,幸好金秀娜並沒有察覺出什麽。
她再仔細觀察了一會便站身來道:“誌俊哥,現在情況十分危急,我需要立刻進去救哥哥。”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嗎?”薑誌俊不敢相信的。
“恩,”金秀娜點點頭:“雖然也知道那樣做會有些危險,可是急著拯救哥哥的我的心卻不允許我猶豫什麽。”
正要離去卻被薑誌俊叫住道:“我不能讓你去。秀娜小姐你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我沒有辦法想象出你一個人要怎麽樣對付他們那麽多混蛋,我們……”他幾次欲言又止的,最後終於還是下決定道:“我們還是先報警吧!”
“不行,不可以那樣做。”金秀娜搖搖頭:“現在就報警的話,哥哥就太危險了。綁匪們在事情敗露的狀況下很可能會對哥哥不利。”她望薑誌俊擠出個安慰的笑容道:“不用擔心我,我會沒事的。誌俊哥就在這裏等我把哥哥平安帶回來。一個小時後如果我還沒有回來的話……那個時候我很可能是失敗了,誌俊哥就報警吧!”
薑誌俊心中雖百般不放心,但一想到宮本浩對自己說的那句把自己父親親手送進監獄的話,到嘴邊的勸阻還是又咽了回來:“那麽……秀娜小姐你自己千萬要小心,我就在這裏期待你和民宇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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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半掩著的兩扇厚重的倉庫大門,大門發出沉重又幽長“吱”的一聲……
金秀娜背著一個破舊的帆布書包,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進去。倉庫裏即陰深又昏暗,隻有幾縷光線從兩邊高高的天窗上透射下來。那些木製的貨箱高高矮矮的齊堆在空曠的倉庫裏竟顯得十分的渺小,仿佛隻是哪座城市高樓大廈的人造模型。
貨倉內也很靜。金秀娜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盡管那樣還是依稀能分辨出自己的腳步聲和細微的呼吸。木箱後似隱藏的無數雜亂的喘息聲若有若無,令到金秀娜每前進一步都分明地感覺到四周的危機重重。她開始從背上取下帆布書包,一麵繼續向前緩行,一麵從書包裏翻出一副裝備。那是初戀情人孟猜臨行前贈送的一副拳具。其中包括三對象牙製的膝套、肘套和指環。金秀娜穿戴好一切,輕捏下指環,指節處立刻發出清脆的“咯咯”聲音。再往前走十幾步,穿過兩側的木箱,便霍然看見金民宇被綁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張木椅上,旁邊看守他的隻有一個肥豬一樣的大胖子正在專心地吃著一碗拉麵。
“哥哥……”金秀娜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你還好嗎?”
“秀娜啊……”見到金秀娜,金民宇也吃了一驚:“你怎麽來了?”待緩過神來後立刻把臉一沉,生氣的大聲道:“呀,誰叫你到這裏來的,你來這裏做什麽?”
“哥哥……”金秀娜楞了楞:“我來這裏是要救你出去。”
“真是笑死人了,”金民宇氣不打一處來的:“你以為自己是誰,誰要你來救我的?我被人抓的時候你又去哪裏了?現在居然還敢在這裏厚著臉皮對我說救我,真是笑死人了。你以為自己是女超人嗎?為什麽總是要那麽自以為是的叫人討厭?他們抓了我隻是想要點錢而已,我爸爸有很多錢。隻要給了錢,立刻就會放了我,可是你那樣子做,隻會害死我的你知道嗎?”他越說越生氣,最後居然是近乎咆哮的吼道:“我,現在非常討厭不想見到你的樣子,你現在就走,立刻從我眼前消失掉,以後也再不想見到你,你被解雇了知道嗎?”
金秀娜知道他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才這麽說,因此心中一熱,眼眶也濕潤起來:“哥哥……您認為這種時候對我說這些有用嗎?”
金民宇怔了半晌,終於歎口氣垂下頭沮喪起來:“秀娜啊……你真不該來這裏。即使我死一千次都好,不想見你再為我受任何一點傷了。”
金秀娜笑得略顯些淒涼:“還記得你在醫院對我說過的話嗎?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些……”她舉起右手道:“無論遇到什麽狀況也不能分開,絕對不會放開這隻手……是這麽說的沒錯吧?”
“秀娜啊……”金民宇嗚咽著說不話來。
金秀娜又道:“我,就是因為那個原因所以明知道會有點危險還是要來,今天就算是拚了這條性命也一定要把哥哥救出去,請哥哥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
“真是兄妹情深啊……”一串清脆的拍掌聲打斷了二人的說話,宮本浩不知什麽時候從一邊走出來,一邊拍著巴掌望金秀娜笑道:“現在這樣的時代,為了別人不要性命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金秀娜麵色一變,冷聲道:“你是誰?”
宮本浩緩緩鞠了個躬:“我聽手下提到過你,說你很能打。我也很長時間沒有遇到對手了,真的很想好好和你較量一下。可是很遺憾的是……這次任務我接到是死命令,絕對不允許出一點差錯。所以……也隻好很對不起這位小姐了。”他再次拍拍手掌,四周木箱後麵便一齊衝出七,八十人來,一個個手持鋼棒鐵鏈,黑壓壓一片將金秀娜層層圍在中心。
“秀娜你快跑不要管我,”金民宇焦急地大聲呼道:“你一個人還可以衝出去,那時候再想辦法來救我,我不會有事的……”
“阿唷,真是吵死人了。”宮本浩厭煩地用右腳將一張坐椅挑起砸向金民宇,一張木椅頓時在金民宇身上撞的粉碎,金民宇當場昏厥過去。
“哥哥……”金秀娜心疼地慘呼一聲,攥緊拳頭不顧一切的向前衝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