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血濃於水,但是經過退親一事之後,郭曉雪對郭家的人處理,看待自己的那些事情的做法,的確是失望到了極點。

雖然說在張桃這裏,她能做的事情很多,也的確幫張桃處理了很多瑣事,說句不太恰當的話,她確實是在自己養活自己。

但是郭曉雪依舊希望自己能夠用更大的本事,讓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都好好看看,自己是如何變的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就像她眼裏的張桃一樣。

所以當張桃提議讓她跟著去鎮裏的時候,郭曉雪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不是被張桃的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所吸引,而是被她們此行的目的所吸引。

郭曉雪希望能夠跟著張桃學到更多的東西,成為能夠獨當一麵的人,就像那些戲裏邊所演的一樣:誰說女子不如男。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微亮,整個李家村就好像從一幅靜止的畫麵中重活了起來,不斷的有院子裏傳出動靜,不多時就能看到,一個個婦人和自家的漢子從屋子裏院子裏走了出來。

雖然天未大亮,但是在朦朦亮中,人們甚至不需要多仔細的去看路,順著人群就知道要往哪裏走。

即便腳下的路並不是很平坦,但對於在這裏已經住了許久的人們來說,腳下的每一個石子兒,都是他們所熟悉的。

在村口,停著一輛牛車,趕車的是村裏唯一的牛車擁有者王大良。

之前因為張桃,王大良幫著村民在鎮上買東西的活計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所以他把自己的牛車做了重新的改裝。如今的牛車上有一塊很大的木板,至少可以做十多個人。

在有限的往返次數中,通過增加每次的乘坐人數來增加收入,不得不說王大良也是一個頗有腦子、善於琢磨的聰明人。

此時,王大良站在牛車旁邊提著一個煙槍,笑容滿麵的看著每一個來坐車的村民,不時的還與車上車下的村民打著招呼。

張桃和郭曉雪過來的時候,牛車上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每個人都提著籃子,背著竹簍。

張桃感覺有一道不善的眼光看著自己,定睛一看,在這人群裏發現了李美麗。

自從上次在山上與李美麗不歡而散之後,張桃就再也沒見過李美麗。若不是今天遇見,張桃都忘了在李家村還有這樣一個人,或者說還有這樣一個對自己充滿成見,看不上自己的人。

王大良雖然對張桃有很多的不滿,但是張桃來坐車就是給自己送錢。看在銅板兒的份上,王大良的臉上也堆滿了笑,

“小桃大夫好久沒見你了,快上車上車,一個位置兩個銅板啊,曉雪也來了,趕快上車,不然一會兒沒有位子,隻能等下一趟了哈。”

王大良熱情的把兩個人往車上招呼,然而已經在車上坐著的李美麗並不想讓兩個人上來。

“大良叔,我再給你四個銅板,不讓她們兩個上,成嗎?”李美麗趾高氣揚的說道。

周圍聽到的村民不禁咋舌,村長家的確是有錢啊。四個銅板,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李美麗與張桃和郭曉雪有什麽過節,但是這種拿錢撒氣的行為,就已足夠讓村民震驚。

周圍的村民沒有人吱聲,王大良覺得自己現在處於進退兩難:李美麗是村長家的姑娘,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直接拒絕李美麗的提議,而張桃又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即使自己對他有很大的意見,氣她斷了自己的許多來錢的營生,但是如果把張桃得罪了,以後自己和家裏人有個頭疼腦熱、生病鬧災兒的,萬一張桃記恨著不管,那損失的就不是幾個銅板的事兒了。

“大良叔,你倒是說話呀。”李美麗見王大良一直沒言語,氣鼓鼓的質問道。

張桃不禁一笑,“李姑娘這麽有錢,不如直接包車呀?要跟我比誰銀子多嗎?別說是四個銅板,就是四兩銀子、四十兩銀子,我張桃也掏的出來,但是你有嗎?”

張桃從來都不是受委屈的主,眼下當著這麽多的人,李美麗給自己下臉子,她也沒想過要再給李美麗留什麽臉。張桃可沒那份心情去想她爹是誰,她娘是誰,隻要是惹到自己的人,凡是能當場報複的張桃,絕對不會讓它過夜。

“你有兩個臭錢,了不起是吧?”李美麗在牛車上站了起來,指著張桃,氣急敗壞的跺著腳說。

“了不起談不上,但是我的確比你多幾個臭錢而已。”張桃站在牛車下麵,雙手環胸,一臉無所謂的理所當然看著李美麗。

看見張桃的樣子,李美麗氣的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小小年紀已經有那麽多錢,你的錢肯定不是好道來的!大良叔,你要是不嫌她的錢髒,你就要吧。”

說完,李美麗又一跺腳,跳下牛車,扭頭就要往村裏走。她已經被張桃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若是再和她一趟車去鎮上,李美麗覺得自己得炸了。

但是他想走,卻也不是就能走的。

張桃一個轉身,就轉到了李美麗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什麽叫做我的錢不是好道來的,什麽叫做我的錢髒?李美麗,今天這話你要是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走。”

看不上自己,罵自己,張桃都可以忍,但是這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當著自己的麵兒,張桃忍不了。

看著張桃拉下了臉,真的動了怒氣,周圍的村民中有兩個好管事的婦人上前拉張桃一把,

“小桃大夫,美麗還是個孩子,信口胡謅,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呦,她還是個孩子?她明明比我還大一歲呢,怎麽我就不是個孩子嗎?她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感情這不是在說你,不是在說你們家孩子,是嗎?還是說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的錢就不是好來的?”

麵對這種不分是非、一味和稀泥、以為自己是個老好人、多管閑事的人,張桃向來沒有好臉色。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說的話,讓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想多說兩句的婦人見張桃脾氣這麽強,也就閉上了嘴。本就是與自己無關的事兒,自己再說兩句挨上一頓懟,犯不上。

“李美麗,我問你你,說話。”

多管閑事的婦人不說話了,張桃也懶得再與她多做計較,她今天要收拾的是李美麗這張嘴。

“你、你跟我年紀差不多大,村裏咱們這麽大的姑娘,誰像你賺了這麽多錢?你看病能掙多少錢?大家心裏沒數嗎?你張嘴就有四十兩銀子,那你說你錢是哪兒來的?”

“我們年紀相仿沒錯,但是我比你能幹,我會自己賺錢,我不靠爹不靠娘,單單看著李家村四周的山我就能挖藥材,打獵賺錢,你能嗎?不要以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就做不到,也不要覺得別人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別人在投機取巧,有這個心思琢磨別人的錢是怎麽來的,還不如讓自己爭點氣,你爹娘還能讓你靠一輩子嗎?”

張桃的話,再配上她的語氣,充滿了尖酸刻薄,把李美麗的臉臊的通紅。

但是話糙理不糙,張桃說的話得到了在場好幾個小姑娘的認同,卻也沒有人敢說一聲。

“張桃,你不要臉,你的錢一定是壽哥兒給你的。”李美麗氣急敗壞,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村裏的確一直有李承壽和張桃之間的揣測,卻也沒有人敢拿到麵上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