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杏熟門熟路,帶著賀咫,采了整整兩筐的透骨草。
回來的路上,賀咫問了這些藥材應該怎麽處置。
薑杏一一給他介紹。
“透骨草洗淨,放置在鍋裏,添上適量的水,熬煮半個時辰,連湯帶藥搗爛,製成糊狀。需要時敷在傷口上,即可止血生肌。”
賀咫:“這麽簡單嗎?”
薑杏有些驕傲,“當然,藥理看似高深莫測,其實很簡單。”
提起采藥熬藥,她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渾身都散發著光。
賀咫:“我記得你曾提過,最大的夢想是開藥鋪?”
薑杏笑著搖頭,糾正道:“是把藥鋪開遍大江南北。”
賀咫一拍腦門,“是我膚淺了,我娘子的夢想是當首富,把藥鋪開遍大江南北。怎麽辦呢?看來我以後注定是要吃軟飯了。”
鐵骨錚錚的八尺男兒,卻想著吃軟飯。
薑杏被他逗得開懷大笑,卻故意為難道:“這碗軟飯你能不能吃上,還在兩可,要看你的表現好不好。”
賀咫故作驚訝,“我昨晚表現還不好嗎?我都……”
薑杏嚇得大喊:“你閉嘴”,她忙左右看看,雖然前後沒有一個人,但她依舊被嚇得紅了臉。
賀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人聽到。”
薑杏:“有風,萬一風把你的話傳給別人聽到,可怎麽辦?”
賀咫笑得前仰後合,見薑杏紅著臉瞪著他,忙斂正神色,道:“這麽說來,風確實討厭,真是八卦精。”
兩人一路閑聊著,回了賀家村。
下午薑杏晾曬藥材,賀咫騎著踏雪去了縣裏。
趙彥新官上任,已經燒了兩把火,正愁第三把火不知道該去哪裏燒,賀咫就找上門來了。
一聽有關青峰嶺的土匪窩,趙彥兩眼放光。
曆朝曆代,剿匪都是可以被載入縣誌的大事,這可是老天爺給趙彥喂進嘴裏的功勞啊。
尤其是在聽了賀咫的布局計劃之後,趙彥越發覺得,這份功勞已經是煮熟的鴨子,飛不走了。
“你回去照計劃進行,餘下的事情,我來解決。縣裏衙役能調配的人手不多,我可以到武所去借。總之,這一回我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賀咫一聽,肅容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趙大人愛民如子,真乃棲鳳鎮萬民之福分呀。”
趙彥看向賀咫,越發欣賞。
從縣裏回來,賀咫找到劉亭長,把事情經過一一交代清楚。
劉亭長越聽越興奮,忍不住又把賀咫誇了一通。
事情超乎想象的順利,賀咫按部就班,隻等秋收早些到來。
眨眼過了二十多天,地裏的莊稼熟了。
賀家請了二十個小工,再加上四兄弟,眾人一字排開,場麵尤其壯觀。
秋收期間,女人們集體出動,一起做飯。
做好飯後裝在木桶裏,用架子掛在馬背上,薑杏騎馬送去地裏。
一路上,惹來無數好奇豔羨的目光。
“那可是賀家剛進門的小媳婦?她竟然會騎馬?”
“小媳婦我認不清,他家那匹馬兒,我卻認得清,是賀家的沒錯。”
“真沒想到,山溝溝裏的丫頭,居然還挺有本事。你看她那副英姿颯爽的樣子,真帶勁。”
“當初給賀家老大介紹了那麽多姑娘,他一個都看不上。最後選了這一個。”
那人擠眉弄眼,一臉壞笑。
“打仗的男人心都野,不喜歡乖巧聽話的姑娘,就喜歡這種野丫頭,**帶勁。”
那人嘴裏說著渾話,伸長脖子望著薑杏遠去的背影,眼神十分猥瑣。
旁邊的人推他一把,笑罵:“你老毛病又犯了?晚上去敲田寡婦家的門,也就算了,畢竟她沒男人依靠。你要敢對這小娘子生出非分之想,回頭賀家老大知道了,能活劈了你,信不信?”
“信,我當然信!”那人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嘴上說著害怕,心裏卻很不服氣,忍不住抬頭又看了一眼薑杏遠去的背影。
…
賀淩直起身子擦汗的空檔,看到薑杏騎馬而來的樣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賀咫,“大哥,我眼睛沒花吧,那是大嫂嗎?”
賀咫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順著賀淩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薑杏騎著踏雪來到了地頭。
她翻身下馬,熟練地把韁繩拴到路邊的大槐樹上。
“開飯了,吃完再繼續幹活吧。”
薑杏吆喝一聲,剛準備把乘著飯的木桶摘下來,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
她微微轉身,就見賀咫光著膀子站在她身後,正越過她準備把木桶摘下來。
“我來吧,你到一旁歇會兒去。”
賀咫一本正經衝薑杏努了努嘴。
他身後站著二房三兄弟,齊刷刷看著薑杏傻笑。還有雇請的短工,紛紛側目望著薑杏。
田間地頭做農活的女人不算少,可騎著馬兒橫穿阡陌的女人,少之又少。
偏她長得還那麽好,烈陽曬不黑的白嫩俏臉,窈窕的身姿,麻利的舉止。
誰看了不動心呀。
賀咫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讓她騎馬來送飯的。
那可是他的娘子,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娘子。
怎麽能被那些不懷好意野男人的目光所染指。
看都不能看!
賀咫衝薑杏努嘴,示意她到樹背麵歇著。
薑杏原還想拒絕,在她無意間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後,突然領會賀咫的暗示。
於是乖乖繞到樹後,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賀咫把木桶卸下來,讓賀淩張羅著給眾人分飯。他拿了一份,繞到樹後,在薑杏身旁盤腿坐了下來。
“你吃過了沒有?”賀咫問薑杏。
薑杏點頭,“吃過之後才來的。”
“明天別來了,我騎馬回去取。”
“那你多辛苦,反正我在家裏也沒事兒,送過來也不費力氣。”
“不行。”賀咫態度堅決,“以後如果有人跟你搭訕,不許理他們。”
賀咫毫不掩飾自己的醋意。
薑杏想笑他,一扭頭,就見樹後麵圍坐了一排男人,他們看似默默吃飯,卻屏氣凝神,暗中偷聽兩人講話。
薑杏臉一熱,輕輕地嗯了聲,“知道了,明天不來了。”
第二日,賀家女人們在家裏,把剛剛收上來的糧食,脫粒曬幹,忙的不亦樂乎。
一連忙了數日,賀家順順利利把地裏所有的糧食,全部收糧歸倉。
這一晚,賀咫叮囑家裏所有人,晚上誰都不許睡。
事情好像跟他預料的不一樣。
土匪並沒有來賀家村,而是去了隔壁牛家村。
不遠處燃起烽煙,響起鑼聲,賀咫跟秦達並排而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