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安被女兒慫恿起來,跟許家父子鬥得火熱。
薑杏征詢了薑家、賀家幾位長輩的意見,暫時關掉杏林春,帶著紅玉和車夫老楊,輕車簡從出了京城。
一路北上,直奔大同。
“你如果想我了,就去大同找我。”
“賀家有賀淩他們撐著,又有姐夫幫襯,不用你操心。嶽父母有燕王撐腰,也不用你擔心。”
“你最重要的一件事,照顧好自己。”
“大同偏僻,不比京城繁華舒適,我怕你吃苦。你忍一忍,我過幾個月就回來看你。”
賀咫離京時的交代,反複在薑杏腦海裏翻湧。
這一次,她決定勇敢一次,向他奔赴。
她才不是別人口中忍辱負重的大女人,也不是出事之後,以她瘦弱肩膀撐起整個家族的女強人。
自從跟賀咫分開之後,她夜夜難眠。
她承認,賀咫對她來非常重要,一時一刻都不想跟他分開。
哪怕懷著身孕,哪怕一路艱辛,她也要去找他。
白天趕路,晚上投宿,行程並不緊張。
第三日傍晚,薑杏終於見到了大同高高的城門樓。
車夫打聽到,駐軍都在城北半山腰駐紮著。
於是快馬加鞭從城西小路繞過去,直奔北山。
終於,瑰麗晚霞鋪滿天空的時候,薑杏站到了軍營門口。
車夫上前跟守門的士兵通稟,不便挑明薑杏是賀副總兵的妻子。
那些人細細打量了薑杏好幾眼,這才讓人進去稟告。
隻說京中來人探望,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律沒提。
賀咫毫無防備來到營門口,一見薑杏,頓時傻了眼。
“你——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京中出事了?”
他慌亂地迎上來,兩隻大掌扣著薑杏的肩頭,輕晃兩下。
下一秒,把人攬進懷裏,用力抱緊。
薑杏的臉貼在他的胸口,鎧甲磨得皮膚有一些疼。
那些觸感提醒她,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夫君。
薑杏開心地冒泡。
兩臂圈住他勁瘦的腰身,內心無比滿足。
“京城什麽事兒都沒有,一切照舊。隻是我太想你了,就來看你了。”
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賀咫有些不敢相信。
撩開轎簾看向車內,衣裳、被褥、用品……滿滿當當裝了半車。
顯然準備常住。
“真沒事?”賀咫扣住她的肩頭,把人推開,俯身盯著她的眼睛。
“當然沒事了。”
薑杏笑的坦然,因長時間坐車,身子骨有些酸疼。
她扶著腰,忍不住齜牙咧嘴。
賀咫心疼,忙幫她捶肩捏背。
遠處有人圍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夾雜著不懷好意的笑聲。
軍營裏除了糙漢子就是兵油子,很少能見到異性。
哪怕是隻母耗子從他們跟前跑過,那些人都要抓回來評論一番。
從他們嘴裏,自然沒什麽好話。
賀咫不由沉下臉,他不願薑杏被人背後議論,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薑杏點頭,被他扶上車,乖乖等著。
賀咫飛速回到自己帳篷,脫下鎧甲換上常服,跟衛兵交代他明日午後再回來,便匆匆牽著踏雪出了軍營。
一騎一車,從北門進了大同城。
賀咫找了一家還算幹淨的客棧,要了三間房。
薑杏住上房,車夫、紅玉分別住在樓下。
紅玉把東西搬進來,便下樓收拾去了。
賀咫讓薑杏在一旁休息,他親自整理。
薑杏懷孕之後,皮膚嬌嫩,哪怕住客棧,也得蓋自己的被子。
賀咫一邊幫她鋪床,一邊數落。
“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帶著兩個人就敢出京?萬一遇見土匪怎麽辦?”
“一路舟車勞頓,吃不好睡不好,萬一肚子裏的孩子傷著怎麽辦?”
“母親沒有阻止你嘛?她也縱著你胡來?”
賀咫化身長舌婦,比丈母娘還要嘮叨。
薑杏原本在一旁認真聽他數落,也不生氣,臉上掛著清淡的微笑。
賀咫突然停下,望著薑杏不說話。
薑杏好像知道他想做什麽,往後退了一步,用力抿緊雙唇。
賀咫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她麵前,捏起下巴發號施令:“張開。”
薑杏故意同他作對,用力抿緊嘴巴,嗯地搖頭。
捏著下巴的手指往上,捏住了她秀挺的鼻子。
不大會兒,薑杏憋得小臉通紅,張開嘴巴大口呼吸。
隻是吸了一口氣而已,便被他趁虛而入。
纏綿悠長的一個吻,好像過了一百年那麽漫長。
等賀咫鬆開她時,薑杏神情恍惚。
忘了自己是誰,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飄飄然,如墜青雲一般。
她身子軟成一灘春水,差點跌坐在地上。
幸虧賀咫反應快,及時把人托住,抱到床沿坐下。
他單膝跪在腳踏上,仰臉望著薑杏,好半天沒說話。
薑杏也是動容,兩手捧著他的臉,不錯眼珠地打量。
“瘦了,也黑了。”指腹從他臉龐劃過,她喃喃低語。
賀咫眼裏突然明亮起來,分不清是倒映的燭火,還是盈盈泛起的淚光。
捉著她的手,貼在他的腮邊。
他像小貓一樣,用力蹭了蹭。
“都怪我,讓娘子你吃苦了。”
心疼的話,憋到現在才說出口。
他忍得好艱難,生怕自己一張嘴,滿腹的關心和愛憐,就會溢出來。
薑杏笑著搖頭,“京城到大同,不過三天而已,一路遊山玩水,算不得辛苦。”
見賀咫不信,她又說:“京城現在正值盛夏,跟大蒸籠一樣,難受得很。這麽一比較,還是大同宜居,傍晚已經透出幾分秋涼,真是舒爽。”
“他(她)好不好?”
賀咫目光下移,落到薑杏的小腹上。
數日不見,好像長大了一些。
大掌輕撫,像金匠摩挲著他最滿意的作品。
薑杏:“你放心吧,我沒事,孩子更沒事。能吃能睡,一點不適都沒有。”
為了證明自己說得沒錯,她把衣裙摟緊了些,露出豐腴的曲線。
“你看,我胖了不少。”
樣子有些滑稽,賀咫噗嗤一聲,被她逗笑了。
起身坐到床沿,虛虛地把她抱進懷裏,像抱著一個易碎的珍寶。
他說:“既然來了,那就住下吧,明日我就去找房子。”
薑杏輕快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