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袁清篇——轉身,一世陌路 一 已修
他與白默,算的上是青梅竹馬。
如果他的一生,是平順無波瀾。那麽白默的一生,雖比不上顧淺溪那般忐忑,但是也相差無幾。
對了,他或許沒提到過……
白默……是個殘疾人。
在白默的世界裏,整個世界,都是無聲的。其實她不算先天性失聰,隻是剛生下來據說感染了什麽,導致了後天失聰。在她父母發現這一點時,不顧她當時隻有不足月的年?,把她扔在了醫院的保溫箱裏。
醫院找不到人來承擔醫藥費,正在為難的時候。剛好被他的母親知道嗎,可憐小小的白默,便把她帶了回來,收養在家。
按理來說。他應該管白默,叫妹妹。
可是……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白默的呢?
是從白默小時候,用肥嘟嘟的爪子抓著他的衣服,嬌憨的隻會笑,不能說話開始?
還是從她長大之後,第一次壓在他身上。雙眼亮晶晶笑的時候?
亦或是……從她慘白著臉,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而再沒回頭的時候?
光想著,袁清就覺得頭腦發脹,疼痛異常。
胸口壓著大石塊的感覺越加明顯,哮喘再一次發作,呼吸急促又扯著心肺的疼。
說不清袁清。隻是這一次,袁清不想那麽早的拿藥出來。
伴隨著這呼吸不過來的感受。他的思緒越漸飄遠,飄遠到那個兒時。
白默小時候很乖,很聽話,她很少哭。也許因為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所以她小時候手裏總喜歡拽著東西。衣服、被子、玩具,無論什麽,隻要讓她抓著就好。可若是誰把她手裏抓著的東西拿走後,她也不會哭,隻會安靜的瞪大眼睛看著你。那雙澄澈的瞳仁裏,明晃晃的迷茫和無措,頓時能讓人丟盔棄甲,再也沒有絲毫欺負她的想法。
可是並非所有人都這麽想,因為失聰的原因,她很小就要開始學習手語。家裏沒人會,便送往了學校。隻是才到學校沒幾天,白默就被欺負了,彼時他正好接受了母親的任務,去學校接她放學。
他來到學校的時候,在門口等了半小時,等到裏麵人都走光了,都沒等到白默。
他疑惑的走到她的教室裏,就發現角落裏,白默蹲在那兒,早上紮好的馬尾辮已經鬆散,懷裏抱著手語啟蒙在那蹲著。他走到她麵前,白默正好抬頭望他。
那一眼,猶如小鹿亂撞般,在他的心裏留下了屬於她白默的痕跡。
大大的瞳孔中,因為強忍著眼淚,而如星光墜落其中般,惹人目眩。
一瞬,他方覺,原來書中的,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等成語,都是真實存在的。
白默伸手抓著袁清的褲管,她想說話,可是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都是無意義的單音節。也許是發現自己還是什麽都聽不見,白默的瞳孔裏,有片刻的寂滅。他的心,在那時就動了動。他突然懂了白默的意思,他將白默抱了起來,放在旁邊的桌椅上,讓她趴上自己的背上,再一路將她背了回去。
從那之後,他也開始看手語的書,每天都去接她放學,有耐心的在晚上也給她輔導。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將白默從一個隻會看著人不說話的孩子,教成了一個會彎唇笑,也會張口說話的人,即使她還是什麽都聽不見。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將白默放在了心上吧?
彼時,袁清九歲,白默四歲。
因為白默,他把手語學的比一個手語老師還專業。因為白默,他跟白默一起參加了唇語課。因為白默,他在那段時間找遍了整個燕城有名的耳科醫生,隻為治好白默的失聰。可是一次次背著白默去滿懷希冀,再失望而歸,白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各種檢查全部忍痛堅持著。
再看見她被折騰的,小時候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都被折騰的沒了,人消瘦了好多好多,他才終於放棄。
那時候,他想的就是既然治不好,那麽隻要有他在,也別想誰能夠欺負得了她。
兩人的感情日漸深厚,白默對他的依賴一天大過一天。
本來兄妹之間感情日漸篤深是好事,可是白默……對他動了心思,這件事又在第一時間,被他母親知道了。母親對他的要求,向來嚴格,他的性格就是被母親給教導出來的,往後的路該怎麽走,早在他出生之時,就被規劃好了。
在他母親的眼裏,他不能有一瞬的偏差,更不能在他還未18的年?,就談上戀愛。
愛的,還是她所領養的女兒,他的妹妹!
為了杜絕這個情況,他母親在他初中畢業,就將他送到了遠在外地的部隊訓練。上學在那邊,暑假寒假也要去部隊訓練。沒有假期,除了過年回來呆兩三天,其餘均沒有假期。
一開始,白默還會給他寫信,可後來他忙起來,信也很久才回一封,白默的來信也就少了。
再後來,等袁清恍然回頭,才驚覺他好像已經一年多,沒看到白默了。
他按照母親設定的方向在走,讀高中,讀軍校,一路無波無險。過著一種,從年頭第一天,他就能看到年尾是什麽樣的日子。
平淡,無趣!
再見白默,是白默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因為成績優秀,又被華夏美術學院錄取的殊榮,母親同意了她去參加同學聚會旅遊。
而旅遊的地點,有一站,恰好是他所在的城市。貞亞向巴。
作為哥哥,去接待妹妹,他爸爸自然沒什麽意見。白默到的時候,袁清被特批假期,去車站接她。
很久不見,再見白默,他卻已認不出來了!
昔日小不點,隻會可憐兮兮望著他的小妹妹,長大了!長成了個娉婷少女,身材婀娜,青春朝氣,笑容明媚。他於茫茫人海中,是白默先發現他的,對著他招手,高興的大叫“清哥哥”!
笑喚聲,穿越人牆鑽到他的耳朵裏。他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白默拎著很多行李,頭發隨意箍著,因為舟車勞頓而微微鬆散。有幾縷發絲調皮的站在她的嘴角上,她大笑時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