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是王澤廣(一)
在我印象中,還很小的時候,我是沒有名字的。大家都叫我王胖子,我就以為我的名字就是王胖子。
簡單,易寫,交作業的時候隨便一劃就好了。
那時候在我的認知裏,大家的名字應該都是這樣。直到入園讀書那會兒,被老師問我要戶口本計生證什麽的,我無法隻能看著安媽問她。“安媽,我的戶口本呢?”
安媽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她將我抱入懷中。捂住我耳朵,跟我說,“少爺,你在這裏坐一下,安媽給老師去拿。”
說是去拿,可是我看見安媽將老師喚了出去,給了她一個信封。
那個信封。不巧,我早上見過。親眼看見安媽接到了那個男人的電話,然後將信封裏裝滿了錢。
難道……戶口本就是錢嗎?
我不知道,反正給了信封之後。我就入了園。
老師直接帶我去了教室,她笑容滿麵的對著下麵滔滔不絕的說了一番誇讚我的話後,在說到名字的時候愣住了。有點尷尬的轉過頭來,問我,“你的名字是……”
“王胖子!”
我聲音響亮的回答,頓時下麵笑成一片。
我知道他們在笑什麽,因為我本人,跟名字完全不相符。
那時候的我,很瘦!
根本就不匹配這個名字。
看見他們笑。我一點都不生氣,還跟著他們一塊樂。
許是看見我笑的太憨,好欺負,我人生第一場打架就出現了。
他們大約**個人,個個人高馬大,在放學後將我拎到了天台上。有人對為首一人大喊,“就是他,我看見他奶奶給了老師很多錢。老師就把他收進來了。”貞聖女劃。
為首的一人笑容猥瑣,一把將我拎了起來。“很多錢啊……小子,看來你們家很有錢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我巴掌。我氣的惱羞成怒,他們反而笑的越加開心。好幾個人搶走了我的書包,將裏麵的東西全部不屑的丟了出來,沒搜到他們要的錢後,一個個都看向了我。幾個人高馬大的人,將我的雙手雙腳抓住,然後其他人去摸我的口袋。
將裏麵的錢全部拿出來後,他們對數額很滿意,為首的一人別人叫他大頭。
大頭拿著錢惡狠狠的道,“小子!這件事,你要是敢告訴老師,我下次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那時候的我,懦弱,怕死,也怕疼。
對!那是妹子……從來想象不到的我。
年弱多病,導致我四肢的力氣比一般人少,也導致了我的身高比同齡人要矮。跟著唯唯諾諾一生的安媽長大,也習慣了唯唯諾諾,逆來順受。
我本來想把這件事告訴安媽,可是一回去,就看見了那個男人。他坐在沙發上,高高在上的睨著我身上的灰塵和傷口,不滿的蹙緊眉頭,“跟人打架了?”
我咬緊下唇,沒吭聲,他已經坐實了我的“罪名”,暴躁的罵道,“你難道不知道這條命,是你母親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你有什麽資格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每次我磕了碰了,他都會這樣暴躁。一個小傷口,可以讓他上升到我是在揮霍著,母親那用命給我換回的生命。
我早就習以為常。
沉默的拎著書包回了房間。
也不知道事誰泄露我家的地址,還是誰看到了我在這裏進出。第二天放學,那幫人又找上了我,開始不滿我每天身上隻有二十塊錢。
這樣被欺負的日子,直到好幾天以後。
有一個女孩子出現,她拉著自己父親的手,救下了被圍毆的我。這個人,就是顧淺溪。
那時候的她,還是小不點一個,奶聲奶氣,卻字正腔圓。顧守義將那群人趕跑之後,是她將我扶起來,看見我空了的錢包後,怕我回家挨罵,悄悄給我塞了一點錢。
她很認真的對我說,“我爸爸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給別人隨便欺負。他們要是欺負你,你就要百倍的欺負回去,比他們更厲害,他們才不會再欺負你。”
原話,我已經不記得了,因為她在說的時候,我一直盯著她肥嘟嘟有著嬰兒肥的小臉蛋。
等她走出很遠,還給我比了個加油的姿勢後,我才大概回憶起她的內容。
從那之後,我嚐試著每天多吃點,也開始配合安媽每天給我熬製的藥膳。我身體一天比一天壯實,等一個不經意,被安媽喂成了結實的大胖子後,在學園裏就再沒人敢隨便欺負我了。
以為再不能見到她了,沒想到世界這麽小。
在進入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再次看見了她。本來不太能認出她,直到她跟於楚楚打架,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後,她嚎的比我還響亮,我就認出她了。
顧淺溪,少時聰穎,聰明伶俐。少時頻拿大獎,小小年紀,就能在小主持人的台上進退得當。長大後,更是旁人稱讚,端莊典雅。可是在我印象中的顧淺溪,是七歲那年,陪我在操場上一塊罰站,還嚎的驚天動地的小女孩。
許是那驚心動魄的哭喊聲,讓我驚訝於一個小女孩的肺活量還真大的時候,就將她牢記在了心裏。
老四說的對,有時候的愛情,愛的早,愛得深,都不如愛的剛剛好。
我愛的比他早,愛的不比他少,可是……妹子的眼裏,沒有我。那麽我就永遠,都不是那個剛剛好。
但是,每每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總會想。
如果當初,她咬住我屁股的那一次,我沒有同意那個男人給我辦理的轉學……我是不是,就會是那個剛剛好?
一點不甘,一點執念,我埋在心裏,藏了二十多年。
不舍放棄,不舍離開,想著,就算隻能看到她幸福,那也是好的。
小學錯過,後麵便頻頻錯過。直到我從龍組退伍,呆在老大身邊的時候,才重新見到了她。一個……全身傷痕累累,隻會躲在傷口舔舐傷口,誰上前詢問,都要撓上一爪子的女孩。
其實從她入獄後的第二年,我就從院子裏知道了,老大將一個女人關進了監獄。那時候,隻知道她名字,跟人對不上號。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她叫顧淺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