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護她一生周全!

她一步一步,往走廊盡頭走去,離身後的蘇承墨越來越遠。蘇承墨伸出手,他手裏的電話那頭,還在說著話,他卻什麽都聽不見了。手機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他慢慢向顧淺溪剛才跪下的地方走去。從地上撿起那個病毒原液,放在自己的兜裏。

他每走一步,地上就是一個血腳印。他心頭的傷,無人能懂,看著顧淺溪漸漸消失的背影。那個單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女人,這一次是真的要被吹走了嗎?

明明那麽不堪一擊的身體,怎麽就一個人抱起了屍體。明明那麽瘦削的肩膀,怎麽他突然覺得……再也走不進她的心了呢?

步步成灰?說的是不是就是現在的她?都不知道怎麽抱著下的樓,明明眼前什麽都看不見,卻還是執拗的在往前走。

王胖子一直陪在旁邊沒說話,搶了路邊一輛的士,帶著她去了墓園。

風很大,夜很黑。墓園邊上種了一排楊樹,夜晚如果有風刮過就好像有鬼在怒號一樣。顧淺溪抱著母親,站在墳頭。就在她的旁邊,佇立著墓碑,是父親的。王胖子拿著鏟子在旁邊挖坑,本來旁邊是有位置的,可是這裏隻能放置骨灰龕。

她舍不得母親再被燒一次,她想土葬了她。好在這周圍有土壤的地方,王胖子挖了個坑出來,又讓人送了一副棺木過來。將母親放入棺木的時候,別人提醒她,眼淚不能掉在屍體的身上。

可是誰來告訴她,如果她的眼淚該如何才能止得住?她也不願意用眼淚去玷汙了母親的身體!

王胖子歎了口氣,將上衣脫掉覆在任安素的身上,那眼淚便簌簌的落在衣服上。

將母親放進棺木裏,顧淺溪看著那冰冷的四壁,心酸的無以複加。母親,你會冷嗎?想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了,小心翼翼的給母親穿上。王胖子也把他裏麵的衣服都給脫了墊在任安素的頭下,最後還把褲子脫下了,遞給顧淺溪。

顧淺溪看著褲子,朦朦的望了過去。她看不清王胖子的臉,隻聽見他說,“給伯母塞在旁邊吧,不然等下棺木落下震動時,會磕著她。”

顧淺溪張著嘴想說謝謝,嗓子卻跟啞了一樣,說不出口,隻做了一個唇形。將褲子塞在母親跟棺木的縫隙間,衣服隻有這麽多,還有很多沒東西可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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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她鬆開母親後,她的手就顫抖的好像得了癲癇的人一樣。她手上還維持著抱著母親的動作,手臂上的肌肉全部是繃緊的、僵硬的。

等她塞完了,旁邊那人便想合棺,顧淺溪心慌的明明想鬆開,手卻一直抓著棺木的邊緣放不開。是王胖子將她拉開的,將她整個抱在懷裏。他的懷抱太大,太厚實,顧淺溪要看母親合棺得探出腦袋。可是朦朧的淚眼,她什麽都看不清!

隻能聽見夜晚樹木被風刮出的嚎聲,還有那人合棺時,將棺木釘死的敲打聲。

風呼嘯著,一股悲戚的感覺彌漫在顧淺溪的四肢百骸。棺木釘好後,王胖子跟那人齊力將棺木放了下去。沒有鞭炮,沒有鮮花,沒有祭品,除了她以外,母親的葬禮上竟然都沒有親人。

顧淺溪跪在墳頭,看著王胖子一點點的往裏麵填土,看著那個棺木漸漸被土掩埋,直至最後隻剩下黃土。

一捧黃土,仿佛代表著母親的一生……

沒有時間去刻碑文,所以那人帶來的是一塊無字碑。等土掩埋結實後,顧淺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個字一個字在碑文上寫著銘文。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顧淺溪的心也跟著死了。眼淚沒了,早已哭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沒了原有的顏色,她看到的就仿佛是一部黑白默片的電影,隻有在看著碑文的時候,是帶著血紅色的。

重重的在墳前磕下一頭,母親,一路走好!

以後我會真正學會“節哀順變”這四個字,也會學會她一直學不來的“堅強”兩個字。

原來要學會這些,這麽簡單,隻要心再也沒有牽掛,那便再也沒什麽可以傷到的了!這是佛家所說的,人處於世,心不動,則身不妄動。心動,則身傷嗎?

無欲則剛,也是這意思吧?

她現在才頓悟是不是太晚了?母親,您一路走好,女兒將來一定會為你報這血海深仇!

是靠她自己,不再是依附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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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落定的那一刻,顧淺溪腦海裏某個卡子鬆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胖子連忙將她扶住,讓旁邊的人幫忙扶一下,自己鄭重其事的在任安素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但是他嘴裏呢喃的話,恐怕隻有此刻的他自己,或者現在在天堂的任安素才聽得見了。

他說,“顧淺溪,她本就不該見到肮髒,本就不該手染血腥,本就不該陷入陰謀。她就該安穩康樂,就該無憂無慮,就該語笑嫣然。所以伯母,請您在天之靈可以成全我。日後,若她有危險,我可以用我的命去保護她,護她一生周全!”

夜風迷了他的眼,卻沒亂了他的心。他語調鏗鏘,字字爍金。

將顧淺溪接了回來,他全身就穿著一個毛褲,抱著顧淺溪往回走。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堅定……

夜風還在刮著,每一次刮過樹木,都是一次新的鬼嚎。夜晚的墓園,沒幾人能來。但是王胖子前腳剛走不久,另外一道人影就走了過來。

他站定在顧守義的墳前,頎長的身影,被路邊的燈光拉的很長。仿佛,拉長了他的孤寂,拉長了他的悲傷。

他看著顧守義的墳前,慢慢跪了下來,即便跪著,他的腰杆都挺得很直。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對不起,伯父。”

說完,他站了起來,對著旁邊黑暗的地方揮了揮手。頓時有三四個人走了上來,蘇承墨在那個用血一筆一劃書寫的墓碑麵前站定,指了指那塊凸起的土壤。那三四個人便立馬麻利的拿出手裏的東西,一齊動作,將土刨開了。

蘇承墨的視線落在墓碑的血痕上,心裏閃過一抹悸痛。手指摩挲著上麵的血,眼前仿佛看見了那個小女人,跪在大火吞噬的門前,一下又一下的跪著。他現在不知道的是,以後很多個午夜夢回的夜晚,他都會聽到那一天走廊上,幾乎是磕在他心坎上的“咚咚”聲。

剛剛填充實的土,被刨開了。他的手下叫了他過去,蘇承墨看著在坑裏的棺木,語調冰冷。“開館!”

“是!”這三四個人又立馬拿出鐵楸,對著棺木的邊緣一點點砸著,然後一齊用力將棺木掀開了,露出裏麵的場景。

蘇承墨看著被屍體旁邊被填著充實的衣服,以及屍體身上穿著的衣服,刺痛了他的眼。蘇承墨別開眼,心一陣陣泛出酸意。“把衣服都放在裏麵,人抱上來!”亂武春秋

“啊?”抱屍體啊?這三四個人有片刻的躊躇,旋即有人一咬牙,剛要伸手,蘇承墨忽然開口叫住了他。“慢著!我自己來!”

說著,蘇承墨跳下了坑,伸手將裏麵的屍體抱了出來。旁邊的人急了,有人想搭把手,蘇承墨都不讓,那人便勸道。“老大,這屍體多髒啊,如果是顧小姐的母親,您抱了我們做手下的不會勸。可是您明知這個是他們弄來的替身,並不是顧小姐的母親,您為什麽還要……”

蘇承墨隻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那人就頓時住了口。將這人抱在懷裏,他有樣學樣,學著顧淺溪之前抱著的動作。這具屍體有點沉,那個小女人究竟是怎麽一路不放手抱過來的?她手上的肌肉應該都拉傷了吧?

抱著這人,踩在棺木上,蘇承墨跳了上來。他走過的地方,還是有著血腳印。看著下麵的坑,蘇承墨聲音冷冽的好似九幽之下傳來的一般。“將棺木合上。”

那些人便聽話的將棺木合上,把一切都還原,盡可能的讓人看不出他們來刨過墳一樣。

他們在弄的時候,蘇承墨就一直看著那個血字墓碑,眼底是深不可見的沉痛。等他們弄完後,蘇承墨吩咐道,“把這個墓碑帶上,明天天亮之前,找人弄一塊一模一樣的過來。”

說完,蘇承墨抱著懷裏的屍體一步步離開。走在墓園的道路上,他背影挺拔,腳下卻一瘸一拐。即使明知懷裏這人不是任安素,但他就是想抱著。

想體會那個小女人當時的痛苦,她的艱辛,她步履的沉重……最關鍵的是,抱著懷裏這人,他似乎能感覺到那還尚存的,屬於那個小女人的體溫。

今日之恥,今日之痛,無論是他所受的,還是加諸在顧淺溪身上的,他都會十倍的奉還給這些人!

既然讓她染了血,他蘇承墨無法好過,他們這些人就永遠都別想好過!死是解脫,他不會讓這群人這麽輕易就能夠解脫了!

還有……容煙兒!他之前是不是太好騙了,所以隻要是個人都敢在他頭上踩兩腳?就連這個曾經傷過他的女人,也敢回頭再來騙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