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失戀(二)

她這句還沒表達完,我的手機鈴聲就識時務的再次響起,於是張大樂隻來得及說一句:“喏,就是這個倒黴催的音樂。”

我甚慶幸,拿起電話就按下了接聽鍵:“喂,爸爸?”

老顏在那頭兒氣喘籲籲說:“阿梓呀……不得了……你媽媽又暈了……”

我扶了扶額頭,沉住氣道:“這回是怎麽暈了?刮風了?腿酸了?”

老顏語氣更急了,我簡直能夠想象他在那邊滿頭冒汗的抓狂樣兒,他又吼著說:“你這個兔崽子說啥呐!你媽媽這回是真的……真暈了……”

我看著情況似乎有些複雜,安撫老顏說:“爸爸,你先別急,說說是怎麽回事。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出去逛街的時候突然不行了的,小區口你黃阿姨扶他回來。這會兒在床上說胡話呢。哎……你這個媽怎麽就和你一樣不讓人省心……”

我聽著這意思老顏又把我和我媽歸成一類,心中有些不爽。我親愛的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個自戀狂,在礦務局工作的那兩年中午不回家,為了減肥就偷偷不吃飯,結果落下了一身的病。這會兒更年期來到了,這樣那樣的綜合症頻發,老顏和我自然非常的應接不暇——不過還好都是些不嚴重的毛病,我對媽媽突然犯暈已經習以為常,故而剛才有些沒當回事。

聽老顏的描述,我發覺這次的事情大條了。我捏了捏眉心,思忖道:“爸爸,你先送我媽媽去醫院好啦,我這裏小學期的課也快結束了,跟老師說一聲提前交了論趣,我就可以回家了。”

老顏沒了聲,隻是虛虛應著,我正有些起疑,老顏的聲音突然又如平地驚雷般炸響在我耳畔:“你媽媽現在迷糊著呢,說要跟你說話。”

我答了“嗯”,電話裏就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媽媽特有的林黛玉式病弱呻吟就傳到了我這邊:“哎喲喂……閨女啊……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啊……”

我把腿一盤,決心好好探探這位女士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於是順嘴說:“不是啊。今兒不是您生日嗎?您還暈不?”

我媽媽似乎頓了一頓,很快又接著哼哼唧唧道:“暈著呢……你爸爸的生日倒是快到了,你啥時候回家過年咧?”

我心中嘿嘿冷笑,裝作沉思道:“就這幾天吧,我看您是不是挺嚴重的?我早回去和我爸爸一起照顧你,你看好不好?”

“好好好!”我媽這一連三個好說的,那叫一個喜慶,根本聽不出一絲剛才的病弱意味來,我索性一語點破:“我爸爸是不是已經給那些小工們放假了?林貴生也回去了,是吧?”

對麵撒謊裝病成性的女士又開始呻吟,外加費力的喘氣聲,把我的小心髒攪和的很不是滋味,雖然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可以肯定我媽媽這是在上演苦肉計,可是我到底是有些狠不下心來,隻好期期艾艾也跟著裝可憐:“媽……我答應了就會早回去的,您好好休息……再這麽哼哼下去我就該被您哼出心髒病了。”

我媽媽仿佛這才算換過一口氣來,嗓音都顫顫巍巍的:“從小你就不聽話,陽奉陰違……三天內回來,要不你媽我就不去醫院!”

“哎喲喂,”我敏銳的抓住了時機打斷了我媽的喋喋不休,用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喜語氣跟我媽調侃:“媽,您確定您隻有初中畢業的水平嘛?怎麽連陽奉陰違這麽高級的成語都會用了?”

我媽當場就隔著電話啐了我一口:“呸!你少擠兌我……這個事情就這麽說定了,你快點兒給我滾回來,那個林貴生,你少惦記!齊大非偶你曉得不?”

我被我媽訓得一噎,最終不甘不願的再次損我媽一記:“喲……齊大非偶您都會?”

我媽媽憤而掛斷了電話,臨了我還聽到老顏急急忙忙安撫她的聲音。

我也放下手機,對著宿舍裏的眾舍友嘿嘿一笑道:“你們繼續,繼續。”

剛剛還在看比賽看的如火如荼的趙曼蓮也把腦袋轉到了我這邊,口無遮攔的嚷出來:“你和你媽吵起來啦?你媽聲音太大,我們都聽到她的話了……”

當時我羞憤的恨不得鑽進床底下讓灰塵埋死。

秦沁水也挪了挪豐滿的身軀,從她的床簾子裏探出頭來關心我的臉紅程度:“沒事,到時候論趣我可以幫你交,你早些回去就是了。管理溝通應該隻剩一節課了,呂愛軍不會點名的。”

我感激將她一望,哽咽道:“那就麻煩你了……”

張大樂也難得正色道:“你媽媽說的對,齊大非偶,你和那個林貴生本來也不是一路人,他配不上你的,這回正好他結婚了,你也得個解脫,看開點兒不好麽?”

我環視了宿舍一周,除了易皓和孫美美同學出去逛街以外,其它三人人都在瞪大了眼睛巴巴兒的盯著我,好像我下一秒就能大義凜然的拍胸脯保證我已經把林貴生忘到了腦後。我深知大家這是在鼓勵我,但是張大樂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著實有待商榷。

於是我幹咳了幾聲道:“沒事的,你們的關心我心領了。”

“聽說你上課時候唱歌都把自個兒唱哭了?”趙曼蓮和張大樂真是蛇鼠一窩。

我正待解釋,突然又醒悟過來:“這個……誰告訴你們的?我記得我和張大樂都沒說……”

坐在一邊床上的張大樂欠扁一笑,指了指麵前打開的一台惠普:“我們用QQ交流。”

我頓時就無語了。憤怒,鬱悶,尷尬……心裏什麽滋味都有。又不能和在家一樣黑著臉給舍友們看,隻好僵硬的勾了勾嘴角:“QQ果然是一款速度快,保密性好的聊天軟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