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焦灼二

此曰焦灼（二）

我們在酒吧門口遇到林貴生，他身著短袖便裝，在一派燈紅酒綠中眼睛仿佛依稀有了些以往的澄澈和純淨，隻是他身後那些不能忽略的時光總會叫囂著撲上來，告訴他回不去，回不去。

他還帶了幾個麵色不善的跟班，那些我平日裏無論如何都接觸不到的人滿目陰沉，見到我和王皚走來的時候，還會恭恭敬敬的衝著王皚點頭。林貴生也微頷首，我瞧見他瞳孔裏那個有幾許慌亂幾許迷茫的自己。

王皚拍了拍我的肩，我這才仿佛醒悟過來似的盯著他倆的眼睛：“我要帶回我的弟弟顏樺，讓他回家好好上學。我要他和沈青溪再無瓜葛……你們一定要幫我。王皚，哪怕事後你把我剃成光頭我也甘願的……至於林貴生，我不知道還能報答你什麽，我會記得這個人情……”

林貴生澀澀笑了笑，嘴唇一張一合卻隻喃喃說出了這一句：“不需要報答……”

王皚也捋了捋新晉的一頭清爽的紫色短發，打趣我：“想到這事兒成了之後你的腦袋就任我宰割，實在是興奮的很……”

沈青溪在酒吧裏，顏樺卻不在。

林貴生對著身後的幾個跟班低低囑咐了幾句，那幾個人便閃身消失了。沈青溪臉上有些訕訕，但仍舊堆出了笑容：“林先生大駕光臨，真是我的榮幸了。不過您脾氣也真是怪些，來了我這裏也不消遣，倒是回回要擾著我的生意……我沒有說您不是的意思，隻不過這一回兩回的，弄得我這裏進項少了，您的進項不也受影響？您說是不是？”

林貴生撇嘴笑了笑，那笑真真是我以前見也沒見過，想也想不到的陰鷙。

王皚倒是不羅嗦，直直就翹起二郎腿，把包間裏的閑雜人等都攆了出去，又衝著沈青溪不客氣的說：“有個叫顏樺的高中生在你這裏吧？你把他帶來，他離家出走家裏人都找呢，我們不過就這一個目的，也不是存心攪和你的生意。”

沈青溪聽了這個話，眼光不再是方才的妖麗，反倒生了幾分怨毒的轉頭盯著我：“顏樺麽，我確實知道他在哪兒……阿梓，不，這會兒該喊你嫂子了……他雖說是你的弟弟，可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他在我這兒藏身是信任我，我總不至於這樣就把他交給你……他既然離家出走了，想來並不十分願意跟你回去。”

我自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憋氣，到這裏實在有些厚積薄發的意思。我站起來，這樣就可以和她在同一高度，氣勢上好歹勢均力敵：“我隻是來找顏樺，我是他姐姐，也是你的嫂子，論輩分，難道我連要求你讓我見他一麵的權利都沒有了？你們段家一向是重禮數的，你這樣囂張的跟我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教欠缺的緣故……”

我和沈青溪這樣弟弟來，嫂嫂去，旁邊坐著的王皚和林貴生一下子恐怕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林貴生一臉僵硬，消化不來，眼睛愣愣的直盯著我，像是要瞧出我的話究竟是一時錯口還是事實如此。王皚相對很是火爆，直接就打斷了我的話插進來道：“嫂子？阿梓什麽時候成了這妓女的嫂子？”

王皚說話不知道避諱，向來這樣跋扈的。隻是他話裏的“妓女”二字還是觸到了沈青溪的死穴，我一麵有些憤懣的意識到這個事情怕是瞞不住這兩人，一麵也瞧見沈青溪的臉色一陣青白，在王皚這樣的蔑視下她竟也口不擇言起來：“王少爺居然不知道？顏梓早就嫁給了我那校長兼院長的大哥一個月有餘了！林先生，您也是，虧得您還在這裏為她出頭，您對她的情義我也略知一二的，可她這明明是赤裸裸的利用！”

林貴生的身子在聽到沈青溪口中的“利用”二字時險險的晃了一晃。王皚也一臉不可置信的瞧著我。我眉毛緊擰，轉過身去直視自己請來的這兩人：“這件事情我會跟你們詳細解釋，但找到顏樺要緊。你們相信我，我沒有一丁點兒利用你們的意思。”

我努力使自己的眼神和表情誠懇有加，也確實看到了他們倆刻意壓下心中的疑慮和不滿。我再轉回頭瞪著沈青溪的時候，她臉上滿是挑撥未遂的悻悻之色。

林貴生的跟班挨個推門進來，我緊張的盯著他們的身影。隻是一番低語過後，林貴生便站起來在我耳邊皺眉道：“酒吧包間裏都沒有，沈青溪在酒吧後身有所公寓，也沒有。”

麵前妖一樣的沈青溪迷離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