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裸婚(二)

秦沁水先是捂嘴偷笑,後又換了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譴責我:“要我說,段師兄更好,你這個段老師雖說可能比較得你的喜歡,但錯過了段青頌師兄你可是鐵定要後悔的。這些天我們都瞧見他和形形色色的美女同進同出了,阿梓,你可得考慮清楚啊。”

我愣了一下,好像段青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再進入我的世界了。不大的校園裏總也是碰不到他的,有的時候去經管老師的辦公室也不能覓到他的身影。聽說馬老師的書已經編到緊要時刻,怎麽那編書群儒裏獨獨缺了他?

想來是真的埋進了美女堆裏。

於是我撇撇嘴,又繼續補眠,然後又有些不甘心,衝她們兩個八卦女人說:“段師兄事業已經是一片光明,你們也得容許人家操心一下家庭不是麽?他找女朋友,說起來和我也沒多大關係的。”

秦沁水當下如被冰水淋了一聲似的慘兮兮道:“阿梓你真是無情……竟連這樣的帥哥都不能打動你,我一定得見見你那個段老師,怎麽的就比師兄強了?”

我不耐煩的把臉埋進臂彎裏。孫美美見我不太想談論此話題的樣子,轉了頭去揶揄秦沁水:“你操心你的嚴少爺就好了……他那樣的家世,多少美女覬覦著呢。”

秦沁水顯然對這一點認識深刻,當下便不怎麽說話了。以我對秦沁水的了解,她應該是個十足十的外貌決定派,心裏真個喜歡的是那種主流帥哥一類,可她如今的男朋友嚴由卻是個相當其貌不揚的男人,離“帥”字委實還有些距離。他們倆人之間能有今天的關係,嚴由那邊為了討好家裏避免麻煩是一個理由,她這邊精明算計為自己的今後鋪路也應該是一個動機。

瞧瞧,如今大家都在做些口不對心的事情,實在證明了人是一種多麽複雜的矛盾綜合體。

我們學校裏通往逸夫樓的那條路上栽了兩排高大的梧桐,B市又是很多烏鴉神鳥的聚居地,故而不論是春夏秋冬哪一季,走在路上都需萬分小心,一個不注意有可能就被鳥屎淋。那條路上所鋪的地磚都是一片斑駁,密密麻麻的布滿這些神鳥排泄物的痕跡。

這天下課我正揀著鳥屎密度較小的地磚一蹦一蹦往前走,手機就響了起來。與我以往聽慣的來電相比,同樣的音樂,今天的鈴聲卻不知怎麽格外的刺耳,甚至有些聞之驚心。

按了接聽鍵,二嬸焦急的聲音如驚雷一般炸在我耳邊,連帶著心裏也是一陣難以抑製的震蕩:“阿梓……顏樺不見了……準是去B市找他那個女朋友去了……我們,我們不過是說了他幾句,叫他和那個女人分手……沒想到,他就這麽離家出走……”

後麵的話我幾乎都沒怎麽聽進去,隻是匆忙安撫了二嬸幾句就在原地徘徊起來。二叔脾氣算得上冷硬,這下子應該也不會答應二嬸跑來B市找兒子,依他的個性,很有可能就要和顏樺斷絕關係。從二嬸那略帶絕望的聲音中我幾乎可以預見到這一點。

隻是……該怎麽辦?

我最初知道顏樺和沈青溪在一起就應該不顧一切的阻止,是什麽使得我一直無動於衷任由事態發展?林貴生經常會給我一些沈青溪的消息,也從來沒帶來過顏樺在B市或者他們倆人又在一處的消息……是我忽略了什麽?是什麽?

我當下給林貴生一個電話,嘟的聲音剛剛響起,我便硬著嗓子說:“我要去搖焱酒吧,要見沈青溪,你也來。”

說完即刻掛掉了電話。

這是夏夜裏的狂歡之城。

當我在一個小時的暈車狀態下終於捱到搖焱酒吧,王皚一邊念叨著自己車技出眾我暈車是因為自己體質問題而不是他的技術問題,一邊心虛的幫我打開車門扶我下來。我不欲與他爭辯,臉色蒼白的邁下車。

第一眼,我便有置身嚷嚷俗世的真切感覺。

原本我穿著裙子,在初夏的夜風裏還有些涼,可是這裏的喧鬧恰到好處的提升了溫度。可以想見,來到這裏的人們是有著怎樣一種興奮的低低的沸騰。

搖焱,當之無愧是這一帶最豪華最熱鬧的所在。

王皚已經染了一頭紫發,說是怕我突然轉性去喜歡浪子回頭的三井,於是提前就要把發色變過來。若我如實說自己除櫻木外最喜歡的便是仙道的那頭刺蝟發,不知道王皚會不會去挑戰一下cosplay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