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焦灼(一)
我發了一會兒愣,這才好奇的問:“我跟你回家?為什麽?”
段青叢波瀾不驚的微微笑著,說出話來卻是平地一聲雷:“我要娶你,自然要把你帶給我媽看一看。要是還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回你家,順便也和你父母提一提。”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努力不讓自己暴跳起來:“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
段青叢見我這麽忤逆他倒也不惱,隻是坐下了擺了個打持久戰的姿勢,涼涼的對我說:“你不嫁給我,能嫁給誰?”
我想了想,憋著一股勁兒沒說話。什麽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雖然未必是千古恨,但恨在當時就讓我很接受不了。
見我沒話說,段青叢又接著問:“既然要嫁給我,我帶你回家有什麽不對?”
我又憋住了,這個邏輯勉強還算正確。
“那你一副受了脅迫的樣子是為什麽?”段青叢愈發眯起了眼用嘴角嘲笑著我,身體也往沙發後仰了仰,臉上就寫著“你這就是無理取鬧麽”幾個字。
我最後覺得還是應該垂死掙紮一下,就喃喃的開始質疑:“你的邏輯有哪裏不對的……肯定不對……太霸道了……”
段青叢眯眯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順便又揉了揉小露娜的腦袋,被他這一揉我腦子裏倒是有點兒靈光閃過,於是趕緊抓住他的袖子大聲問:“那也不需要這麽急啊……五一?我覺得我畢業後也不遲……”
“小東西……這麽急自然是為你好……”段青叢好像早知我會拿這個跟他辯論,於是神情像是早有戒備,說不出的師道尊嚴,長者風範,“你不想想,萬一你的肚子出了事該怎麽辦?那時候再對家裏說你不會覺得傷麵子麽?你到底年紀小,考慮事情太單純了……”
他邊說著,還邊斜斜瞟著我的腹部,我也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瞟了瞟自己的腹部,好像真有些大了起來。天道不公啊……過去的日子裏我總是擔心自己跟人一yè情了會再嫁不出去,絲毫沒考慮如果意外懷孕了要怎麽辦。現在這個問題驀然擺在我麵前,我立時三刻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段青叢站起身來像抱小貓一樣兩手扶著我胳肢窩下把我撐離了地麵,又穩穩當當的一個過渡把我扣在他懷裏,他的聲音就悶悶的從他的胸腔傳過來:“家裏沒意見的話,我們就去登記。”
後來這事過後我想一想,我是被他趁火打劫了。
然而這位趁火打劫的男士又接著補充了一句,聽起來斬釘截鐵像宣誓一般:“即便家裏有意見,我們也要去登記。”
回去以後的幾天,我都在想家裏有意見這個問題。我的爸爸老顏估計是不能有什麽想法,我琢磨著他要是聽說我終於要嫁出去了而且還比他預計的時間要早好幾年,怕是要興高采烈的和我媽媽慶祝一番。我媽媽麽,是個沒什麽主見的家庭婦女,如果說真有什麽不願意,那也無非是覺得少了一個可以時時小崽子來小崽子去的呼喝著出氣的。況且段青叢還是她口中那個“年輕有為”的男人。
我奶奶就比較危險,不過也無非是擔心我和段青叢年齡差異大,還有為什麽如此倉促的問題。我怕我們不免要露出馬腳,被掀出是因為負責才要結婚的事實。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就立刻跑去跟段青叢交流,段青叢正好還在他們學校辦公,於是我就在他桌子前的那張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那些教育雜誌之類的沉悶圖書。
段校長工作很認真,除了我進門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之外,幾乎都埋在他的一本厚厚的文件裏沒抬起過頭來。我瞧兩眼書,再瞧兩眼人,雖說麵前是個很耐看的型男,但還是免不了覺得有些無聊。加上段青叢對我理也不理,更加感到委屈。
於是我期期艾艾的喚他:“段老師……”
段老師隻是微不足道的嗯了一聲,動都沒動。
我瞅著他一絲不苟的西裝,一絲不苟的領帶,一絲不苟的眼鏡,又不死心的喊:“段老師……”
他這回連嗯都沒嗯。
我泄氣的重重往沙發裏一靠,嘴也不知不覺的撅了撅。恰好這個時候有個電話進來,段青叢接了簡單交代了幾句,過不久門鈴就響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魚貫進來,打扮都和段青叢一樣一絲不苟,顯然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風格。
我自然又被忽略,隻是那些學校高層準備向段青叢報告些東西的時候欲言又止起來,顯然顧忌到我這個外人在場的不方便。我不以為然的把頭撇在一邊,段青叢卻嚴肅著一張臉對他的手下們說:“這個小東西是我未婚妻,外行人。你們直接說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