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治愈(二)
“我帶了,”段青頌好不容易收起笑容,眼尾還是彎彎的,“但是直接用打火機點的話不太安全,我倒是無所謂啊???如果你想親自點的話,還是找一小截香來比較好。”
我當是什麽呢,這麽點兒小事就值得他瞪著我半天說不出來。
於是我又折回去,直接從老顏供財神的小神龕裏偷了一小柱香。段青頌見我表情鬼鬼祟祟的出來,八成已經猜到我沒做好事,拍了下我的頭就點燃了打火機。
打火機這個物事我其實十分喜歡,因為總體說來,你想要毀滅什麽東西,就沒有比火消滅的更幹淨的了。但是因為我媽媽聞不得煙味,老顏早八百年就戒了煙,家裏幾乎都沒有打火機的蹤跡。有時候來了客人都會臨時去買,然後用完立馬扔掉。
鑒於我對打火機的好奇和研究興趣,段青頌點好香之後,自覺自願地拿燃著的香去點撚子,而我就在他屁股後麵攥著那個白色的打火機愛不釋手。段青頌點好後退了幾步,順便拉了我一下子。一聲輕微而尖銳的聲音破空而出,我還來不及站穩,就看到天空中迸出了小朵小朵綠色絢麗的煙花,像繽紛的網柔柔罩住我家的小院。
段青頌見我仰著頭直眉愣眼的模樣,取笑我:“人家女孩子看到煙火不都會嗲嗲的歎一聲‘真美’麽?”
我配合的歎了一聲:“真美!”
段青頌說:“No,不夠嗲。”
我撇撇嘴:“可是我是發自肺腑的???要是嗲,我怕你受不了。”
“那你大可以嗲一個,看我會不會被你嗝應死。”段青頌不知死活的挑挑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為了跟你一起營造一個浪漫的氛圍,我豁出去了。”
我強忍下想變臉的衝動,壓抑道:“我不會嗲,我隻會凶。”
這一會兒的功夫,段青頌就又點燃了四五個煙花。一時間小區這邊的天空變得莫名熱烈,莫名激狂。與此同時,段工程師家院子裏也升起一個煙火的**,兩邊你紅我綠,你藍我紫,煞是好看。
段青頌抬頭瞧著,我看到他眼睛裏盡是絢爛的倒影。
“其實你也不凶,我反倒覺得你很溫柔。”段青頌就對著天上起起落落的焰火說話,我開始都沒聽出來這話是衝著我的。
後知後覺消化一番後,我鈍鈍答:“溫柔嗎?好像???我也這麽覺得???”
愛笑的段師兄又笑了。對麵不遠的他家裏好像也有開懷的笑聲傳過來,我問:“你不回去和家人一起過除夕?”
段青頌把手裏尚還燃著的香遞到我手裏,推我上前點一個。我勉勉強強蹲下,他也在我身後扶著我的手腕,免得我哆嗦了點不上。他的語聲就直接從我耳朵後麵熱熱的來回縈繞:“我家裏人多,少我一個也一樣熱鬧。你就不一樣,我要是不過來,今晚你該有多冷清?是不是?看我對你多好???”
心裏忽然突突的疼了一下,手也不知覺的點上了擺在地上的焰火撚子。呲呲的小火花一溜往上竄,我趕緊站起身往回跑,段青頌也哈哈笑著隨我跑。這個焰火是紅色裏麵套著黃色,熱情又溫馨。我驀然想起一個事,推了推正抬頭看天的段青頌:“聽說對著煙花許願也是挺靈的。”
段青頌不屑:“從哪兒聽說?”說完看我閉上了眼睛,也就雙手合十默默念叨了一大串。
我睜眼的時候看到他在那兒喃喃有聲,大驚:“你真信這個?怎麽就許上了?”
“你不也在許願麽?”段青頌不解,好奇的樣子有點兒像無知幼兒,“要不然你閉上眼睛是在幹嘛?”
我實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但處於誠實的考慮,我還是殘忍道:“我剛剛隻是看的太入神,眼睛累就閉上了,而已。
段青頌嘴角抽了一抽,別過了臉不看我。我正偷笑,就聽到咪嗚咪嗚的聲音在院門外麵徘徊——想來是夜半喜歡出去散心的貓咪被漫天焰火嚇得回家避難來了,不巧家裏也是一派火樹銀花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