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韶安看著靜靜躺在劍盒中那七柄劍鞘,有些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
“怎麽了?你怎麽了?”那百花穀女修士見韶安的臉上露出瘋狂之色,滿臉的猙獰,忍不住害怕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韶安抱著劍盒的手在輕輕的顫抖,聲音裏也滿是惶恐和不安:“這七個劍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金劍門震派之寶,‘十絕劍’之一的彩虹七劍!”
“金劍門的震派之寶?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不是莫少遠的東西嗎?咱們進來的時候,還是他用這東西割開血色護罩的……”玄火穀女修士看著這七柄熟悉的劍柄,也是詫異的問道。
忽然,她的麵色變得無比蒼白起來,整張臉都變得蒼白,然後鐵青,她顫聲向韶安問道:“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剛剛和咱們交手的,就是莫少遠!”
“不可能,那明明就是劍魔,怎麽可能是莫少遠!”百花穀的趙師妹驚聲尖叫起來,聲音聽起來有些歇斯底裏,她抓著自己的頭發,自我安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是莫少遠呢,明明就是劍魔,沒錯,是劍魔!”
剛剛一直與眾人對戰,甚至差點殺了他們的劍魔忽然變成了自己的同伴,這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些人裏麵,其實要真說起來,林峰還是有一定懷疑的。他懷疑,不是因為其他,隻是因為對金光缽的信賴。
金光缽當初在煉製的時候,可是用了佛骨舍利的,那東西是天下一切邪妄的克星,這九重魔宮裏麵的東西,不論是旱魃還是劍魔,如果真算起來,其實都是邪妄的一種。可是麵對這兩種東西的時候,金光缽都沒有起到相應的作用,這才引起了林峰的注意。
其實在最早的時候,這裏的邪修已經給出了提示。這座仙府的名稱叫做‘九重魔宮’,而表麵看上去,隻有八個殿宇,其實最後的一個魔宮,就在眾人自己心中,那就是——心魔!
當自以為殺死所有八個宮殿的惡鬼之後,當所有的禁製和機關都解除之後,當一個人發現自己辛苦戰鬥戰勝殺死的,原來是自己的同伴和親友,那個人最後就算不死,也會一輩子或在愧疚之中。
好狠的心機,好毒的手段!
林峰看著麵色蒼白,簡直快要搖搖欲墜的玄火穀女修士,心裏暗暗對修建這九重魔宮的邪修挑了挑大拇指,由衷的讚歎了一句。
對方從一開始,就設了個圈套讓眾人往裏鑽。
一模一樣的五個宮殿,再加上這裏主人邪修的身份,很容易便會讓結伴而來的夥伴們分成數組,分頭行動,各自進入魔宮中探險。
在經過廣場上的廝殺之後,眾人都覺得這裏就是個單純的魔宮而已,隻要把這裏的邪魔歪道通通一掃而光,就可以從這裏出去,得到無數的珍寶。
可是,殊不知,這樣恰恰就落入了這個邪修所設下的陷阱之中。
那八個樣子差不多,卻用單字命名的宮殿用意想必也差不多,字隻有一個,解釋卻可以分成千萬種,不管那個被幻陣改變了形象的修士是那個,總有一款邪修的形象可以代表他,眾人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再看到邪惡的形象,肯定會大打出手,而一旦開始動手,人就會少了許多的思考,直到最後一方死去為止。
現在看來,第一個魔宮的黑色有毒霧氣以及盤龍的玉柱,第二個魔宮的綠色燈台,其實都應該是布置好的幻陣。
如果不是看到這極具代表性的法寶,眾人也不會將先前殺死的劍魔和莫少遠聯係在一起,可是,現在發現了又有什麽用,莫少遠已經死了,還能再把他複活不成?
“混蛋!”韶安怒喝一聲,把手中的劍盒猛地擲在地上,劍盒碎裂開來,裏麵七把劍鞘掉在地上,崩得到處都是。
他自詡聰明絕頂,機智過人,沒想到從始至終一直都被這個魔宮的主人在戲耍,五宮殿、幻陣、單字魔宮,這一件件,都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引入陷阱,讓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相殘殺,最後再因為愧疚和悔恨一輩子活在痛苦當中。
林峰彎下腰,從地上把七個劍柄一個個撿起來,苦笑著說道:“確實很混蛋!如果我在這裏將黃師兄殺了,我一定會愧疚一輩子,而有了這個愧疚,我的道心便有了縫隙,而這一絲縫隙,就將會讓我在修仙的道路上,止步不前!”
“現在,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吧,那個莫少遠,我也是見過的,剛剛那個劍魔,明顯就比他強了太多啊,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呢?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百花穀的趙師妹強擠出一絲笑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找了一個她覺得可以推翻先前判斷的理由,向眾人追問道。
韶安歎了氣,解釋道:“你莫要忘了,咱們剛剛可是都在幻陣當中,幻陣可以讓一個人實力增強,也可以讓一個人實力減弱,莫少遠的修為本來就不差,此消彼長之下,出現剛剛那種情況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劍魔既然是莫少遠,那先前的那個旱魃又是誰?”玄火穀女修士思量了片刻,也開口向林峰他們問道。畢竟這些人不管怎麽說,都是當初一起經曆過擇徒試煉才來到蓬萊仙島的,就算沒有感情,可看著想著對方被自己人殺死,還是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應該是木真!”韶安想了想,開口道。
“木真?那個大覺寺的木真?怎麽會是他?”百花穀的趙師妹一陣奇怪,再次開口問道。
“你們忘了,木真一身的佛門金剛之力,天罡護體神功,和剛剛那個旱魃不是極為相像嗎?”
“那他的速度怎麽解釋?”趙師妹追問道。
韶安一攤手:“我都說了,幻陣,是幻陣!”
“可是若是幻陣能控製人速度的快慢的話,那他中了金剛符之後,為什麽幻陣卻又讓他慢下來了呢?”劉思琪思量許久,問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確實,如果幻陣可以讓一個人的速度在別人眼裏變得飛快,那又為什麽不讓那個旱魃在中了金剛符之後,繼續行走如飛呢?
“我想……”林峰思考了片刻,苦笑道:“應該是設置幻陣的那個人,怕我們萬一從其中看出一絲蛛絲馬跡,發現這是一個騙局,那可就不合他心意了。”
林峰的解釋很合理,既然身在幻陣中的人不知情,不知道這是一個幻陣,那在其中所做的一切,都應該還真是情況相同,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綻。
韶安盤腿坐在地上,看起來也很是疲憊:“這應該是個騙局沒有錯,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不用再討論了。可是,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是繼續走向其他六個魔宮,和自己的朋友夥伴廝殺,殺死他們換取自己求生的路,還是要靠著自己的力量,躲過禁製和陷阱,硬從這裏闖出去。”
“這……”眾人聽了韶安的話,又麵麵相覷起來。
這是個死結,無解。
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用冒險去闖那九死一生的焚心墨炎和各種禁製機關,就要一個個魔宮走下去,一個個殺死自己的朋友,用他們的鮮血鋪就自己生存的路;如果不想和夥伴自相殘殺,那就必須要以不到凝體期的修為挑戰焚心墨炎,生還的幾率,想想都讓人絕望。
“這個魔宮,還真是一個魔宮!“韶安使勁兒的撓頭,麵對這種無解的難題,他唯有苦笑。
“咱們表決一下吧,我是要硬闖的,你們想怎麽樣,我不逼你們!”林峰看著陰晴不定的眾人,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他覺得自己生長這麽多年來所歎的氣,都趕不上今天一天的多。
百花穀的趙師妹手使勁兒的捏了捏衣角,又鬆開,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我準備留下了,硬闖的人是什麽下場,我是親眼看到的,留下來還有一絲希望,要是往回走的話,就什麽都全完了。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麵對生與死的抉擇的時候,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賭的,更多的人還是願意用別人的命去賭,就算那個人對自己相當的重要。
更何況,這次進來的人裏麵,並沒有趙師妹的同門,她在殺死那些人的時候,心裏不會有一點點愧疚之心,就當是當初在擇徒試煉中殺死的好了!
玄火穀的那個女修士想了大半天,這才垂著頭低聲道:“我,我跟林道友回去好了,這彩虹七劍總要送出去才好,我實力不強,留在這裏也是拖你們後退,還不如跟著林道友去搏一把。我們玄火穀對火焰,還是有一些獨到之處的,我出去的話,不一定會死!”
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在她看來,隻要將這七把彩虹七劍帶回去,也是大功一件,金劍門是一定會給予她賞賜的,更何況,林峰的實力她也是看過的,比起韶安,她還是覺得林峰實力更強一些。
“我留下!”劉思琪看眾人將目光轉向了她,直接開口冷冰冰的說道。
她的這個決定倒是出乎了眾人的所料,畢竟這裏麵要說起來,人最多,感情最好的,都應該是他們師兄妹五人才對,就算林峰走了,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還可能碰上黃雲和狄風以及李馨,不管她最後殺死哪個,心裏都會愧疚的吧。
“那我也留下吧,我這次出來,帶來的火屬性靈獸不多,想要對付焚心墨炎,恐怕略顯不足!”到最後,韶安麵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林峰,開口道。
“沒事,那是你們的選擇,有時候人想要活下來,也不容易,尤其是那種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林峰點點頭,尊重韶安的選擇。
他並沒有因為和自己最好的黃師兄等人極有可能被對方殺掉而說什麽不理智的話,誰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不管是韶安還是黃雲都是一樣,他林峰無權替別人選擇。
“那好,既然決定了,那咱們這就出去吧!”眾人商討完畢,韶安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對眾人擠出一絲笑容。
“好……”剩下幾人也都點點頭,站起身來。
就在此時,忽然一股濃濃的霧氣從眾人周圍升起,韶安麵色大變,趕忙再次召喚出數頭靈獸護在眾人身邊。
誰知這次霧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隻是霧氣散盡之後,他們才發現先前還是六個人的隊伍,居然成了五人。
林峰,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