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的方向走。

“安靖哥。”身後有人喚。

安靖聞聲回頭看,安好腳步一頓,擔憂的望向他,那眼眸深處依然清明一片,沒有什麽波瀾,她稍稍安心。

“小冰也回來了,跟安好一道?”安靖語氣平淡。

“回來看外婆。”聶冰點點頭,“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回來看外婆,她肯定想壞我了。”笑意勉強。

“應該是的,我們還要去接別的人,先走了。”出於禮貌,安靖稍稍低了低頭,表示抱歉。

“走了,哥。”安好也出聲催促。

“安好,你不用擺臉色給我看。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應該不應該,不要覺得全世界都委屈了你全世界都對不起你,別人的心痛無奈難道你都一一清楚。我不欠你的!”聶冰突然激動起來,好像壓抑了很久,突然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宣泄而出。

“聶冰,你欠不欠我的,我一點也不在意。你的心痛無奈更不是我想關心的,在我看來,心甘情願的事情,沒有什麽委屈不委屈。哥,我們走吧。”安好語氣平穩,她開始佩服自己的定力,這些年的沉澱,真是受益匪淺。或者說,受傷,真的可以讓人飛速成長,心硬如鐵,子彈也打不穿更何況人言。

愛他並不是全部,當他遠離,生活還在繼續,她突然明白,愛他,原來真的隻是生命裏很小的一部分。

“齊楚舸快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似有一道驚雷劃破耳際,安好告訴自己那是幻聽,或者是聶冰不願意自己好過,故意編出來刺激自己的謊話。

“好好,我們回家。”安靖攬住她的肩,“媽媽還在等你呢。”他了解這個時候,她需要支撐,除開愛情,最給力的就是親情,那血濃於水的感情,可以讓人無限勇敢。

“安好,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齊楚舸拒絕國外更好的治療,拚了命也要回國,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聶冰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心底窩了火,憑什麽隻讓她一個人這樣受著。

“聶冰,你懂不懂什麽叫過往?齊楚舸生了病,治就是了,你不好好守著他,跑到我麵前來大呼小叫算怎麽回事?哥,我們走。”多說無益,關於齊楚舸的消息,她偶爾也聽一些,本以為免疫力已經強得百dú不侵,今天才發現,那層保護膜,不過是用來自我安慰而已。當然,有人下yào下的太猛,承受不住也不稀奇。

安靖專心開車,一路無話,安好斜依在座位裏,眯著眼睛養神。

白駒過隙,轉眼事是人非。想那年,哥哥提著行李送她們上學,聶冰還死拉著他的手不放開,小女生嬌憨的模樣,警告提醒一句一句,我走了,不準多看別的女生,隻準想我,心裏隻準念著我,夢裏也隻能看著我……

那時候兩個人感情太好,就連梁洛提醒她,聶冰是個野心勃勃的主,她也沒上心。在她眼裏,聶冰可是她未來嫂子的不二人選,她打小就那麽粘安靖,那麽喜歡安靖,她的腦袋裏除了學習就隻剩下畢業回家嫁人,嫁給安靖。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勃勃野心。

原來一切皆有可能,什麽都有可能。

高大的梧桐,枝椏上滿是金黃,風撫過,嘩啦啦響,緊接著便是一陣葉落。

安好立在寬敞的院子裏,聽著風聲,久違的感覺,讓心稍稍安定下來。

“好好,過來搭把手。”媽媽在堂屋裏喊道。

“哎,來了。”安好應聲,提步回屋。

“案台上的菜不要動,是給你爸準備的。”媽媽慈聲提醒,“你哥還沒回來?好好,你也工作了,回家頭一回見嫂子,按道理應該準備見麵禮的,怪我粗心,忘記提醒你了,於是就直接幫你準備了。”

“媽,她還沒過門。”言下之意,她還不會直接稱呼她嫂子,經曆了聶冰那一遭,她明白,感情真的是變數最大的玩意兒,“我回來的時候,給您買了一些補品,等會挑盒送她吧。紅包您自己留著。”

“你這孩子。”安媽媽嗔怪道,但也不逼她,孩子大了都各自有了想法,家裏一向民主,隻要不太過了,都隨著他們了。

“媽,我想先去看看爸爸,呆會哥回來了,你們再過來。”安好將案台上的菜飯裝好,又拿了瓶酒。

“去吧,你爸肯定想你想壞了。”安媽媽拿著抹布擦了擦手,低著頭,又去忙手上的活。

眼眶裏的那抹紅,一點也沒有逃開安好的眼睛。安好拎著東西出門,出了院子,上了青石坡,再直直的走了段路,不遠處高低不齊的墳頭映入眼簾。

安好眼眶一熱,加快步子走到個用水泥修葺的墳前,食盒還沒來得及放下,啪的一聲膝蓋就落了地。

那一臉慈愛的笑臉猶在眼前,石碑冰冷,安好伸手輕觸碑上的照片,心痛的像滴著血一樣。

“爸爸,小好回來看您了。爸爸,小好真的回來看您了,您看看小好,小好有沒有還在長高,小好有沒有變得更好看。”

語已不成調,伏在石碑上的身體一顫一顫,淚水落下,濕了碑沿。還小時,伏在父親肩頭,她曾問過,爸爸,爸爸,為什麽我的名字單單隻有個好字。爸爸笑了,耐心的回答,在爸爸心裏,不論小好做什麽都是最好的,還有你姓安,安好安好,爸爸不期望你成龍成鳳,隻願你萬事安好如意便行。

她終是辜負的父親的期許,還因為自己的不如意讓父親斷送了xìng命。她沒辦法原諒自己,永遠。

“爸爸,您走之後,我就不再哭,可是我不哭了,您也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看我了。爸爸,小好真的錯了,真的錯了。小好想您了,夜夜想在夢裏見到您,為什麽您不入小好的夢裏來,您在怪小好對不對,您怪小好就是了,可是,能不能不理小好。小好想您了,爸爸,小好也犯過傻,實在想的厲害的時候,真想過去陪您。”

“爸爸,您別不要小好,您別不理小好,到小好夢裏來,讓小好見見您。”

……

“好好,好好……”

“好好,快別哭了,好好,我是哥哥,你看看哥哥,媽也來了,你這樣媽看到又會難受得不行。”

神思終於被拉了回來,睜開眼睛就迎上安靖擔憂的眼神。

“快把眼淚擦擦,眼睛都哭腫了,媽跟小雪馬上就過來了。”安靖掏出紙巾一點點替她拭掉臉上的淚滴,“好好,是意外也是命,爸爸不會怪你的。”

想著不讓媽媽擔心,原本已經漸漸斂起的淚意又肆掠起來,安好低著頭,任由它們滑落。不是意外也不是命,是她的錯,就是她的錯。

“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這些年,你一直內疚的不願意回來看爸爸,我們都了解。可是,好好,生活還要繼續對不對,爸爸要是看到你把生活過成這樣,九泉之下他也不會安心的。”安靖輕拍她的背,幫她順著氣,“低潮總要過去,你不能讓自己陷死在泥坑裏,消極的麵對生活,隻會讓爸媽還有我,更加擔心你。”

“好好,好好生活,爸爸在天上看著呢。嗯?”長兄如父,安靖語重心長的開導道,“別刻意去逃避什麽,該來的總會來的,不論是災禍還是幸福,你要有擔當,做任何事,對得起自己的心就不要怕。”

“跟爸爸說夠話了沒,磕頭吧,磕完頭,我們也回去吃飯了。”安媽媽的聲音由遠及近。

安好趕緊抹幹臉上的淚,對著安靖點了點頭。隨心就好,生活還要繼續。

“好好,這是任雪寧。”安靖拉著安媽身旁麵容清秀的女人介紹道。

“雪寧姐。”安好開口打招呼。

“你好,安好。”任雪寧點點頭。

“行了,老頭子,孩子們都來看你了,你不孤單,他們心裏一直有你咧。都惦記著你,你在那邊少啥缺啥,托個夢給我們就行。”安媽媽絮絮叨叨的擺好菜和酒,拿出大摞的冥幣點燃,任雪寧蹲下身子,往火堆裏加冥紙。

越燒越旺,熱氣撲麵而來,安靖趕緊拉著任雪寧起身並拽著母親朝後退了半步,安好卻像是沒感覺到,半點不挪,緊盯著碑上安詳的臉,心裏默念,爸爸,我會好好的。

6.紅玫瑰OR茉莉花

手機響起,莫懷遠拿起來走向門外。莫安琪見狀趕緊放下手裏才削了一半的蘋果,顛顛的跟了去。

“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我在院子裏,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圓。”莫懷遠仰望著頭頂上漫天星空,郊外的空氣就是好,遠離燈光汙染,星星明亮很多,月亮好像也離得近些似的。

“我一會就回市裏,再看吧。”

“嗯,再聯係。”說完便收了線,一扭頭,瞧見莫安琪滿臉不忿的盯著自己,“我惹你了?”他不明所以的問。

“我討厭那個楚妍,小叔你好像挺喜歡她的,對她那麽耐心。”莫安琪語帶微酸,“一會我要回學校,坐你的車。”

“讓老爺子的司機送你,我跟你不同路。”莫懷遠拒絕,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估計肚子又有什麽花花腸子,還是遠離事非比較理智。

“不想麻煩張叔,你把我扔市裏頭就行,絕對不打擾你甜蜜約會。你要是不載我,我就告訴爺爺nǎinǎi,你自作主張幫我換了專業。”□luǒ的危脅。

本來家裏上上下下都希望她讀工商管理,將來好就業,不論是進家裏的企業還是出去闖dàng都不錯。可她天生對數學反感,工商這塊還得學高數,打死她也不願意,轉個彎,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特別喜歡什麽,廣告這塊好像還不錯。她曉得莫懷遠跟學校關係不錯,聽說讚助了幾幢樓,於是央了他很久,他才同意的。當然,這事不能召開家庭會議,人多嘴雜主意多,她求著莫懷遠私下cāo作,不過很快就被帶軍訓的三叔曉得了,好歹三叔嘴緊平日裏都呆在部隊不回家,所以瞞到現在還沒穿幫。

“這樣也行?”莫懷遠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子,“你不就是想跟著我去見見那個楚妍,如你所願。”

“真的?”莫安琪樂得直接蹦了起來,沒想到他這麽開通,大方,“我對她才不好奇,我隻是擔心我最最愛的小叔的終生幸福好不好?”

“行了,別編了,走吧。”莫懷遠進屋拿車鑰匙,女人對女人還是有直覺的,若是必須找個人結婚,這個人至少不能讓家人討厭。安琪是大哥的女兒,鬼靈精怪,家裏數她最好相處,若這個人跟安琪都和不來,那想讓這個家裏人認可估計不容易。

莫安琪也跟著進了屋,中秋三天假期已過,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她跟家裏其它人打過招呼便上了莫懷遠的車。

“小叔,你覺得安好怎麽樣?”車上的兩個人東扯西拉了一陣,莫安琪冷不丁的問。

莫懷遠一抬頭,視線落在後視鏡上,車後的位置上,空空如也。還記得那晚,她坐在車後開著窗長發亂舞也不在意,隻一門心思的走神。她似乎對什麽都不甚在意,與人刻意的保持距離,冷冷清清的模樣,看不出真實情緒。這樣的女人,真有點像謎,讓人忍不住想去解。

“你覺得她跟三叔搭不?”安琪一下一下點著腦袋,擺出一副深思的模樣,好像這個問題她已經想了好久似的,現在來問他,不過隻想有人讚同她的眼光。

“不搭。”莫懷遠一點麵子也不給,家裏兄弟四個,每個離了三四歲,老大莫懷清從政,早婚早育,所以莫安琪已經滿19了,老二莫懷仁在軍部,孩子剛好打醬油,老三莫懷瑾跟老二走了同樣的路,現在還未娶妻,家裏都挺著急,家裏他最小,哥哥們成績都有了,也就不計較他了,沒給他太大壓力,打小他就自由些。

“為什麽?”莫安琪拿眼睛瞪他,“你喜歡嬌豔的紅玫瑰,自然看不上清新茉莉花,我倒覺得安好就像那茉莉花茶,遠遠看著跟普通綠茶一樣,大眾沒區別,可是,慢慢品,就會回味悠長。”

“你這茶經誰教你的?”莫懷遠瞟了她一眼,小丫頭片子嘴巴是越來越厲害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懶得理你。待會我可要看看,那個楚妍,到底有多嬌豔。”莫安琪偏過頭不看他,擺開賭氣的架勢,剛上車不久,莫懷遠就接了電話,大半夜的喝什麽咖啡,想失眠不如喝茶,比咖啡要健康的多。

嘩啦嘩啦翻著菜單,莫安琪伸著手指對著圖片這這那那點了一大堆,莫懷遠也不阻止,由著她亂點,臉上表情溫和,從坐下就沒有變過。

“小叔,要不來點紅酒,這裏情調不錯,來點紅酒更合適。”莫安琪撲閃著眸子打起商量。包廂裏燈光昏暗,座上銀製燭台燃著紅燭,悠揚的小提琴,水晶花瓶嬌滴的紅玫瑰恰到好處的綻放。真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真會挑!

“聽懷遠說你待會還要回學校,還在讀書還是不要沾酒的好。”楚妍柔著嗓子勸誡道,臉上笑意盈盈,其實,她也是這麽覺得的,這種情調的地方,真的適合來點紅酒。她也是衝著這一點來的,都說,喝一點點更容易放得開。隻是,多個燈泡,為了給自己加分,不能不表現自己溫良賢惠的那一麵。

“我已經成年了。”莫安琪最見不得女人惺惺作態的模樣,她說要酒,又沒說自己要喝。請她喝她還不一定給臉呢。

“這……”楚妍一時語塞,略帶狼狽的像莫懷遠求救。

“安琪說要就要吧。”莫懷遠點點頭,要了不一定就非得喝,關鍵是開心,大家都要開心。

七七八八又點了一些,服務員退了出去。莫安琪借口去洗手間也跟著退了出去。

楚妍心底好不歡喜,終於有那麽點獨處的時間了。

莫懷遠是姨媽介紹給她的,這個男人氣宇軒昂,談吐不凡,隻一眼,她就告訴自己他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於是不惜放下姿態主動靠近,雖然心急卻也懂得拿捏分寸,好在莫懷遠似乎在慢慢接受她。至少,她現在約他,若不是走不開,他基本都會赴約。莫家家大業大,想著他也三十好幾的男人了,應該有不少人替他著急了,所以,若是他認真jiāo往的,應該是以結婚為目的的。每每思及此,她就激動不已,現在倒貼一些又如何,真能嫁進莫家,算一算也是值的。

莫懷遠幫楚妍添茶,楚妍也不時找著話題,防止冷場。其實就算他現在願意赴約,兩個人的話題也不多,更不會呆太久,坐坐便就散了,莫懷遠一直待她以禮相待,她倒是想有更深一步的進展,但他偏不越矩一步。所以她也隻能幹著急,還不能表露在臉上。

莫安琪走出包廂就掏出手機,心底默哼,就這樣還想當她小嬸嬸,作春秋大夢吧。咬著牙就撥電話。

安好剛進門,電話就在手袋裏鬼叫起來,她鼓搗一陣翻出手機放在耳邊。

“安好,你在哪?”莫安琪可憐巴巴的問。

“在宿舍,怎麽了?”電話號碼雖然陌生,可這聲音卻是熟悉的要命。

“你能不能來接接我,我跟朋友在外麵吃飯,錢好像沒帶夠,買不了單。”莫安琪的聲音越說越低,像是夾雜著無限委屈,讓人想怪也怪不起來。

“天……”安好拍了拍額頭,她才下飛機,一路奔波已經快累趴下來了,她現在需要休息。

“安好,求求你了,我也是沒辦法才找得你。因為……”終於聲音被吞到肚子裏。

“找同學或者你小叔不行嗎?”安好幫她出主意,她是真的累了,爬都爬不動了。

“這裏一般的同學消費不起,我小叔出差了,我喝了點酒,更不敢找家裏人了。”莫安琪耐心解釋,條理清楚,一點也不像喝了酒的人。

安好還在遲疑,想著要不要換別的朋友去幫忙搭救一下麻煩精。

“安好,你不來救我,我就去院你告你的狀,說你工作不認真,對學生不負責,你想,要是我出了什麽問題,你擔當的起嗎?”莫安琪突然變了腔調強硬起來,“請你記住,你是我的輔導員。”

“行行行,你報地址,我過來就是了。”安好認栽,她就知道,撞到莫安琪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拿到地址便下樓攔車,暮色她聽說過,高檔會所,她這是沾了麻煩精的光才有機會去見識見識。

門僮似乎已經被jiāo待過,見她過來詢問立馬引著她朝店裏走。

無比考究的裝修,光影jiāo錯的布局,安好不得不承認,來此地就一目的,燒錢。

剛敲完門,莫安琪便拉開門撲進安好懷裏,“好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話語裏帶著哭腔,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樣。

“沒事沒事,我來了就沒事了。”安好被她突然來的熱情給嚇唬到了,愣了半天才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時候不早了,還差多少錢,付了錢我們回去吧。”

“嗯嗯嗯。”莫安琪連連點頭,拉著她就朝包廂裏走,“給你看看菜單你就知道了。”

包廂很大,燈光也不夠亮,被拖進去好幾步,安好才猛然驚覺包廂裏還有其它人。

“莫安琪!”她止下腳步一把拖住麵前的人,音調過高,掩不住的訓斥。

“好好姐姐,是我小叔叔,你們都這麽熟了,你怎麽還怕他呀。”莫安琪說著事是而非的話,隻想著能把場麵弄得再混亂些。

莫懷遠一臉淡定的繼續看戲,他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像極了那晚在她的辦公室,他去接莫安琪,她看著莫安琪跟他演戲。今晚換一換,莫安琪纏著她演戲,他當觀眾。隻是對麵的楚妍入不了戲,麵色青紫,死咬著唇,硬逼著自己不要按案而起,努力維持形象。

“好了好了,既然有人幫你解圍,我再呆在這裏也是多餘,我先回去了。”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對勁,她擔心莫安琪的處境於是忘了分析,真是關心則亂。現在她傻衝到這裏來像什麽樣子,莫懷遠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心底肯定早就笑bào了。還有他對麵的那位佳人,若是目光會殺人,估計現在自己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好好姐姐,不要走。”莫安琪拖住她,“小叔叔,你就這麽讓她走了,我找她來容易嗎?”求救。

楚妍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瞟了一眼麵前的男人,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不出他是在意還是不在意。不過,自始自終,他的目光一直在那個女人那裏而非在自己身上。

最後的耐xìng終於被磨光,她楚妍憑什麽受這種窩囊氣,還弄的這麽難堪,想著便氣不過拿起包包起身要走。

7.奪吻

果然他沒有開口挽留,楚妍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陣失落。走到門口,認真打量來人,她到要見識見識,莫懷遠的眼光。

“這位小姐!”安好見佳人發怒要走,趕忙攔住,“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距離接近,愈發看清了來人的臉,楚妍忍不住彎彎嘴角,真是無巧不成書呀!“好好姐姐,嘖……我怎麽沒認真想呢,安好,很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安好止不住一愣,拉著她胳膊的手,咻的一聲縮了回來,像是觸了電。這聲音太熟悉,熟悉的差不多記在骨頭裏。

“怎麽,不記得我了?”楚妍嬌笑一聲,將臉湊得更近些,好讓她能看得清楚,“真是辜負了楚舸那個傻小子,對你的一片心意呀。”

“你走不走的?”莫安琪冷著臉提醒,這後麵的一場不在她的預料,莫懷遠狹長的眼睛眯成了縫,那是發怒的征兆,越想越心虛,她決定不讓事態惡化趕快把麻煩的女人們分開。看樣子,小叔叔也不是真心喜歡這個女人,做不了一家人,得罪就得罪了吧。

“安好,楚舸現在可還躺在醫院,你不去探望下,是不是有點太不念舊情了吧。”楚妍笑語嫣嫣,剛才的惱怒瞬間煙消雲散。

“舊情?什麽舊情,這位小姐,您是不是傷心過度花了眼,認錯人了吧。”安好臉微微一低,再抬起,已經笑容滿麵,“安琪,有沒有點我愛吃的紅豆冰沙?”她轉臉問向莫安琪。

“點了點了,小叔叔特地jiāo待的。”莫安琪邊點頭邊走過來拉她,“好好姐姐,先坐吧。”

楚妍有沒有認錯人,莫懷遠自然心知肚明,安好那一瞬間的驚慌,一點不落的全落在他的眼底。楚家也是名門大戶,本來家裏希望兩家可以聯姻,他的態度一直不明朗,想著真遇不到合適的湊合也罷。隻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纖纖弱弱的女子,居然跟楚家也沾了些關係。

“嗬……我說你怎麽能不聞不問的,原來傍上條更大的船,楚家的男人便不入得眼了。”楚妍冷哼一聲,目光狠厲的掠過安好,又落到莫懷遠身上。

莫懷遠端坐在位置上悠悠喝茶,不否認也不承認,心思仍然讓人猜不透。

“我想傍什麽樣的船都是我自個兒的事,小姐,您要是有時間羨慕嫉妒恨的話,不如多為自己cāocāo心,多給自己鍍點金。”安好正麵回擊,她不是仗著口齒伶俐就得理不饒人的主,她隻是不喜歡被人拿來講拿來酸,有關尊嚴的問題,之前被踐踏的太利害,現在就算一點一滴,她都要不折手段的為自己爭取回來。

服務員開了酒推門送進來,察覺到包廂裏不太歡愉的氣氛,立在門口,進退不得。

“點了你最想喝的東西,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坐。”莫懷遠放下手裏的茶杯,一扭頭,看向安好。明明是訓斥的話題,偏被他說出幾分寵溺的味道。

安好不想跟楚妍糾纏下去,也不客氣,直直的走到桌前,扔下包便結實的坐了下來。最開心的屬莫安琪,熱心的又拿起菜單,催促安好再多點些吃的,大有討好賣乖抵錯的味道。

楚妍徹底被無視,木木的盯著他們幾秒,一跺腳,咬碎銀牙旋身離開。

“除了剛開的酒,桌上的東西全換新的。”安好放聲道。

“安好,桌上的東西都還沒動呢!”莫安琪訝異她的反應,趕忙提醒道,浪費是可恥的。

“看了鬧心,換了換了,晚上我請客。”安好不耐煩的揮手催促,她沉寂在自己的情緒裏,顧不上其它人,隻想由著自己小xìng胡鬧下去,不管不顧,這樣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嘖……看不出呀,挺大方呀。”莫安琪咂著口,招呼服務生換東西,一抬頭,卻迎上叔叔提醒的目光。眼珠子在眼圈裏來回轉了幾圈,手指在桌麵上不著痕跡畫了個框框的形狀,歪著頭瞅著莫懷遠,等著他的反應。

莫懷遠扶著下巴似考慮了幾秒,目光落在一臉沮喪的某人身上,緩緩點點頭。

莫安琪眸光一亮,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又重新放了回去。不多會,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來放在耳邊,“青青呀,你到市裏了呀,行呀,我這就去找你。”

收了線,看向身旁的安好,開口道,“安好,你在這裏先待會,我找青青拿點東西就回來。”

“噢。”安好似聽非聽點點頭,服務生上了新酒杯,她想也沒想,抓起酒瓶就給自己滿上,抱起來就猛灌。

莫安琪擔憂的看了看安好,又看了看莫懷遠,莫懷遠給了她一記安心的目光,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莫安琪這才拿起手袋離開,臨出門之前,於心不忍祈禱,安好,你自求多福吧。

高腳杯硬是被她當成茶杯使,一杯接一杯牛飲一樣,哪裏有半點優雅的模樣。

隻是酒勁隱隱上來,燭光下有人麵若桃花,雙頰飛霞,看起來讓人頗為心動。

“安老師酒量不錯。”莫懷遠按住她又要取酒的手,從她手底下拿起酒瓶,緩緩給自己倒上,“可像你這樣喝,可是真糟蹋安琪點的酒了。”

安好眯著眼睛打量他,可能是因為光線不好,她看了好久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總覺得眼前似蒙了層紗,看什麽都不真切。

“是不是我坐的離你太遠,影響了你的視覺?”莫懷遠說完便端起杯,直直繞到安好的位置上,沙發很寬敞,坐兩個人綽綽有餘。

“你坐我旁邊做什麽?”沙發突然一陷,安好警覺的朝沙發裏縮。

“陪你喝酒呀,你覺得我想做什麽?”正經慣的男人無賴起來更可怕,莫懷遠壞笑的盯著全身戒備的安好,心底止不住好笑,剛才她噎得楚妍喘不過氣來那股狠勁,怎麽這麽快就消散了。

“莫懷遠,你警告你別惹我,心情不好的女人還喝了酒,發起酒瘋了可是很嚇人的。”安好一本正經的提醒道,“莫安琪那小妮子真不是東西,沒事總拿我消遣,我再也不管她了。”拍著桌子扯著嗓子就差粗著脖子指天發誓,來證明自己此刻的決心有多強大。

“其實,我有個法子可以讓莫安琪乖乖聽話。”莫懷遠忍住笑意,獻寶一樣湊臉過去,她發絲上淡淡的洗發水香飄到鼻尖,縈繞不散。

“什麽辦法?”安好一扭頭,正對上莫懷遠的臉,鼻尖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似驚濤拍在心海,莫懷遠隻覺得心口激起一串漣漪,酥酥麻麻從未有過的體現。嬌豔的薄唇閃著瑩潤的光,他想也沒想,低頭一口含住。

“唔……”安好瞪大眼睛直想往後縮,呼吸不上來,缺氧,再加上酒精所致,腦子裏跟攪醬糊一樣,稀裏糊塗的轉不動了。

她喝的不少,他卻一點也沒沾,所以,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麽,心底是一清二楚。察覺她想躲,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直直鎖進懷裏。齒間溢滿她嘴裏紅酒的滋味,他舌尖似火,她唇齒冰涼,他就一點點加重力道,想將她捂暖。

他的吻技很好,隨著他強勢的攻城擄地,絞著她的舌生生的疼,安好才驚覺自己非旦沒推開他,居然開始慢慢享受差一點就要回應。

這個發現讓她心底一咯噔,腦子頓時清明起來,她撐著手臂拚勁全力推開麵前的人,抓起手袋拔腿就逃。

才走兩步,手臂就被狠狠扯住,“去哪?”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莫懷遠,你個衣冠禽獸。”安好掄起包劈頭就砸了過去,剛才到底怎麽了,她居然,居然……完了,沒臉見人,這個死男人肯定感覺到她的反應。天……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後亂xìng?她怎麽變得這麽隨便了。

莫懷遠可不願意被動挨打,一把捏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安好就眉心一擰,手裏的包包啪的一聲落了地。下一秒,她被扣進個厚實的胸膛。

“齊楚舸是誰?對你影響這麽大,才喝幾杯就亂發酒瘋。”莫懷遠用力圈住懷裏的人,好像怕一鬆手,那人就會逃之夭夭。身體貼的密實,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熨貼在一起。

“你放開我!”安好聲音淩厲。

“可以,你不能逃。”莫懷遠談著條件。

“誰說我要逃。”安好昂頭,氣勢洶洶。麵前的男人很高,她抬頭就看見他的下巴,緊接著是唇,不得不說,那唇線條分明,有那麽一點點xìng感,難怪吻起來很軟感覺還不錯。安好,你無恥,她閉嘴,暗罵自己。

“怎麽了?”見她突然閉上眼,莫懷遠心頭一緊,關切的詢問,“頭暈?”

“嗯。”安好作勢朝後仰,重力後傾。

莫懷遠手臂的力道又加了幾分,生怕她摔了,趕緊扶住她移到沙發前,“坐下。”雖然有些舍不得放開她的柔軟,卻也不想趁人之危,放開她,起身給她倒茶。

安好半睜著眼,見著他彎著腰沒有什麽防備,一咬牙騰的站起身,雙掌猛的一推,咚的一聲莫懷遠拎著茶壺被掀倒地,撞到沙發角發出劇烈聲響。

“你沒事吧?”沒想到掀得這麽重,安好有一點點擔心,摟著包包弱弱的問。

莫懷遠摔的好不狼狽,看也不看安好,扔了茶壺,掙紮著要起身。長這麽大,他還是頭一回被女人暗算了,想著就氣惱。

包廂裏冷峰過境,氣溫一下子降了N度。

逃!安好腦子裏閃過一個詞,再不逃等他起身就來不及了,莫懷遠肯定很生氣,不能讓他抓到自己,要不然,肯定是死無葬生之地。

不敢猶豫,哪裏還管得了他的死活,抓包就逃。

莫懷遠坐起身,瞧見一抹亂蹦的背影閃出門,活脫脫的兔子。

胸口有悶悶的聲音直接敲進心髒,一抹弧度在嘴角展現開來。莫懷遠突然明白過來,他的心有些異樣。

安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一想起在會所裏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心驚ròu跳。折騰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翻出梁洛的號碼撥了過去。

她現在強烈需要傾訴,不吐不快。

“想我了?”梁洛飛快的接了電話,果然是夜貓子,“我在敷麵膜,女人一旦過了25歲,老起來特別快,我要好好愛惜自己,千萬別成了豆腐渣沒人要。”

“唉……”安好長歎一聲,話有很多,卻不曉得從哪裏開頭。

“這麽低落,接下來,是不是又要跟我談人生,談生活,談事是無常,姐姐,我沒空聽你傷春悲秋。”梁洛毫不留情的點醒她,不給她一點吐槽的機會。

“梁洛,你真不合格。”安好忍不住埋怨,她心裏難過,憋的慌。還沒開始求安慰求自愈就被拒之門外了。

“其實,你就是太空虛寂寞了才會這樣,好好,要不,談場戀愛吧。”梁洛語速放緩,生怕刺激到這個愛情的逃兵,“我這邊有個遠方表哥,海龜,跟幾個朋友開了家律師事務所,條件都還說得過去,你要不要見一見?”

“拜托,人家是金龜,怎麽可能看上我。”安好直搖頭,愛情這東西真不是什麽好貨,她就經曆了那麽一次,便原氣大傷,到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或許,她這種人就是書上說的,一輩子隻能愛一次的那種人,說實話,她對愛情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真的到了不得不嫁的年齡,就找個差不多的人,平平淡淡過一生吧。

“唉……你還是沒走出來。好好,忘記一個人就這麽難嗎?”梁洛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安好跟齊楚舸的愛情,從始至終一點一滴她都是看在眼裏的,男才女貌,那麽好的兩個人,她一度以為,他們真的可以天長地久的。哪想,變數來的太快,臨近畢業,說分手就分手,一個留校一個出國,咫尺天涯。

“我沒刻意去忘,是什麽樣就什麽樣吧。”安好如實相告,最單純青澀的愛情,哪裏是忘得了的,隻能讓它沉澱下去,不去想不去碰,就不會難過不會痛。

“要不,你去找齊楚舸吧。好好,怕你難受我沒有告訴你,前幾天,我在步行街的地下鐵,看到他了。”讀書的時候,大家手頭都不太寬yù,相約逛街就是壓馬路,看得多買的少,地下鐵是家飲品店,逛累了她們就會在那裏歇歇腳。安好愛吃那裏的紅豆冰沙,她愛喝那裏的香芋nǎi茶,聶冰偶爾也跟她們一起,她不點別的就點有本小資的拿鐵。再後來,齊楚舸加了進來,他隻點檸檬水,別的什麽也不要卻會記得幫她們買單。

“他,怎麽樣?”安好想了想,下了決心一般開口問。

“一杯檸檬水,一碗紅豆冰沙,他就呆呆的坐在店裏,走神。”梁洛心底一酸,任誰都知道他想什麽想的走神。

“他的精神狀況怎麽樣,聽說他病了。”安好悠悠的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為什麽那時突然要出國,還要帶上聶冰。國外的醫療水平那麽好,為什麽又舍近求遠,跑回來呆著,聶冰怎麽沒有好好呆在他身邊,反而讓他一個人在外麵遊走。

“齊楚舸病了?”梁洛一驚,沒看出來呀,隻是臉色白了點,其它的都還好呀,“你是怎麽知道的?”

“說來話長,短短的幾天,我先是遇見聶冰,後又遇見齊楚舸同父異母的姐姐,楚妍。”安好苦笑一聲,這個世界真是說到不大,說小不小。

“SHIT!”梁洛忍不住bào髒,“你應該去算算八字,看看你最近走的是什麽運,都說物極必返,這黴運來多了,很快你就轉運了,好好,說不定,你桃花將近。”

桃花?安好腦子裏不自覺蹦出一張臉,莫懷遠的臉,“啊!啊!啊!”她瘋了樣搖著腦袋,隻想把他的臉從腦海裏趕走。

“好好,你抽了?”梁洛關切的問。

“抽了抽了,真抽了,全世界陪我一起發瘋吧。”安好大吼,“我睡了。”也不等梁洛回應,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拉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捂了個嚴實。

還是睡不著,可是,時間不會因為她不睡就停在那裏等她,明天還要上班,她微歎一聲,閉上眼開始數山羊。

軍訓完新生開始上課,輔導員的工作便輕鬆了不少。不用跟前顧後,保姆一樣,還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這個病了那個傷了。

每次新生報到到軍訓完,身為輔導員都得脫層皮,總算熬出來了。不用天天守著便不用天天見,安好最慶幸的是,莫安琪那個麻煩精也沒有找事了。那晚後,莫懷遠倒是打過兩個電話,她都聽而不聞避過去了。頭一回聚餐,為了方便溝通莫安琪的情況,他們互留了電話,看來這電話是留錯了,要不要去換個號呢?安好心裏暗暗打算,後來再想,那晚興許是氣氛所致,那會所包廂裏燈光迷朦曖昧,被影響應該很正常。當不得真,莫懷遠那種天之驕子更當不得真,冷卻冷卻就什麽都忘記了。於是,換號碼的計劃也擱淺。

轉眼又是周末,梁洛約她共進晚餐,說是眼看國慶將至,黃金周小長假,得計劃計劃怎麽充分利用。她到沒有什麽太多的計劃,不是回家就是呆在學校,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睡就睡,自由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何必走東走西,到處人多了都跟螞蟻似的,回來還累得跟散架一樣,她才不想自討苦吃。

按時到了約定的地點,梁洛說是新開的店,法國菜,拖她來試。梁洛嘴饞她知道,可是,她真的對法國菜無感,量少還貴,就是精致好看,可是精致好看又不能飽肚子。

被侍應生一路引進餐廳,餐廳很大卻很空曠,隻有臨窗的地方才有位置,每個位置被寬大的白色紗幔隔開,地上鋪著手工編織的地毯,餐廳中央的水晶吊燈閃著璀璨的光芒。

法國油畫,漿得雪白的台布,銀製蠟燭,悠揚的小提琴演奏,穿著燕尾服的侍者們,安好怎麽看都覺得這裏是情侶們享受二個世界的好地方,她這一身休閑裝走進來,真是格格不入。

到了預定的位置,沒見梁洛,倒是有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坐在那裏。男人一見她便起了身,安好瞬間就明白梁洛的別有用心。

既來之,則安之,人家都認出自己來了,難道調頭就走,梁洛還不得扒了她的皮。

“安小姐,你好,我是司正南,小洛的表哥。”男人倒也主動,見她來了立馬上前替她拉開座位,等她落了座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大方自我介紹。

“你好,司先生。”安好禮貌回應。

“先點菜吧。”司正南招來侍應,開始熱心介紹,“這裏的小牛ròu、鵝肝、牡蠣還有龍蝦都不錯,要不要試一試?”

“我先看看。”安好翻著菜單,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拒絕,菜單上沒有價碼,肯定貴的離譜。讓別人破費總是不好的,還是能省則省,免得有負疚感,打定主意,安好抬頭問侍應,“最近我的胃不太好,有沒有清淡點的素菜。”素的總比葷的便宜吧。

“有新鮮的蘆筍,清新爽口,還有蔬菜沙拉配上原汁原味的果凍,口感順滑也很鮮美。”侍應生耐心推薦,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臉上都是專業化的微笑。

“那就蔬菜沙拉配果凍,再來一份三明治,可以了。”安好合上菜單,微笑的看向對麵的男人。

司正南聽她點完菜,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對著菜單輕輕指了幾下,侍應生飛快記了下來,然後又問,“兩位需要來點什麽紅酒?”

“不用。”還沒等司正南表態,安好便厲聲拒絕。

“那就不用吧,幫我來杯檸檬水,安小姐喝什麽?”

“水就好。”估計這裏的水都比外麵金貴,安好忍不住嘀咕。

點完菜,侍應生退下,氣氛迅速冷卻。

“其實看到安小姐一臉無奈的表情,我就知道,小洛肯定搗了鬼。”司正南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笑意,其實,他也是第一次相親,趕鴨子上架,他看了照片,樣子不過中上,可是那亮晶晶的眸子好像會說話。聽說畢業就留在高校工作,那裏相對簡單些,沒有經曆社會這個大染房的洗涮,心思還是單純許多。梁洛這個遠方表妹過度熱心,把她誇的千好萬好,他抵擋不住,隻好應了。哪曉得遠遠看她進來,先是好奇的打量餐廳,然後朝他款款而來,第一眼看到他,原本明亮的眸子猛的一暗,他就知道,她估計也不知道自己是來相親的。看來,不情願的並不是隻有他一個。

“啊!噢……”相對他的直接,安好倒是有些意外,其實,相親的女方是被騙來的,來了後還老大不願意的樣子,作為男方多少有點不太好想吧。這個司正南好像不太計較,看來倒是個豁達大度過的人。

“安小姐不用太拘束,就當是多認識個朋友而已,其實,我也是被逼來的。”司正南攤了攤手,“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挺閑,那麽多顆心全□身上了,你想想,我壓力多大。相對於她們介紹的對像,我倒是選了最不親的遠方表妹推薦的,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安好也想不通。

“因為她們介紹的七扯八拉都能沾上點關係,以後抬頭不見低頭可能就見了,你就不一樣。”

“噢……趕緊你是不做指望,所以得罪了也無所謂呀。”安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安小姐,一點就透呀。”司正南努力活躍著氣氛,麵前的女人,眉眼彎彎,像極了天上的新月。發自內心的笑,不是敷衍,於是不造作,很純真。

“你別小姐小姐的叫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安好摸了摸胳膊,還好天微涼,今天她穿了長袖出來,要不然,看起來密密麻麻一層,疹人,“直接叫名字吧,司正南。”

“行,安好,來,為我們不情不願的相遇幹一杯。”司正南也不拘束,端起杯示意。

安好也舉杯迎了上去,叮的一聲,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觸碰後分開。端杯輕抿,眼見個侍應生捧著瓶紅酒朝他們的走來。

“小姐,6號桌有位先生送了瓶紅酒給您。”

聽到侍應生的話,安好一怔,捏著酒杯的手半天沒有放下來。

9.後來的後來

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才盯著侍應手上的紅酒愣愣的問,“我們是幾號桌?”

“7號。”司正南答道,一扭頭,目光犀利的落到對麵的位置上。

“6號桌在哪?”安好又問。

“就是對麵的位置。”侍應生伸手比了比。

安好順著他的指引看了過去,兩個位置其實離的很遠,剛來的時候,她也沒主意那裏到底有沒有人。白幔輕輕飄揚,安好看見那裏坐著幾個人,身形挺撥,個個西裝革履高談闊論的樣子。沒有人看向這邊,能看見臉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還有一張側臉一副背影,她看不太清所以沒辦法確認。

有股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蔓延,司正南突然站起身,安好想都沒想一把拖住他。

不要多生事端,她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趕緊走。

“司正南,我們換個地方吧。”她開口提議,“等我們離開後,幫我們把紅酒還給那位先生。”她jiāo待侍應生,也不問那位先生到底是誰。

“好。”司正南買單,jiāo待多的當做小費不用找了。

安好見他買單完畢,挎上包包就起身。司正南拿起身旁的西裝外套很快跟了上來。

“安好。”

兩個人並肩離開,哪想剛到門口,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

安好腳步一頓,緊接著拉起司正南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隻覺得肺快要zhà了,才不得不停下腳步,彎下腰扶著膝蓋直喘氣。好半天緩過氣,一抬頭,發現司正南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自己。

“讓你見笑了。”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安好心裏自然清楚,落荒而逃說的就是這般情景吧。她說不清為什麽會逃,有點亂還有點怕,算了,懶得較真了。

“為什麽跑?那人是誰?”也不管問得唐不唐突,司正南心裏莫明的有些惱,他就想著弄明白,麵前的女人看似涉世不深,偏又像有故事的人,讓人摸不透看不清。摸趴滾打這麽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快成精了,哪想到還有看走眼的時候。或許,女人本就是表裏不一的。

“我說,其實我也不確定那人是誰,你信不信?”安好一本正經的問,那聲音很熟,莫懷遠,可是,她又不敢確定,送酒的人是他,他怎麽看見她的,又為什麽要送酒給她。她拒接他的電話後,他也識趣的再也沒有打過來,更沒有找過她,她以為已經靠一段落了。

“你說我就信。”司正南點點頭,她眸裏的惶恐讓他的心驀的一軟。

“算了,不說這個了,真浪費呀今晚。”想著點了還沒顧上吃的大餐,安好一陣心疼,浪費可恥。扭頭一看路邊,熱氣騰騰鍋裏chā著無數小竹簽,香氣嫋嫋。麻辣燙,多久沒吃了,她想著便食指大頭。

“不是吧?”司正南皺著眉不可置信的確定道。

“我請客,走吧。”安好安慰xìng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很高,應該不少於一米八,白襯衫係著條深藍色的領帶,穿的太正式跟這破爛的路邊攤很不搭,想著之前高級的法國餐廳跟自己格格不入,安好心情頓時輕快起來。

風水輪流轉嘛。

安好調好油碟還要了幾瓶冰啤,本就到了吃飯的點,再加上逃跑過程中的能量消耗,她是真餓了。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