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知。

沈南枝的外祖母年輕時是江南第一女商,成親後更是培養出了兩個優秀的兒子,一個兒子入仕,一個兒子經商。

如今的李家早已是揚州首富。

難道是商人的敏銳,讓他們察覺到什麽,提前告訴了沈南枝?

想起沈南枝那雙清冷的眸子。

直覺告訴蕭墨衍,不是這麽回事。

蕭墨衍頓時來了興趣,“風亭。”

“在。”

“去查一下,揚州的李家一個月前有沒有跟沈夫人,或者侯府通過信。”

“好。”

“另外,她囤炭的消息幫她遮掩住,不要泄露出去。”

一旦變天。

她囤的那些東西就成了金餑餑。

樹大招風。

銀子多了,有心人不免惦記。

看在她先前救了毓兒的份上,蕭墨衍不介意幫她一把。

……

君聘婷十分給沈南枝麵子。

得知沈南枝的來意,君聘婷當著她的麵派孫嬤嬤去了趟衛國公府。

次日一早。

衛安就親自帶著禮品上門提親了。

衛安十分會做人,在侯府又是賠禮又是道歉,態度那叫一個誠懇,見此情景,侯府之人也沒再說什麽。

當天兩家便交換了庚帖。

交換庚帖後,按禮需要把庚帖壓在灶君神像前淨茶杯底,以測神意。

如三日內家中無碗盞敲碎、飯菜餿氣、家人吵嘴、貓狗不安等“異常”情況,就能請人看年庚生肖有無衝撞,算個好日子就能下小禮了。

裴舒窈情況不同。

她是非嫁衛國公府不可。

所以生怕有異常,侯府直接把以上的流程全都省略了。

心頭大患總算解決。

秦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主動在眾人麵前請纓,“算日子這事兒交給我,城東有個青山寺,寺裏的戒空大師佛法高深,我明兒個就去青山寺,請大師給窈兒選個好日子,定叫她婚後過得和和美美。”

“青山寺?”

老夫人眉頭一皺,“這寺廟我怎麽沒聽說過?要說佛法高深,肯定是護國寺和青龍寺的大師更厲害,還是去這兩個寺裏算日子吧。”

秦氏堅持,“母親,兒媳能害窈兒嗎,那青山寺雖然不太出名,但戒空大師是有真本事的,還是讓他算吧。”

老夫人擺擺手。

隻要婚事定下來,這些細節她是不糾結的。

索性就由著秦氏去了。

次日秦氏就去了城東的青山寺。

她用過早膳去的。

直到天色漸黑,城門快關了才回來。

一家人等著秦氏吃晚飯。

瞧見秦氏這麽晚才回來,老夫人一臉不悅,“算個日子,怎麽去了這麽久,全家人都等著你自己,飯菜都熱了好幾遍。”

秦氏小聲說,“恰好在寺裏,我順便抄寫了些經文,求佛祖保佑侯爺在邊關一切順遂,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聽她這般念著自己的兒子,老夫人沒再責備,“過來用飯。”

“是。”

落座後。

裴舒窈便迫不及待地問秦氏,“母親,大師算好日子了嗎?”

“算了三個日子,最早的是臘月初六,中間那個是正月初八,最晚的是明年的九月十二。回頭等國公府的人來了,兩家瞧著哪個日子合適,就定哪個日子。”

“明年九月十二還有快一年,是不是太晚了?”裴舒窈怕時間拖得久了,事情會有變化。

“我也覺得明年九月太晚了。”

秦氏看向老夫人,“母親,我比較傾向於臘月初六或者明年正月初八,窈兒盡快拜堂成親,我這心才能定下來。”

裴越川不太讚成,“臘月距今隻有兩個月,正月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三個月,時間上會不會太倉促了?”

“這事兒越拖對窈兒越不利。”

見祖母和母親都點了頭,裴越川也不好再說什麽。

丫鬟開始布菜。

裴越川道,“吃飯吧。”

沈南枝全程不發一語。

她就坐在秦氏身側,從秦氏落座,她鼻翼間便繚繞著一股子濃濃的檀香氣息。

她看向秦氏。

卻見秦氏今兒個頭上戴著樣式繁複的金釵,描了眉,塗了口脂,身上還穿了一件貴氣的絳紫色裙子,裙子華貴,上頭用蘇繡繡著大朵大朵富貴的牡丹,整個人瞧上去比平時年輕了好幾歲。

沈南枝目光微頓。

如果她沒記錯,早上秦氏去青山寺之前,穿的好像不是這身衣裳。

雖然也是絳紫色的裙子,繡的也是牡丹,但細節上跟這條裙子有細微的差別。

她目光又落在秦氏發髻上。

然後她就發現,秦氏的頭發被梳得光滑油亮,整整齊齊。

乍一看沒有特別之處。

可馬車顛簸。

舟車勞頓一整天,發髻再怎麽精心維護,也免不了會鬆散。

再瞧瞧秦氏紅光滿麵的容顏,沈南枝收回目光,揚唇便笑了起來。

兩日後。

衛安再次登門。

侯府沒再挑國公府長輩沒來的理,跟衛安商量起婚期,衛安年齡不小了,對裴舒窈的美貌也確實心癢癢。

雙方一個恨娶,一個恨嫁,一拍即合選了臘月初六的日子。

如此一來。

婚事便算是板上釘釘了。

送走衛安後,秦氏先是歡喜,隨後又發起愁來,“兩個月的時間如此匆忙,現繡嫁衣肯定是來不及的,隻能買成衣了,還有嫁妝,都要開始準備起來了。”

裴舒窈抱住秦氏的胳膊撒嬌,“娘,當初哥哥娶嫂嫂的時候,聘禮都快堆成山了,現如今我出嫁,您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要給我備上豐厚的嫁妝才行。”

“……”

秦氏噎住。

當初裴越川娶親,因為娶的是太傅之女,全家幾乎掏空了家底才湊齊聘禮,如今她手上哪還有銀子。

可窈兒是高嫁。

衛國公夫人本就瞧不上窈兒,若嫁妝再少了,怕是以後到了國公府日子不好過。

秦氏心疼閨女,當即把主意打到沈南枝頭上。

她同裴越川說,“川兒,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給窈兒置辦嫁妝的事兒,還得沈南枝出麵,侯府數她最有錢,你去同她好好說說,讓她務必給窈兒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我們全家都承她的情。”

裴越川遲疑。

沈南枝是有錢。

可她的銀子都是太傅府陪嫁的嫁妝。

讓沈南枝用自己的嫁妝給小姑子置辦嫁妝,這話他著實說不出口。

“川兒,窈兒可是你親妹妹,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妹妹過得好了,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秦氏說,“又不是要沈南枝全部身家,她銀子那麽多,手指頭裏隨便露一點,就夠窈兒一生無憂了,再說了,長嫂如母,她也算瞧著窈兒長大的,給她備嫁妝也是理所當然的。”

沉默片刻。

裴越川最終還是應了下來,“那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