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小姐怎麽就沒資格進周家門了?”

容媽聽不下去,憤憤出聲。

“老太太說話,你一個傭人插什麽嘴。”阿懷姨斂神,低斥了句。

可容媽哪裏再受得住自小疼愛長大的孩子,受這般委屈侮辱。

人心肉長的。

她的小小姐,好不容易逃離的惡母的折磨同擺布,又遇到了能庇護她的周先生。

怎麽樣,她也得替自家的孩子,出了那口濁氣。

“老太太,我們小小姐是最有資格進周家的人,對比起任何人,她才是不折不扣該你放寬大門迎進去的。”容媽說得腰板挺直,不卑不亢。

“你這傭人,在老太太麵前胡扯些什麽,是覺得赫兒少爺同老太太這還不夠亂嗎?”

阿懷姨上前,推嚷著讓容媽回屋。

樓上的女孩捂緊心口,探出半個身子在拐彎處。

周老太聞言,冷哼,“不就是個想借著懷孕,硬擠入周家大門的人,我還得敞著大門去迎?”

“你不止得去迎,你還得磕著頭去請。”

“放肆。”

周老太氣急,壓著扶手起身。

周赫側身一擋,護住身後的容媽,“奶奶,你的氣衝我撒。”

“我撒了有用?你同我回去。”

周老太伸手要去拉周赫,容媽憋不住了,衝口而出,“我們小小姐才不用借著懷孕進周家,她本來就是當年該同周先生有婚約的人。”

“什麽?”周老太臉色微變,“你們寧家就是這般張口謊話連篇的嗎?”

“周先生,您相信容媽的話,小小姐真的是當年那個在山頂救下老太太的女孩,她是被太太偷拿了救人的護身符轉給大小姐的,那晚的佛寺齋飯,她一個人被留在了山頂的旅店。”

隨著容媽真相道出,周老太渾身冷汗。

撐著拐杖,一步一晃的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你什麽意思,你這傭人什麽意思?”

周赫呼吸停滯一瞬,複又通暢,“容媽,你這話哪兒聽的?”

“就是小小姐第一晚去機場見您回來的時候,我在陽台,偷聽到太太同大小姐在說。”

“容媽——”

女孩急促的叫喚,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旋轉的樓梯口尋去。

寧幼恩顫顫巍巍地俯視著樓下的一切,尤其是對上周赫那雙辨不出喜怒的眸子,她渾身似被冰封了一樣。

“容媽說的都是真的?”

周赫問她。

他仰視著她那張幹淨,純粹臉,問出的口吻卻是刀割般的令人作痛。

“赫兒,她們寧家人都愛說謊。”周老太握住周赫臂彎,不肯相信。

容媽,“我們小小姐沒有說謊,八年前她在山頂滑坡那救了你,她至今右邊小腿的疤痕還在。”

【嚴醫生,那小女孩有沒有受傷?】

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周老太沉聲,問向床邊給她檢查身體的醫生。

醫生摘下聽筒告知,【那小女孩右邊的小腿被岩石割出傷口,暫無大礙,已經被她的父母帶走了。】

周老太大夢初醒,回望頂上的女孩,“右邊小腿的疤?”

容媽哽咽,“小小姐,你把真相告訴周先生吧,你還要憋在心裏多久,還要苦多久,周先生都要娶他人了。”

“哥哥....”

“所以容媽說的都是真的?”

周赫失望的腔調落,樓梯上的女孩早已淚目。

周老太被阿懷姨緊緊攙扶著,“你們寧家從頭到尾都在耍周家,誰給你們的膽子。”

周赫一言不發了,擰拳,轉身。

“哥哥....”

寧幼恩急著喚他,可他腳步就是不肯停下來。

寧幼恩又急又怕。

一層層的台階,她兩步並為一步落,在周赫身影要拐出大門那刻,緊緊從背後環住他。

“哥哥,幼恩錯了,是幼恩一直不敢麵對才遲遲沒同你說。”

“你們寧家是不是仗著對我有恩,就這般恃寵而驕地打定我們赫兒。”周老太按著胸腔沉浮。

回望這整整八年的時光,自己如同傻子一般被誆騙至今。

氣難忍,火難消。

周赫冷著沉甸甸的背影,沒有回頭。

貼在他身後的女孩在抖,抓在他身前衣物的手也在抖。

她明明就是自己注定的良緣,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瞞他,無視他的感情。

他的心抽搐,“寧幼恩,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心?”

寧幼恩胸腔一震,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抓他前衣的指骨揪一分,淚落一滴。

她貼他背,不羞臊了,豁出去那般,“我十四歲見你,你是哥哥,十五歲見你,你同周奶奶來寧家下娃娃聘,是小姐夫。”

一抽一泣,她聲音囫圇,努力讓自己說清,“媽媽毀了我的日記,磨平我對你的心思。”

“要是沒有寧幼琳同陸晨華那一出,你是不是就打算永遠爛在心底,看著我徹徹底底成一個傻子,去娶一個冒名頂替的人?”

周赫拉下她的手,音色沉得刮她心。

“是我不自信,沒有身份,我走不到你身邊。”她反抓他的手。

青蔥玉白的手指硬鑽,大手扭著,可還是被她趁虛而入地攻破。

“寧幼恩,鬆開。”

“不鬆!”

“我之前一直讓你鬆手,你不鬆,現在換我耍賴,我不要。”寧幼恩不想他離開,“哥哥,你說我想你,就要留住你的。”

周赫被纏繞的手指繃緊,冷聲,“我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啊....”

女孩疼感溢出,身後觀望著的人,跟著把心提了起來。

尤其是周老太。

在聽見女孩吃痛的聲音,立馬眸色大變,“赫兒,氣歸氣,小心點,她還懷著孩子,那是我周家的曾孫子。”

誰知,未被瞧見正臉的周赫憋唇,悶笑。

下瞬,就把緊緊貼他的女孩一把打橫抱起,納入懷中。

故作嚴肅的麵容下壓,斥聲,“聽見沒,你母憑子貴了。”

“可是...可我還沒懷啊!”

寧幼恩咬唇低語,聲線就他們兩人聽清。

周赫麵不改色,“沒懷,不代表不懷。”

“!!”

寧幼恩有點懵了。

剛剛,剛剛不是還在同她置氣,怎麽...怎麽話題一變,就拐到懷孕上麵去了。

她貼他胸口,緊緊摟住,“哥哥,你不生氣了?”

“氣,還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