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歡迎,這次還要你親自來一趟。”
迎接周赫的是一位穿著灰色格子西裝的中年男人。
周赫禮貌伸手回握,餘光瞟到一旁進門,就目光直視在寧幼恩身上的陸晨華。
“這位是?”他故意一問。
“周總,這位是陸氏鋼鐵的二公子,陸晨華。”中年男人以為兩人頭一回見麵,客套引薦,“陸公子,周氏總裁周赫,這次體育館的實體設計圖,也是出自於周總的手筆。”
陸晨華聽言,慢悠悠收回視線,唇角沒過一絲輕笑,起身。
“周總貴人多忘事,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
說完,抬起方才擱過香煙的手過去,周赫身子微微一撤,像在嫌棄什麽。
這舉動,直接令陸晨華僵住了所有動作。
“這次的建材預選多了幾家?”周赫沒給陸晨華任何回應,同中年男人走向另一邊。
他從不自降身份,同不入眼的人有所交涉。
原本的建材選購名單中,是沒有陸氏鋼鐵的。
陸晨華在京圈的酒肉朋友多,用了點手段,硬擠了進來。
能同周氏建工合作,對以後他們家的鋼鐵發展很有好處。
隻是被當麵冷臉的陸晨華,狹眸斂起一抹陰鷙,朝擦身而過的寧幼恩望去。
那眼神有毒,是種火辣辣的毒,恨不得腐蝕掉對方的肉骨一樣。
寧幼恩洋裝無視,腳背繃緊地移動到周赫身邊。
就連接下來的會議環節,陸晨華的眼神總會時不時地朝她身上壓來,令她感到窒息。
以至於,在分發資料到陸晨華身邊時,她的手抖得太厲害,拿多了兩份。
“寧秘書,多了一份。”陸晨華音色很輕,咬字狠。
寧幼恩從進門,並沒有向大家做過自我介紹,但他一句:寧秘書,挑明了他知道她。
還是當著周赫的麵。
也就這時,寧幼恩慌亂抬眸,視線與端坐在對麵的周赫撞擊到了一起。
那雙彌漫著寒意的眸子,**裸地生出反感之味。
寧幼恩低頭,從陸晨華手裏抽回那份多出的資料,“不好意思。”
會議結束,周赫同幾個老總率先離開。
寧幼恩留下來收拾用過的資料,準備帶回周氏複盤。
“這麽快就夫唱婦隨了?”
陸晨華叼著煙,倚靠在玄關處。
那樣子,懶散得不像方才會議中刻意偽裝的衣冠楚楚,倒是個真實的浪**子,有狠手段的那種。
寧幼恩警戒線拉起起所有細胞,朝他的方向望去。
看來,他又把她當成姐姐了。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整理著桌麵上的資料,等待陸晨華的下一步。
畢竟要釣大魚,就得靜觀其變,才能知道更多。
不出所料,陸晨華等待的性子消化沒了。
他起步,皮鞋摩挲在大理石上的腳步聲,令寧幼恩的呼吸逐漸急促,甚至手腳開始出現不自覺的發麻反應。
“怎麽,不敢在他麵前認我?還是就喜歡這種刺激的地下情?”
陸晨華很大膽,曖昧的話呼之欲出,下秒被橫過手臂攬住寧幼恩的軟腰。
驚得她下意識推掉,但力量懸殊,反而多了些欲擒故縱的味道。
“試試看,其實我也喜歡。”
陸晨華叼著煙說話,衝得寧幼恩難受。
“這裏是會議室。”寧幼恩縮著脖子拉開距離,抓著他的手,抵在安全位置。
“今晚應酬後去我那?”
“崇光酒店?”寧幼恩想起那張房卡,試探。
“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回家?寧幼琳,你什麽身份要跟我回陸家?以周小太太的身份嗎?”
陸晨華的音調晃**著極致的惡劣感,玩味得很。
聲聲刺耳,卻聲聲跳動在寧幼恩想知道所有真相的心弦上。
“那我不去了。”
寧幼恩本想試探著麵對拒絕後,陸晨華的反應,沒想把人真的惹毛了。
陸晨華這人,沒耐心,急躁,易動怒。
他反手就把寧幼恩掰了過來,掐著她的下巴,逼迫與自己麵對麵。
“寧幼琳是給你臉了嗎?知道那些視頻在我手上,不想讓你那寶貝未婚夫看到,就給我識相乖點。他喜歡壓著我,我就壓著你。”
陸晨華把最後那個“壓”字說得欲憤不滿。
“周總,那今晚的聚餐就這麽定了。”
周赫同幾位老總返回。
臨近磨砂的厚玻璃門被推開,陸晨華鬆開了寧幼恩。
寧幼恩背對著周赫喘息的身影,被一幀幀收入眼底。
女孩腰間束緊的雪紡襯衫邊緣皺起,一眼就是有過與人大幅度的肢體接觸。
加上肩頸線條的起伏異常,陸晨華又站在她身邊。
頓時,周赫的寒眸裏有兩簇火苗在跳。
“陸公子,我們方才正聊到今晚到嚴總家裏聚餐,可否有興致一起?”中年男人主動詢問。
陸晨華狹眸輕挑,將叼在唇間的煙頭掐滅,“興致一定有。”
話落,他意味深長地望了眼,一直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周赫。
周赫不待見他,視線直接錯開到背對著的寧幼恩,“寧秘書,收拾好了嗎?”
他的聲音發涼,寧幼恩顫了下肩膀,回頭,“收拾好了,周總。”
“出來。”
周赫壓下臉色,寧幼恩知道這誤會一時半會是解不開了。
但她慶幸,方才會議室驚險的一幕,成了她手機錄音的證據片段。
抱著資料出來,周赫讓司機先下去準備。
兩人走進電梯,周赫身上散發的氣壓驟然冷卻得厲害。
寧幼恩怯怯抬眸,從電梯裏的反光鏡裏觀察他的神情。
嚴肅,寒冽。
彼時,他倏然一語,電梯氣溫降為冰點。
他公事公辦地說:“出門前,趙雪有告訴你,身為我的秘書,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嗎?”
寧幼恩從他身後側看他,明知他指的是什麽,卻隻能圓潤應話,“知道。”
“知道就該懂分寸。”
他沉聲,像在壓抑某種情緒,“我不幹涉你任何交友自由,但出門在外,你是我的秘書,就該懂得如何與人保持距離,我不想看到眼皮子底下,任何不幹不淨的事情。”
不幹不淨的人不是她。
“周赫。”
寧幼恩急了,大膽直呼出他的名諱。
女孩眼眶漲得厲害。
一對黝黑的大眼珠子顫抖得劇烈。
周赫垂簾俯視,瞧見女孩起來的情緒,嚴厲的眼神隱約鬆動,“我說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