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的坦白,讓這蓄謀的計劃,徹底成了一場背刺的戰役。

原來在他的身邊,不止一個寧幼琳,還有這麽多的惡手,在把寧幼恩從他身邊扯開。

“當時顧忌著你身上有傷,我說服幼恩偷偷瞞著你,悄悄走。”

周老太借著阿懷姨的手,撐起力量,一字一句道,“她是自願地離開的。”

聞言,周赫的身體如灌入了層層交疊的泥漿,整個身子,動彈不得。

“你給了她什麽條件?”

他的口氣深沉到如同一團團結實發硬的棉花,擠著喉腔,艱難溢出。

周老太蜷了蜷眼窩,“送她出國深造,所有的費用,包括寧家的危機。”

所以之前,她一直拒絕被自己養,又拒絕了洹水灣,都是因為這些。

原來在她的心底,早就準備好了要走。

回想起她那些倔強的點滴,【周赫哥,不養好不好】,周赫的心髒,一寸寸驟疼。

“阿赫,你別怪奶奶,是恩恩自己選擇的。”

寧幼琳以為洗白了嫌疑,在旁肆意拱火,還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錄音片段。

【我答應出國,給我戶口本。】

音頻裏,是寧幼恩那天中午到寧家吃飯,全程,周澤惠偷偷錄下來的“證據”。

“阿赫,恩恩一直跟家裏鬧,嚷著要戶口本,所以這一次,是她自願選擇出國,不能怪奶奶。”

寧幼琳望著周赫逐漸黯淡下去的眸色,心裏大受鼓舞,“恩恩她纏著你,本就她自己不檢點,奶奶心慈,為她打點好一切....."

“寧幼琳,你還要說謊說到什麽時候。”周赫怒吼住她,眸底浮出的殺意**,“昨天她為什麽不見,還不夠讓你清醒嗎?”

“赫兒,這件事你是發泄,埋怨,都朝我這副老身子骨來,幼琳識大體才不同你和那妹妹計較。”

事到如今,周老太還護著她。

“識大體,真懂識大體就不會在十九歲的時候供人喂藥,尋歡;頂著周家孫媳婦的頭銜,出軌陸家的陸晨華,東窗事發後誘騙自己的妹妹代替自己,尋上姐夫的床。”

周赫怒斥的聲句,字字炸開。

整個病房,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你說什麽?”

周老太眼瞳撐大,渾身涼到了底,“什麽喂藥尋歡?什麽出軌陸家,什麽妹妹代替?”

她胸腔餘震得厲害,去望周赫的臉,也去望身旁寧幼琳的臉。

“幼琳,赫兒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麽?”

挑破,質問,層層交疊,成了一招命中的子彈。

寧幼琳捂緊著“中槍”的傷口,寧死不認,“這些都不是我,我沒有。”

她失了情緒,去抓床榻上周老太的手臂,去求一線希望,“奶奶你相信我,這些真的不是我。”

話落,她又想起自己保留在手機裏的消音視頻,“奶奶,我有證據的,那是幼恩,是幼恩打著我的名號去外麵惹了那個姓陸的...."

"寧幼琳,到底是你,還是寧幼恩,你自己看。"

話落,周赫從皮夾克內袋裏,甩出一疊厚厚的資料同一個U盤,直接落到周老太的腳邊。

寧幼琳要去搶,被周老太一個惡狠狠的斜視,驚得縮回了手。

琳琅滿目的視頻截圖,還有近幾年寧幼琳出入各大夜店會所,俱樂部的登記簽名資料。

一張張,都在刺激著周老太的眼球。

“奶奶,這些都不是我,你知道的,我跟恩恩雙生姐妹....”

“還在狡辯。”

周赫腳步逼近,涼薄著聲線開腔,“寧幼琳,我不屑動你,是因為我根本沒把你放心上。”

他英挺的身形,逐步覆蓋而來,形成巨大的漩渦,壓在寧幼琳身上,直逼她癱軟下了身子,滑落至地。

“現在動了,是因為你教唆陸晨華動了幼恩。”

周老太大驚,恍然大悟。

“那孩子沒上飛機?”

周赫對寧幼琳恨之入骨。

他直起腰身,拿出手機,點開女孩被無情綁上車的視頻。

對著一樣被蒙在鼓裏的周老太說,“奶奶,你差點成了幫凶。”

眼前一陣漆黑襲來,周老太後仰,陷入迷茫。

“老太太,你挺住。”

又一睜眼,白光重現,周老太知曉罪孽深重,吊著口氣問,“現在那孩子呢?”

“她為了抵抗侮辱,撞櫃角,受大刺激,如今視覺性暫時停滯,失明。”

每一次的重複,都如畫麵重現,狠剮著周赫的心窩。

他庇護不了她,又一次令她陷入了深淵。

“造孽啊!我究竟造了什麽孽啊!”

“老太太。”

周赫冰冷至極的瞳色,最後一次將眼下的人,看進眸中,“寧幼琳,我同你永遠都不可能,就算你沒把寧幼恩帶到我麵前,我也不再會看你一眼。”

甩出這話,寧幼琳淚點赫然止住。

眼前,是周赫那張,她後悔莫及,永遠都傾慕不來的臉。

“阿赫。”

“婚訊取消,聯姻取消,公布我同寧幼琳,不再有關係。”

“周赫,我是你未來的妻子,你不能不要我。”

寧幼琳瘋狂地想去拽他的衣袖,卻被他緊緊擒住要落下的手。

“陸晨華如今已供認不諱地在警局裏,你好自為之。”

周赫絕情地甩開她,直出病房。

“給我打電話給寧家夫婦,還有,找承忠過來。”

周老太緊攥著那堆證據,信念完全崩塌。

*

“幼恩,你別怕,這個隻是暫時性的,醫生說,等你情緒好一點,視覺就會恢複的。”

葉書桉一清早睜眼,就趕過來了醫院。

他帶了寧幼恩最喜歡的海鮮粥,還有漂亮的綠色桔梗花。

隻是在插入花瓶那瞬,他沒提,帶花這件事來。

他坐在床榻上,捧著碗,哄著眼前雙目呆滯的女孩。

自醒來,寧幼恩發現睜眼同閉眼一個畫麵時,她的心卻是異常的平靜的。

沒吵,沒哭,也沒鬧。

平靜得如同已經有過設想那般。

周赫的身影剛到窗邊,視線沒入那瞬,是女孩指著自己額頭。

“書桉,這裏有道疤,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