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貴女(女扮男) 第六十回
話說薛貴妃這頭,她是才從聖上那處回來,她如今是後妃裏首屈一指的人物,皇後沒有爭寵媚上的心思,聖上麵前像個冷冰冰的木頭樁子似的,天長日久的,溥徳帝益發不待見,難得才會到皇後宮裏坐坐,更休說是留宿。
也因這層關係,便日漸對皇後所出的太子越發不順眼。溥徳帝子息不盛,後頭薛貴妃生下個圓潤活潑的奶娃娃小皇子,哄得聖上龍顏大悅,薛貴妃本就是個會鑽營有手段的,她肯花功夫,麵貌又委實生得不俗,溥徳帝的心逐漸的就被她收攏過去。
要說溥徳帝這人,他一生**不羈,於政事上沒有一點建樹,是個庸庸碌碌得過且過的皇帝。在知天命的年紀上頭忽然就嚐到了愛情的滋味,和薛貴妃兩個人郎情妾意起來。
他是一隻腳都踏進棺材的人,人老了老了心也糊塗了,更兼有心頭寵妃的挑唆,言之太子薑池與朝中多位重臣暗自勾結,朋黨無數,其心可誅啊!
溥徳帝聽了可不得了,掌了一輩子的權臨了明知以後皇位要傳給兒子的卻也不能容忍他在自己還在的時候便和自己的臣子過從甚密。
他們眼裏還有沒有自己?
溥徳帝左思右想,寢食不安,便起了把太子廢去的想頭,另立自己最小的寶貝兒子薑佑為太子。小皇子年紀小,在他一雙眼睛裏完全瞧不見人性的**和貪婪,老皇帝看著就喜歡。
薛貴妃這一場奪嫡的暗戰也由此從暗下裏轉到了明麵兒上,然而前頭也說了,太子黨羽眾多,人家二十多年的太子不是白當的,再者朝中還有忠義候這國舅爺坐鎮,他家兒子又同楊將軍家定下了親事,秋後便要伴駕出征的。
薛貴妃是個心思極為細密的人,她心道老皇帝這麽歲數一大把了朝臣卻調撥著叫禦駕親征去,老骨頭騎在馬上顛著顛著還不散了架了,到時候在外頭倘或出個什麽事,宮裏她們這孤兒寡母的可要如何?還不要落得個任人欺淩的下場……
太子是個陰狠角色,保不齊聖上要親征這裏頭就有他的事,他們有謀算,她就不能坐以待斃,橫豎都在這節骨眼子上了,是榮華富貴走到頭亦或老死宮中無人知都不能不放手一搏。
這時候,薛貴妃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寧家。
按說璟國公是她的妹夫,這本該是同氣連枝的時候,不想他是個念舊情的,這情分還深不可測,值當他裝聾子做啞巴不理會她拋出的橄欖枝,別人瞧不出端倪,她卻不是。
因此上,三番五次刻意去知會大太太,璟國公分明是一心向著他的老情人皇後赫氏。
大太太臥病在床還不忘記對赫氏一門恨得牙癢癢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回薛貴妃把書湘接到身邊來住,自然是瞧出這外甥女兒身上有值得挖掘的價值。
她是個姐兒才好呢,要是個哥兒,這會子不定跟在璟國公後頭爺兒兩個一鼻孔出氣,哪裏能有女人家細密柔軟的心思,曉得為她母親考慮?不聲不響的,竟能把赫家三爺勾的五迷三道兒,昔日還同太子一處念過書,又能得皇後喜歡……
這麽好的外甥女兒,簡直打著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胡桃兒帶著書湘候在門首時薛貴妃正側臥在錦榻上,一旁奶嬤嬤哆哆嗦嗦跪著,身形抖得篩糠也似,邊兒上的宮婢更是個個屏息凝神,而小皇子吮著手指頭屁股顛顛在室內遊走著,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仿佛存在於另一個空間。
台階下飄下幾片楓葉,朝露宮的宮人提著掃帚輕手輕腳地清理。書湘走到門前就止住步子,胡桃兒則進裏頭通報去了。
沒一時書湘就被滿臉堆笑的胡桃兒領進去,伴隨著薛貴妃溫和的嗓音響起來,“湘兒過來,給姨媽瞧瞧你,可是有日子不見了!”
書湘的視線隻在那身著宮裝跪著的老嬤嬤身上掃過一圈,便隻作未見的樣子走到薛貴妃跟前蹲身行禮。
規矩上是一點錯處也尋不見的,走起路來腳步也極為輕盈,薛貴妃瞧著滿意,給胡桃兒遞了個眼色,書湘就立時被扶他起來。
“你的事本宮也都聽說了,”薛貴妃笑微微的,拉過她的手聊家常似的歎道:“其實哥兒姐兒又能有什麽大區別,同樣是爺娘生的親骨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國公爺也太過刻板,你們母女這一向受苦了……”
說著竟拈起了帕子在眼角拭淚,十分為親妹妹和外甥女兒傷心的模樣,仿佛感同身受她們在國公府的遭遇並親眼所見了似的。
而書湘滿眼隻有姨媽朱紅的護甲,那幾根玩意兒又尖又長,在臉上晃來晃去的,看的她直發虛,別一不小心劃傷自己的臉了。
薛貴妃說起這個書湘確實是有幾分感觸的,然而到底她打心眼兒裏並不覺得在自己女扮男裝這事兒上大老爺生氣是他的錯。
隱瞞爹爹欺騙他感情的人是自己,再者後來爹爹對她還是很好的。雖說有了哥哥,注意力到底分散去了,但是都在情理之中。
做人要有胸懷。
至於對母親大太太,書湘隻有無可奈何。
大太太不願意矮□段主動求和,大老爺就更不可能回頭了,兩人從前本就不是多麽和美,如今書湘連幻想他們相敬如賓都不敢。
薛貴妃見她低垂著臉,想是被說中了心事,便道:“你母親素日在閨中就是個強牛脾氣,心高氣傲,沒什麽她不敢做的,現下落得這般,我這做姐姐的看了心裏委實過不去……聽聞,近來她身子好些了?”
“是好多了,”書湘笑起來,“我臨來宮裏之前母親還親自到我房裏囑咐我,麵色也不比昨兒差。”
她其實一麵應付著薛貴妃,一麵也是在心裏頭盤算的,可是任書湘那顆腦袋怎麽想也不能解出姨媽的用意。兩人就對坐著說了好一時的話,無非是些家長裏短,讓人找不著頭緒。
她們說話的時候那邊跪著的奶嬤嬤終於支撐不住伏倒在地,宮人們都垂著眼簾看著自己腳尖,隻有書湘被嚇著了,驚疑不定地看著那老嬤嬤,又看看佑哥兒被旁的嬤嬤抱出屋去。
薛貴妃轉了轉護甲,那胡桃兒心領神會,忙就湊到旁邊心神不寧的寧家小姐跟前道:“您別怕,這是我們小皇子的奶嬤嬤,這老殺才剛兒不曉得跑哪兒去了,弄丟了咱們小皇子!咱們朝露宮多少人跟外頭找呢,誰承想最後竟是叫太子殿下的人送回來,娘娘知道了多懸心啊。
我們底下人受著娘娘主子的恩德,自當為娘娘排憂,便打了那婆子幾十板子,可你瞧瞧,可知是個素日躲懶躲慣了的,不過跪了這會兒功夫就暈過去,不知道的還道是咱們娘娘苛待底下人呢!這怎麽能夠啊。”
“確實不能夠……”書湘一顆心直往下墜,嘴裏喏喏說著什麽自己也不曉得,她再遲鈍,這時候也覺出薛貴妃“殺雞儆猴”的意圖來。
打殺小皇子的一個奶嬤嬤誠然算不得什麽,然書湘雖是薛貴妃的外甥女,卻又不是她親女兒。她若是支使書湘做事情,書湘做的不好了,或是不願意做了,不定跟著就沒好果子吃。
這皇宮裏眼下一時又出不去,她能夠倚仗的人也隻有薛貴妃。
書湘僵硬在座位上,眼睛發直地看著地麵,她幾乎可以確定,此番薛貴妃把自己叫進宮裏來必定是有目的的,可書湘心裏頭委屈巴巴的,自己有什麽能耐麽,竟能叫貴妃姨媽把算盤珠子往自己頭上扣。
她想起赫梓言說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這麽一看,果不其然。
薛貴妃見達到目的便揮揮手叫一屋子宮女太監出去,胡桃兒在外頭關上門,門神似的杵在門口守著。
屋裏熏香味兒濃,越吸越有憋悶之感,書湘如坐針紮,拿起杯盞呷了一口,抬臉時笑眯眯道:“姨媽這兒的茶真好吃,母親也是歡喜品茗的,我想著,趕明兒我回去的時候得給母親帶些,姨媽這麽疼我,定要依了我方是。”
“這個不急,”說話聽音,薛貴妃唇邊浮起一抹笑弧,拉過她的手道:“憑我有的,湘兒喜歡盡管拿回去。我和你娘打小感情就好,她喜歡什麽我都還記得,到時候少不得湘兒還需要我幫著打點……”
她慢慢說著,忽然麵色一轉,語調也哀淒起來,“隻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那個時候了,湘兒不知道,這宮裏過的就是人吃人的日子,你道姨媽養尊處優,其實不然,我鎮日的擔驚受怕,宮裏頭那些流言湘兒想必都聽說了。”
這流言約莫就是指聖上要廢現太子而改立小皇子的事情,瞧薛貴妃的意思,莫非這果真隻是個流言不成?
她看出她的疑惑,帕子又扯了出來,掖了掖眼角道:“不知是哪些人看我和佑哥兒不順眼,這是成心要害死我們娘兒倆!太子已經成年,朝中擁護者眾多,豈是我們小皇子能比較的?聖上眼明心亮,斷然不會無端撤換太子,自古嫡庶涇渭分明,來日繼承大寶的怎麽會是我們佑兒,我連做夢也不敢想,隻盼能安安穩穩守著佑兒過下去罷了。”
薛貴妃這是軟硬兼施,這會兒拉著外甥女兒的手切切倒起苦水來,“你不知道我心裏的苦,你娘在國公府裏頭熬日子,我又好到哪裏去?聖上到底要顧慮的事情多,總不能老流連在後宮裏頭,這一來便給了那人下手的機會,倘或不是佑兒命大,早便不在這世上了——”
書湘想起小皇子說的那句“嬤嬤不叫我出去”,前後一聯想這時才有點信服,想來確實是有人要害她們母子的,那麽這個人……
書湘咽咽口水,薛貴妃還在抹著眼淚,麵頰上珠淚點點,她對著她比了個口形,然後才說:“是他?”
薛貴妃頷首,握得書湘的手更緊了些,“除了他可還能是誰呢,橫豎我們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指不定哪一日就咽氣了——”
果然是太子!
書湘抿抿唇,心頭思緒浮浮沉沉,薛貴妃猛然道:“姑媽有一事相求,既是自家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她起身進了裏間,須臾拿出一隻奇巧的木匣子出來,示意書湘打開。
木匣子裏靜靜躺著一隻小玉葫蘆,不是什麽精湛的物事,書湘拿在指尖迎著光細看,不解道:“這小葫蘆沒什麽特別的,裏頭裝的卻是什麽?和您交待我做的事情有關聯?”
薛貴妃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最終隻拿出來一隻小玉葫蘆,書湘心裏沒底,小心地將葫蘆放回了木匣子裏。
“日後我和佑兒,還有你們國公府上上下下是否平安無事,就都看湘兒能不能幫我將這事兒辦成了。”
薛貴妃強硬地將玉葫蘆塞進書湘手裏,發髻上簪著的朝陽五鳳掛珠釵泛出凜冽的寒光,她看著她一字一頓道:“隻要想法子把這個放進薑池的飯食或酒水裏,他必能死得無聲無息……”
書湘吸了一口涼氣,手指**一下,下意識推拒起來,隻無奈薛貴妃握得緊,那隻盛著劇毒的玉葫蘆被死死按在她手心裏,耳邊亦響起薛貴妃那令人心口發顫的聲音,“湘兒怎不開竅?薛寧兩家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今薛家正是烈火烹油的富貴景象,他日一朝待他薑池禦極,還能有咱們的好?湘兒想眼睜睜看著你父親出事不成?!”
“我不知道……”書湘看著手心的小葫蘆,“縱然我有心,然而太子的日常用膳豈是我能做手腳的,我又怎麽有機會靠近他?”
“機會總是有的,除非——”她拖長了音調,銳長的護甲不經意在她手背上拂過,“是湘兒自己不願意。我倒耳聞你同那赫梓言有些首尾,可是真的?”
書湘險些兒蹦起來,按著膝蓋強自鎮定道:“姨媽說笑了,是誰亂嚼的舌頭,我怎麽會同他們赫家的人有甚牽扯,這是萬萬不能夠的……”
說完覷著薛貴妃的反應,她倒心平氣和起來,在書湘肩上拍了拍,“我想也是,便是鍾意上誰也不能是赫氏……你別叫你母親寒了心。”
她站起身喚了外頭的胡桃兒進來,拖著裙擺迤邐地向門邊行了幾步,書湘也站起身,眸光無神看著麵前華美的背影。
薛貴妃將手搭在胡桃兒手背上,回身溫溫看著這唯一的小外甥女道:“好孩子,你可千萬別叫本宮失望。”
書湘怔怔然,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後頭的配殿裏,手上還拿著玉葫蘆,將它放在耳邊晃蕩可以清晰地聽見**撞擊甁壁的響動。
茗渠在耳邊說什麽她也聽不見,整個人渾渾噩噩了好幾日,為避事端,她就呆在配殿裏哪兒也不去。
不想人不找事事找人,這一日寧坤宮裏的秦太監卻來了。他是皇後身邊的人,亦是奉皇後娘娘的口諭宣書湘過去的。
書湘跟著秦太監一路走,她努力不做出心事重重的模樣,如此不可避免地就沒了往日同秦太監周旋時的機靈勁兒,秦太監問起來,也隻推說是在宮裏住的不大習慣。
秦太監是宮裏的老人了,最擅長的便是看人臉色,因見書湘沒有說話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言語。
他們停下來的時候書湘驚訝地發現前頭竟然是太子的住所,秦公公的解釋很簡單,“娘娘今兒同殿下一處用飯,您先在配殿裏等一時便是了。”
結果書湘就在配殿裏坐下來,宮女進來上完茶後就退出去,整個配殿裏隻她一個人,怪悶的。她摸到袖袋裏的玉葫蘆,心尖兒顫了顫立時放回去,橫豎也是沒有機會,即便有機會,她也要再三權衡掂量,畢竟事關重大。
且書湘心內也著實懼怕,薛貴妃在深宮裏浸泡了這麽些年早就變得性情涼薄,她害怕若是自己不照薛貴妃的話做,可又知曉了薛貴妃有心謀害太子一事——如今已經被懷疑和赫梓言有牽搭,難保薛貴妃信不過她,最後來個一不做二不休,那她還有命回到家裏麽?
書湘正心神不寧的時候,門口突然響了響,她道是皇後來了,忙整肅儀容立起身來。
“你果真在這兒。”
薑池瞧著就是一副麵冷心冷的模樣,書湘乍一看見他三魂七魄就飛走一半,定定瞧了他好一會兒才知道蹲身行禮。
他涼颼颼地笑,抬手叫她起來,皮笑肉不笑道:“坐罷。”
書湘實在是拘謹又不解,太子不坐哪裏有她坐的地方,且怎麽來的不是皇後而是太子,到底是為什麽?
是上天知道薛貴妃叫她給太子下毒,這是在製造機會麽,連天也支持她下毒——?
書湘看著薑池咽了咽口水,袖袋裏揣著的玉葫蘆仿佛燙起來,燒的她渾身不安寧。
“怎麽,本殿下的話你不聽麽?”薑池居高臨下望著她,她的神情卻怪異的很,他哼一聲,“你坐是不坐。”
“坐,坐,當然坐。”在書湘的印象裏,薑池隻要哼一聲就表示他要發火了,如何還敢逆他的意。
書湘坐定後,薑池趨身兩手撐著圈椅把手把她攏在中間,神色難辨地道:“母後囑我向你致歉,當年將你推進冰窟窿一事,你可還記得?”
這時候點頭的話就表示她在記仇,但若不點頭的話似乎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聽到他的道歉了。這畢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是皇後命令薑池來道歉,等閑他是絕不可能有這個覺悟的。
薑池沒有理會書湘的猶豫,他冷冷地勾起唇角,“你想聽我道歉?”話頭一頓,“門兒都沒有。”
書湘暗道幸好自己沒有說記得,她把身子使勁地向後仰,很想提醒太子自己如今已經不是當年的小男孩寧書湘了,他這麽壓迫地看著她實在沒有道理。
“殿下,男女授受不清,且這兒又沒有旁人,您這樣比較…不合規矩。”到底是身份上有差距,若換了旁人她早動上手了,這會子卻隻能委婉地勸誡,實在有夠窩囊。
薑池稍稍離遠她一些兒,但仍是從上往下把她審視著,她麵色未改,絲毫不掩飾她的抗拒。
“你適才來的時候竟不曾向母後身邊的秦公公掃聽些什麽?”
書湘動了動唇,一雙剔透的眼睛把他看著,吞了吞口水道:“譬如?”
她問完,他連他臉上那一星冷淡的笑意都不見了蹤影,陰惻惻看著她道:“母後要為我選太子妃,再加一個側妃——我話都說的這樣明白,你也該懂我的意思了。”
他說完在對座坐下來,她的反應實在是很有趣,就好像…被雷劈了。
他並不在意,他亦清楚自己並不喜歡麵前這璟國公家的二小姐,他甚至還能將她看作是幼年時候恁事不知的伴讀來對待。
此番這樁婚事是璟國公自己也點頭的,薑池對璟國公和自己母後之間那點曖昧糾纏在意至極。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麽點介意在皇位的誘惑前顯得微不足道。
他若娶了他女兒,一來可以徹底打消薛貴妃拉攏璟國公的心思。
二來麽,璟國公深受溥徳帝信任,薑池如今在老皇帝心裏印象不大好,地位岌岌可危了,若這時候有老皇帝信任的臣子從旁諫言,想來不會沒有效果。
人人都愛一舉二得,且不過是為皇位娶幾個女人回去。
書湘把手往袖袋裏伸了伸,掏了一會兒又空著拿出來。
細白的手指往下垂著,指尖微微地收攏,她好像突然想到什麽,喃喃著問道:“這樁事,他也知道麽?”
“你說呢?”
怎麽辦,又是寫多少發多少(><)這章是兩章的量,蠻可以放一章明早七八點發的這樣以後就可以固定時間了多好呀!。。。。。。可是tat
算了我還是明天再握拳勵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