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聞樂易起得挺早,他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抓起旁邊的鬧鍾看了下,淩晨六點半。
他昨天睡得太足,又沒做夢,被前幾天調的鬧鍾叫醒了,也沒了困意。聞樂易從**爬起來,刷個牙洗個臉,隨便套了件衛衣就出了房間。
一樓的客廳裏靜靜悄悄,聞樂易將桌子上放涼的牛奶三明治拿去熱了下,在廚房裏混沌的打著盹。
好無聊啊。
10.30才上課,從這裏打車過去又隻要三十分鍾,他索然無味的搭在桌子上,緩慢的消化著早餐。
以前這些無聊的空餘時間都是怎麽過的?
聞樂易想了想,一年前徐浩會提前買好樓下的早餐,全部擺好了才叫他起床,兩個人一起吃早飯聊天。一個月前…他就不吃早飯了,都是早混午一起吃。
太久沒有這麽早起床了,所以才這麽無聊嗎?
“聞樂易。”
聽見樓梯口傳來的聲音,聞樂易回過頭,懶洋洋的應了下:“早上好啊顧老師,你打算出去晨跑嗎?”
“嗯,”顧州解下自己的手表,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一起嗎?”
顧老師已經步入中年生活了?早上起來…這麽黃金的時間就是拿來跑步消遣的?
聞樂易搖搖頭,拒絕了,他說什麽也不會去做這種高考完就不想再碰的事。
聞樂易張口就說:“不了吧?我待會還要趕著上課,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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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出來了,空氣中還帶著涼絲絲的水汽。
熙熙攘攘的小道邊,已經陸陸續續匯聚了一些晨跑的人。
“還、還要多久啊?”大概兩千米,聞樂易小腿已經開始發軟了,紅色的發帶稍稍蓋住了眼皮,聞樂易抬手把它往上扯了下。
見顧州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聞樂易鼓足了一口氣,猛的跑上去跟上他的腳步:“真的要繞小區跑一圈嗎?好像還有好長一段路……”
顧州說:“別說話,保留體力。”隨後看了眼身邊麵色不佳的少年,皺了下眉:“跑不了就回去休息。”
“……”
聞樂易不說話了,也不打算回去休息,他默默地跟著顧州的腳步,全身上下都繞著一圈死活不認輸的怨氣。
顧州輕笑一聲,安慰著說:“很快就到終點了。”
笑什麽…嘲笑我?這有什麽——就算還有兩千米我也能跑。聞樂易這麽想著,頗有動力的跟上了對方。
不過顧州是真的能跑,跑這麽久也沒像他喘成這樣。
大概老男人就是體力比較好吧。
……
等到顧州說“可以停了”,聞樂易已經沒氣了。他往旁邊的草坪上一趴,臉對著刺刺的植坪,就不想再起來了。
很好…原來老男人說“很快就要到終點了”,和宋裕說“很快就要出門了”是一個道理。
信口胡謅,天方夜譚。
實際上連床都沒起。
從剛才到這連3000米都有了吧!?
“剛跑完不要躺著。”顧州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毛茸茸的後腦勺,用身形遮了一大半的太陽,說:“起來?”
這不科學,老男人怎麽看上去一點事也沒有。
聞樂易愈感卑微,聽著對方的話直搖頭:“我起不來,我不起了,我走不了路了。”
頭頂上的陽光又直直地刺下來,對方似乎隨著他坐在了草坪上,聞樂易被他盯得背脊發涼,忙翻了個身,對上了顧州的視線。
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太對勁的視線,和太陽光線一樣燙。
“聞樂易,”顧州指責性的說:“不要撒嬌。”一邊卻抓過他的腿,將掌心撫在他的小腿處,十分有技巧性的按壓起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聞樂易臉被曬得有點熱:“什麽鬼,我沒有、沒有…”撒嬌。他下意識想縮回腿,卻被掣肘地死死的。
“別動。”顧州說。
不動就不動。
腿上的筋血被按壓的慢慢舒緩過來,聞樂易指尖卻有點麻,他不自在的捏緊了草尖,手心裏滲出了點汗。
他別過頭,倏然看見了不遠處有人在拍照。
“可以了!”見攝像師朝他們走來,聞樂易差點沒急得跳起來,渾身上下的寒毛炸開,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收回了腿:“顧叔叔,我覺得我特別好,我現在甚至可以去參加1000米長跑。”
看出來聞樂易害臊了,顧州勾了下唇,紳士的將對方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位攝影師正好朝他們走了過來,聞樂易這才看清楚他的模樣,是一個長相十分正統的外國人。
這個小區有挺多外國友人的,聞樂易上次出門就看見了好幾對,倒不是很意外。
那個外國人看了一眼顧州,又看了一眼聞樂易,請教性地朝顧州發問,快速的說了一句聞樂易聽不懂的外語。
不是英文,聞樂易英語水平還是可以的,剛入學就報了四級,他本人覺得能過。
這個發音聽起來有點像俄羅斯的,但又有點像德國人。
顧州覷了聞樂易一眼,也用外語應了一句,看上去像是在肯定什麽事情。
聞樂易:“?”
杵這考他外語聽力呢?
聽見顧州的回應,那個外國人明顯有些興奮,手舞足蹈的說了一句很長的話。
“謝謝你的祝福,”顧州用外語回複:“我很樂意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但他可能會不好意思。”
然後他側身對聞樂易說:“他想讓我們幫個忙,拍幾張照片。”
“就拍個照片?”聞樂易有點疑惑,追問道:“好啊,拍什麽類型的照片?”
顧州看著他的眼睛,用輕鬆的語氣說:“kiss.”
拍…拍什麽??
你再說一遍??
明明是個經常聽見的英語單詞,用到自己身上卻仿佛天書似的。聞樂易懵了魚。煙。讀。佳。一下,頭腦發熱的解釋:“兄弟,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方沒聽懂他的意思,一臉茫然。
聞樂易看了眼身邊的顧州,有些猶豫,想了會說:“顧叔叔,你也不同意吧?”
顧州說:“嗯。”
然後當著當事人小文盲的麵,朝外國友人溫煦的拒絕道:“很抱歉,他在陌生人麵前比較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