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樂易從頭到尾都熱了起來,他微微低頭,看了眼地板上大開的紙頁,被裏邊的內容震的大腦愈發空白。
這…這都是什麽鬼。
顧州的視線恍若有實質的火舌一般,刺得他抬不起頭來。
“我、我來還東西,”聞樂易指了指身後的沐浴露,活像熱鍋裏的螞蟻,忐忑不安地撿起了地上的雜誌,放回原位:“不好意思,不小心把您的書蹭掉了。”
“嗯,”顧州略帶沙啞的說:“沒事。”
就這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在聞樂易現在聽起來就相當於“要完”。
“我、我該回去睡覺了,”聞樂易被這種詭異的氣氛掐的喘不過氣來,他走到浴室門口,離顧州一米遠的位置,視線飄忽著說:“看起來好像很晚了,顧老師您能給我讓個道……”
顧州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說:“現在才八點半。”
聞樂易低了低頭:“明天還有您的選修課,我先回去複習……”
顧州打斷道:“我的選修課比較匱乏,一個星期隻有一天。”
聞樂易咬了咬牙,下頜線繃的緊緊的:“我想起來我剛剛洗澡房間裏的水龍頭還沒有關,太危險了老師,我先回去——”
“不著急,跑什麽?”顧州一隻手就抓住了他的後領,又說:“剛剛看見什麽了?”
鬼才和你複述。
聞樂易心裏這麽想著。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聞樂易還是感受到了多年以來被老師支配的恐懼,下意識的被訓得不敢動了。
聞樂易腳底發麻,十分違心的說:“沒、什麽也沒看見。”
顧州:“嗯。”
明明不是疑問句,卻帶著濃烈的威脅意味。
就和作業沒做被老班抓個正著一個道理。
顧州是真想問清楚——聞樂易十分有危機意識的想,他最好認真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最好認認真真的回應對方,不然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故。
對上如此嚴肅處理的教師,聞樂易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瞬間改口道:“……看見了…嗯……一本雜誌。”
顧州說:“什麽雜誌?”
聞樂易說:“…嗯…就是…那什麽…”有必要說這麽清楚嗎?
然而對麵的顧老師覺得有必要,不緊不慢的追加著進度:“什麽?說清楚一點。”
看來今天不說清楚是不會放他走了。
“看到了一本雜誌,”聞樂易鼓起勇氣,憋足了一口,盡心盡力的描述:“上麵有一對男人在接吻,是同性戀相關題材的雜誌,主要內容大概是關於做.愛方麵的。”
聞樂易才說完這些話,一眼就瞥見了顧州手上的小傷口,順道想起了自己的胡話。又一次被自己今天中午給對方物理消毒的蠢行為刺激到了。
“對不起,顧老師,”聞樂易這才知道顧州的性取向,終於明白顧州今天中午為什麽要警告他,由心道:“我今天不該撩你。”
聞樂易被命運掐住了後頸,隻好乖乖的說:“我錯了。”
老師們最喜歡懂得認錯的學生,顧州隻是說:“下次在別人的地盤,不要亂翻東西。”
顧州訓完,終於大發慈悲的放他跑了。
聞樂易三兩下回了房間,鎖上房門,蓋上被子,躺了一會,這才稍微平複了心情。
顧州是gay…顧州對他這麽特別…所以……顧州果然對他有意思?
聞樂易傻了。
這個星期的事一件一件浮現在他眼前,怎麽看都有些玄幻。
先是徐浩綠了他,他和陌生人玩了一夜.情,又住在了選修老師家裏,選修老師還偏偏是個gay——一隻平時一點也看不出來的衣冠禽獸。
正常人怎麽可能會在洗澡的時候看小黃書。這是得憋多久沒有**才這樣……
聞樂易打了個哆嗦,覺得自己可能是一腳踩進了虎窩裏。
聞樂易將被子蒙在頭上,心裏直歎氣:他哥一點也不靠譜,連同校學長的性取向都不知道,還說什麽沒找過女朋友……gay怎麽可能會找女朋友?
這才是入住第一天,這樣子怎麽可能繼續合住下去。
聞樂易猶豫不決的想,要不然還是明天找顧州商量一下,他再去別的地方找住處吧。
可是這種情況下,被他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明天該怎麽和顧州見麵對視,見麵了該說什麽好…
聞樂易翻來覆去也睡不著,開著床頭燈,側身摸出嗡嗡響了兩聲的手機。
居然是那位一夜.情先生。
G:【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你要是不喜歡,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
G:【可以麽】
易樂兒:【啊】
對方示好的意圖太明顯了,可是發出來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哪有那麽容易一筆帶過。
易樂兒:【嗯,但是確實,我暫時沒有再找一個的打算】
易樂兒:【現在已經很晚了,那晚安?】
G:【晚安】
第二天早上起來,聞樂易糾結掙紮了好久才出了房門,再小心一看,顧州已經不見了。
客廳桌子上多了一碗熱粥和麵包,冒著熱氣,大概剛走不久。
聞樂易有些忐忑,但又不想浪費食物,一邊吃,一邊覺得奇怪。他和顧州昨天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麵,為什麽顧老師會對他有好感?
一見鍾情?聞樂易想到這個可能,皺了皺眉。
是圖他不會打理家務,還是圖他脾氣不好?又或者是上課不聽課?
難道他們中年人都喜歡這種風格處事的伴侶?
或者說,現在隻是暫時性的,顧州對他的樂趣大於好感,覺得他有趣而已,是他想太多自以為是了?
聞樂易希望答案是後者。
聞小少爺最近對談戀愛沒有興趣,但自然不是因為徐浩,隻是因為上一段戀情有些勞累,想休息一段時間。
他吃完飯,就背著書包,獨自走去學校學習了。
一路走來,陌生的小販和街道紅綠燈都讓他沒有任何安全感,背後密密麻麻的發涼,人潮擁擠,嘲哳的讓人頭疼。
煩躁不安的很。
這種感覺直到他到了公交車站,上了公交車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