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驚呆了,斷天雖然沉默,可眼睛裏還是充滿不解。皇雅發出了一聲痛苦的驚叫,滿是呆滯雙眼看著狐胸口那個血洞,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狐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但卻噴出了一口鮮血,濺在皇雅眼角,與她流出的淚混在一起。他抬起手,顫抖的手指拭去那淚珠,一如許多年前那般,柔和的笑道:“傻丫頭,哭什麽?”
皇雅呆呆的看著他,心底塵封的許多畫麵一幕幕掠過腦海,這千年來的堅強與等待,幾乎隨時都會將她逼瘋,而等到心中那人歸來的時候,他的冷漠再次重傷了她盼望的心。
隻是,無論再怎麽怨,再怎麽恨,她心裏還是不能忘記狐,不能忘記他的所有。望著眼前熟悉卻略顯陌生的笑容,這個曾讓許多妖族懼怕的皇雅君,皇龍族唯一的公主大聲哭了出來,痛心的用手去捂狐的傷口,想要用手堵住那個血洞,卻根本止不住流淌出來的血液,隻能看著雙手染紅,手掌觸摸的地方漸漸冰冷。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皇雅瘋狂的衝狐咆哮,狐隻一味微笑,不言不語,可林凡卻從他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一絲狡黠,不由低聲笑了起來。
聽到林凡的笑聲,皇雅頓時怒瞪過去,吼道:“笑什麽笑?!你想眼睜睜看他死嗎?”
“殺他的人又不是我。”林凡聳了聳肩,笑道:“死後也不會找我算帳。”話雖是如此,但他的眼神卻一直盯著狐那個方向,滿是無奈和揶揄。
皇雅一楞,急忙扭過頭去看狐,發現他胸口那道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驀地抬頭,盯著這張雖然俊美但卻極為可惡的笑臉,聲音中仍有哭腔:“你又騙我?”
然而,在她正要發怒之時,狐忽然張開雙臂將她給抱在了懷裏,用極為溫柔的聲音,低聲道:“那時留下你一個人真是對不起,現在我回來了,你還願意戴我做的銅環嗎?”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皇雅腳腕上的漆黑銅環,笑的極為燦爛。
而皇雅則是臉龐一紅,故作冷漠道:“這隻是我習慣了,並,並不是……”
狐了然一笑,沒有再說話,隻是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入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這窒息的擁抱,皇雅古井無波千年之久的內心終於有了一絲溫暖,眉宇間的冷豔漸漸化去,染血的雙手顫抖著搭在狐的後背,刹那間沉默起來。
“嗯,雖然現在說來有些煞風景,可你們不覺得這時並不適合敘舊和擁抱麽?”
林凡幹咳一聲,皮笑肉不笑道。
狐立刻就把眼睛瞪了過去,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倒是皇雅察覺到自己十分失態,雙手無措的從狐後背放了下來,覺得現在的情況太過尷尬也太過兒戲。她是妖族的妖君,林凡是人類,狐站在他那一邊,那麽理應就是自己的敵人,無論出於哪個角度,現在她都應該和他們兵戎相見,而不是如此平靜的場麵。
“你方才氣勢洶洶的出現,現在反差又這麽大,若非知道你們有一段過去,恐怕我還以為那時出現的並不是你。”林凡摩擦著手指,身形一震,便飛往城池之內,臨了輕飄飄地說道:“不過我就不在這裏繼續礙事了,你們兩人繼續,我便自己去尋她了。”
聲音一落,林凡已經進入了城池,直奔城主府而去。
皇雅神色一凜,正要阻止,不料身邊的狐死死把她抱住,根本不給她說話和阻撓的機會。
此時即使皇雅再蠢,也該知道狐的目的了,不由憤怒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為了給他拖延時間?”
狐默不作聲,隻是抱著她,不讓她有掙開的機會,皇雅怒不可遏道:“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天狐,你還想再騙我多久?放開我,放開!”
“我沒有騙你,但是,我不能讓你阻止他。”狐的語氣格外堅定,皇雅也能夠感受到他體內的力量正在沸騰,心裏不禁一陣悲哀,等待了千年的懷抱,竟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不過,就在她已經準備好死在狐的懷裏時,狐突然沉默起來,半晌後,方才緩緩道:“皇伏天已經瘋了,千年前那場大戰時,他就已經瘋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哥哥,我要幫他。”皇雅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趴在狐的肩膀,低聲道:“我也想幫你,讓我殺了那個人類,你還有回頭的機會。”
“你殺不死他,你也幫不了我。皇伏天他瘋了,他要打穿妖界和諸天萬界的通道,那將是多大的災難你明白嗎?他尚未勘破聖道,就妄想破界封神,成為無上之尊,這是多麽瘋狂而愚蠢的想法?皇雅,你真的想眼睜睜看著妖界被皇伏天推向毀滅?”
“我不想,可我不能背叛他。”皇雅神色複雜,語氣漸澀,帶著難以言喻的苦楚,“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唯一的親妹妹,我若不支持他,這天地間還會有人容他嗎?”
“容他?”狐冷笑連連,諷刺道:“引起妖界和人界大戰,導致雙方損失慘烈的瘋子,現在還想要打穿諸天萬界的通道。這樣的家夥,誰會容他?皇伏天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皇伏天了,我們的老師,你和他的父親,曾經受尊敬的妖皇大人是懷著何等悲哀與不甘的心情死去,你難道忘記了嗎?”
不等皇雅回答,原本充滿哀號的城池內忽然炸開了一蓬火花,那些粉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凝結成極為淒美的色彩。看到這火焰,皇雅神色頓時劇變,渾身升騰起金色光芒,無比灼人。
“放開我!”她的聲音開始冷了起來。可狐依舊固執,即便雙手都被灼傷,眼眸也被刺痛,也根本沒有動用力量去抵抗,隻是執著,沉默的抱著她。
“再不放開我,那個人類恐怕就要死了。”
皇雅歎息著道:“附近的大城之前被妖獸族攻占,我解決了以後順路來此,發現這裏也已經遭到了妖獸族的毒手。隻是,所有攻入城內的妖獸族全都離奇死亡,後來我才發現,殺它們的人,是一個狐族小姑娘。”
“狐族小姑娘?”狐楞了一下,終於明白皇雅話裏的深意究竟是什麽意思。心裏也不禁有些懊惱和自責,當初發現天狐之心的時候,因為太過喜悅,並沒有透徹的去檢查,假如發現它還有這種可怕的特性,他絕不會將這種危險的東西留在狐族之中,還被他們視若珍寶。
現在鬧到這個地步,狐心裏也有些自責愧疚,正想說話,身後那團粉色火焰卻突然爆炸開來,火花四散飛去,一道人影踏火而來,身影飄然,手中握著粉色的火焰,威壓降臨天地。
緊隨其後的,正是方才進入城內的林凡。
隻不過此時林凡看起來頗為焦急,乃至有些狼狽的感覺,身體上被一些粉色火焰灼燒著,雖然並不礙事,隻是那火焰黏人的緊,無論如何都不能撲滅。可他此時麵帶焦急,緊緊追著前方的身影,隻是半天都不敢揮出一劍,似乎在顧及著什麽。
沉默良久的斷天看到這一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遞出劍鋒,一劍削向了迎麵飛來的粉色人影,殺意凜然!
“嚶!!”
那粉色人影嘴裏發出一道極為怪異的尖銳叫聲,音波重疊在空間之中,宛如大浪迎頭,將劍尖偏移,震的斷天手腕猛顫,長劍險些脫手而出。
林凡見狀,急道:“不要動手,她就是狐魅寒!”
斷天聞言,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明白輕重,反手將劍鋒收轉,劍身平對著狐魅寒,直接一劍拍了過去。
轟!
一聲轟響,天空被震的一滯,狐魅寒周身的火焰被徹底衝散,露出了她此時此刻的模樣。
粉色的眼瞳,尖銳的獠牙,帶著幾分灼熱的粉色火焰在她掌心跳躍,變幻成種種字符,蘊藏大道,至理,還有永不衰竭,不朽的氣息。
狐一看到那些粉色火焰,便明白了這是天狐之心附體後帶來的效果。隻是他沒想到,那些能量竟會給其宿主帶來如此恐怖的變化,竟然連實力都能夠提升到如此強大的程度,假如它真的落在妖皇手中,利用儀式無限複製,貫穿諸天萬界絕非是說說而已。恐怕真有那天,絕對會跟這世界帶來無法想像的災難。
“皇伏天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看,他想要利用這種力量貫穿界與界之間的限製,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你真的清楚嗎?”
“可是。。”
皇雅歎息著,無可奈何地搖頭道:“他是我哥哥啊。”
“抓住她!”就在此時,林凡飛身而起,拇指捏住了劍身,從前方鎖住了狐魅寒的身體,讓她牢牢貼在自己懷裏,同時對斷天與狐大聲道。
斷天尚未動作,狐便身形一動便來到狐魅寒麵前,天狐羅盤出現在他手中,再次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