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你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不要互相嘲笑了。”
狐魅寒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朝屋外走去,淡淡道:“這一整天真是經曆了太多事情,我需要休息一下。”
“請自便。”林凡也沒有抬頭,直到狐魅寒離開以後,他的眼睛還在盯著紙上漸幹的水痕,那交錯的痕跡就像是嘲笑他的無能一般,顯得十分猙獰。
“都是棋子而已。”
回過神來,林凡喃喃一聲,便隨手將紙片揉成了粉末,甚至都不用運勁,那些碎末就在手掌中心化為了虛無。林凡盯著掌心沉默片刻,嘴角忽然綻放了笑容,“但我不甘心隻做一枚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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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已經過去了,不過陰雲遮住了陽光,妖界的大日無法將溫暖灑向地麵,更無法驅除經曆了一夜恐慌與顛簸的妖族們心裏的寒冷,因為在這場醞釀百年洶湧而至的大雨,即便是日頭,都要暫避其鋒芒。
一夜的戰事,讓所有妖族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此時此刻哪怕稍有一點風聲吹動,都會引來很多人的過激反應。
沒有辦法,這次的百年一戰,妖獸族實在太過瘋狂,數萬強大妖獸的強攻之下,許多城池都失了守,更有甚者,尚未交戰便逃跑的妖族比比皆是,那些大城裏的城主簡直就是以身作則,逃跑起來比任何人都快,那些奮不顧身保衛城池的妖族守衛們戰死城下,卻是悲哀的想到身後那座拚死守護的城池已是空城。
此次妖皇閉關的消息也不知怎地傳了出去,讓本就沒有準備無法抵抗的妖族們大失信心,即便元心、雷鵬、皇雅三位妖君奪回數座大城的喜訊也沒能讓妖族們恢複信心,畢竟妖皇才是他們的精神信仰,也隻有妖皇,才能夠收起這漫天雨勢,讓百年雨提前結束。
沒了妖皇,會對妖族們的士氣造成怎樣的打擊,幾乎不用說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一夜過去之後,那些潮水般湧來的妖獸卻是消停了許多,躲在搶奪的大城裏劫掠物資,釋放被囚禁的妖獸奴隸,許許多多的獸吼聲響徹天際,無端使得這一場雨更為沉悶。
而就在妖族排行第二的皇權大城裏,皇雅與幾尊皇龍族的老怪物坐在一起,商討著這次該如何對抗妖獸族。
其中一位看起來好像皮包骨頭般的老者張開嘴巴,發出幾個嘶啞難聽的音節,艱難地說道:“這次百年雨……將是我們妖族最大的劫難,妖皇不在,就應該放下往日裏的成見,團結各族的力量,共同對抗那些該死的妖獸。否則,等到妖皇大人出關之時,我們卻已經丟了妖界大半疆土,那時該怎麽向大人解釋?”
“沒錯,更何況妖獸族的真正戰鬥力隻有那幾尊高手罷了,其他妖獸並不足以為懼,隻要集合各族的力量,就絕對能給他們致命一擊。”又一尊擁有妖君實力的高手站了出來,同意了老者的說法。
至於端坐在眾人中央的皇雅則是沒有開口,美麗不可方物的麵容上充滿了高傲與淡雅,純金色的瞳孔裏則是閃爍著不屑與淡然。
她從沒有把妖獸族的進攻放在心上,此夜失利,隻是因為妖族欠缺準備,而且還有一些拋棄城池的敗類從中作祟,否則即使八大妖君來不及出手,也絕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如此多的大城和周邊城池。
皇雅在思考,同樣她的心裏也極為憤怒,等到眾位皇龍族的高手與長老討論結束時,她才淡淡一抬眸子,眼瞳裏閃爍著如玉般的金光,聲音冷漠地說道:“派些族內的年輕高手下去,幫助各城主清掃妖獸。幾位長老也盡快出手去拖延對方的高手,至於其他人,就交給八大妖君去處理吧。”
“公主,老朽惶恐!有一事相求!”皮包骨般枯瘦的老者突然站了起來,繡金長袍幾乎將他那瘦弱的身材壓垮,讓人看了極感突兀,不過此時他的聲音卻變的有力起來,每一個音節都不再拖遝,幹脆利落道:“這次大難,老朽懇求公主保重自己,妖獸狡猾,手段層多,公主且勿與其硬碰而傷到自身,那將是我皇龍族之損失,妖界之損失啊!”說著,這老者緩緩跪在了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麵,在他頭前不遠,便是皇雅小巧而又美觀的雙足,並沒有穿鞋,隻是腳腕上套著一對漆黑醜陋的銅圈兒。
沒錯,就是漆黑醜陋的銅圈兒,那種妖界乃至人界遍山都是的東西,尋常殷實人家都不會去撿的破東西,卻被打造成醜陋的圓圈,套在這對美極的玉足上,無論是誰,見到這副極不搭調的場麵都會感到奇怪,隻是那跪倒在地的老者與周圍的皇龍族長老們卻並不奇怪,隻是想起這東西的故事,臉上不免帶著幾分難堪。
皇雅聽到老者的話,卻是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之前的一切姿態全部煙消雲散,像是個慵懶的尋常女孩兒般揮了揮手,淡淡道:“我心中曉得,叔就不要動不動便跪我了,這族裏你需要跪的隻有皇兄一人,即便是族長你也可不跪的。”
話說到這,混在長老們之中的皇龍族族長不由臉色尷尬,幹咳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因為比起資曆,皇雅還算是他的姑姑輩,跪在地上那老者,更是曾經妖皇父親手下的一員猛將,皇雅這句話說的並沒有任何不對之處,所以在場諸多長老也沒有不滿。
倒是跪倒在地的那老者十分憤慨,嗓子沙啞地說道:“老朽已是無用之身,若這一跪能讓公主保重自己,哪怕讓老朽就此長跪不起,那也是跪得的!”言罷,他又對著皇雅磕了幾個頭,引來幾個長老紛紛勸阻。
不過皇雅卻是百無聊賴的掃了他們一眼,金色眼瞳光芒綻放,嚇的幾位長老連連收回了攙扶那老者的手,表情尷尬至極。
“叔,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若執意要跪,我可是不會扶的。”皇雅拄著自己傾國的臉龐,玩味笑道:“更何況我知道你一直看這對東西不順眼,嫌我不自重,不過我今天再說一次,隻要天狐那混蛋一日不回來,我就一日不摘這對腳環。”
“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麽,可我沒看到他的屍體,沒親眼見到他被擊殺,那我就認定他沒有死。你們再勸我,別怪我發起瘋來,把你們這些家夥全都關進龍墓去!”
皇雅見到這些人竟還想勸阻,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之色,薄薄的雙唇吐出了讓眾人惶恐的話語,就連跪在地上的老者,也忍不住渾身顫抖的爬了起來,連連告罪。
“都給我滾出去!”皇雅厭惡的瞅了瞅他們,不耐煩的揮手道:“滾之前記得告訴別人不要來打擾我!”
“是……,公主。”
這些放在妖界都屬於大人物的皇龍族長老,甚至是族長低聲答應著,隨後便輕手輕腳退出這個房間,把皇雅一人留在這裏。
等到人都離開,皇雅突然發瘋般的一掌拍向前方,包括麵前這張桌子,和屋內所有擺設頓時毀於一旦,甚至還在這特殊製造的牆壁上打穿了個手掌形狀的大洞。
轟隆一聲巨響,和隱隱傳來的龍嘯聲嚇得那些長老們急忙加快步伐,生怕被那發怒中的皇雅給波及,同時已經快步離開的他們並沒有聽到皇雅撕心裂肺的抽泣,與那堪比懷春少女的幽怨。
“你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
轟!
又是一聲巨響,如同驚雷般震動九霄,許多皇龍族的族人也不由猜到了那位情緒反複無常的公主大人恐怕又在發瘋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埋怨皇雅,他們隻恨曾經的妖君天狐,如果不是他,皇雅也不會淪為這般模樣,隻要一想起有關他的事,便會如同失心瘋一樣打砸眼前所有的東西,如果不是天狐,皇雅這個本該是皇龍族驕傲的妖君,也不會淪為妖界的笑柄。
都怪那隻死狐狸!
許多皇龍族的長老不禁在心裏狠狠的想道,而且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滿心酸楚,恨不能趕緊把天狐的屍體或是其本尊抓過來給皇雅賠罪。
他們恨天狐,不光因為皇雅如今瘋癲的性情,更因為皇雅竟為了他而多次拒絕擇婿,就連妖皇親自勸說都被搞得一頭是灰,不過因為皇龍族男子居多,就皇雅這麽一位公主,而且還那般耀眼出色,哪怕她再瘋癲任性也沒有人敢責怪,反而恨不得將她給捧在手心嗬護。
也正因為如此,從小順風順水的皇雅才會在真正品嚐過愛與恨的滋味後,變的這般瘋癲無常,卻又時時在想念那個家夥。
聽到城內回蕩著的一聲聲尖叫,連許多知道內情的優秀妖王、妖君高手都不禁暗自腹誹道。
“真的都怪那隻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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