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與圍觀調笑,令方辛衍這個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萬花穀的嫩頭青頗感不適。但眼前的銀月兒不依不饒,似乎大有不得到滿意的答複,就不會罷休的氣勢,這更讓方辛衍麵露苦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看他一臉窩囊相,銀月兒抬了抬眉,冷冷道:“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說那林凡幾句壞話又能如何?你居然為了他罵我,道歉,你必須要跟我道歉!”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銀月兒與林凡不對頭的傳聞,早就在這屠域中心裏散播出去。甚至前一陣子時,在五品區域裏總是會傳出銀月兒歇斯底裏的叫聲。可見這位魔女,也是在林凡手下吃過不少的苦頭。
不過,當眾人得知方辛衍是因為林凡而衝撞銀月兒時,他們看他的眼光,就略微帶著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些世家少爺,大門派的子弟,全都是些懂得察言觀色的家夥。隻要有一點點風聲傳來,他們就會如同聞到了血的狼,瘋狂湊過去。
方辛衍感覺到眾人的眼神竟是帶著一絲絲詭異的期盼,這令他更感窘迫,不得不低聲向銀月兒服了個軟,希望她不要再繼續鬧了。
誰知道銀月兒卻是冷哼一聲,秀麗的臉向上一揚,嘴角露出調皮的笑容。“想叫本姑娘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
“不過什麽?”
方辛衍的聲音壓得更低,同時心虛的看向四周,那些圍觀的人看著他的時候就好像餓狼看見了獵物,這樣的眼神方辛衍十分不喜,更是急於回房休息。畢竟現在林凡尚未回來,他與銀月兒在外耽擱了這麽久的時間,反而會讓厲浩跟小小擔心。
而這時,銀月兒嘴角蕩漾著的調皮笑容驟然一收,揚聲道:“除非你說三聲,林凡是混蛋。否則本姑娘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嘩!
聽到此話,不論是四周滿心看戲意思的眾人,亦或是已經有服軟之意方辛衍,皆是感到背脊發寒,暗道這銀月兒真是膽子大極!
林凡之名,在屠域內不說是禁忌,但也不是人人都敢隨口提及的存在。盡管這屠域裏最不缺的就是身份背景強悍至極的少爺小姐,可林凡的事跡,依舊讓他們感覺到無比震驚,乃至不敢招惹,避之若妖。
且不說以區區凡人之體,連殺三十餘名元魂師,偷襲致死一名宮魂師的戰績。就說那在靈獸森林裏殺煙破邪,戰玉無心,滅天門長老之孫的種種事跡,哪怕隨便一件,提起來就令人頭皮發麻,不敢相信。
而後,他又被聞名屠域的第一高手逆水黃泉約戰蒼山之巔,後一舉將其擊敗。又經曆一段時間的韜光養畜,隨著劍門興起,潮汐覆滅,寒家千餘人死了大半,寒家的寶樹支柱寒屠生更是慘敗逃遁。
一件一件常人終生都不可能做到的壯舉,皆是由林凡一手造成。別地不談,就說如今劍門在屠域中的威信,和它未來無限的發展前景,都足以能看出林凡的眼光之長遠,手段之高明。
可以說,在屠域中最讓人尊敬的不是龍家龍驤老爺子,而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短短三年時間迅速崛起的傲劍,林凡!
銀月兒居然叫方辛衍大叫三聲林凡是混蛋?且不談她說出這句話的深意,就說方辛衍若真敢說出這句話,那他們兩個,還真的膽子大到翻天的地步。
然而方辛衍的表現,也並未出乎在場眾人的意料。隻見他麵色漲紅,雙眼怒睜,好似受到了什麽侮辱,斷然拒絕了銀月兒的要求,隨即搖頭晃腦,一邊嘟囔著‘胡鬧’,一邊朝住處走去。
銀月兒豈是個好相與之人?怎麽可能放他如此安然離去?
眾人眼中,隻見綠芒一閃,方辛衍渾身都被籠罩其中,頓時動彈不能。
隨即,銀月兒銀鈴般的笑聲,就咯咯的響了起來,“不答應本姑娘的要求,你就別想走!”
放眼之處,綠光瑩然,仿佛無盡生機,青青綠樹在眼前憑空而起。隨著銀月兒的笑聲乍起,一陣毫無殺傷力的威壓,就如同漣漪般散了出去,在眾人感覺到眼前綠意無限,呼吸舒暢的時候,最為驚訝的人,卻是混在人群之中的林凡。
他看出了銀月兒此舉並非是要害人,反而她似乎隻是想控製住方辛衍不讓他離開。隻不過,事情的發展似乎超過她的預料,這股強橫的生機,也並非來自於她的本身。
到底是……
突然,林凡眼睛一亮,目光望向東方升起的絲絲綠光。那裏正是靈獸森林,擎天巨木的方向。
絲絲綠意,如同一滴濁水,滴入了清澈的夜色,漆黑如墨的夜空,頓時泛起一抹漣漪。綠色的光圈好像渲染了夜空的色彩,夾雜著無限生機,潮水般地一波波襲來。
銀月兒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她的眼裏也充滿著懼怕之色。方辛衍更是不濟,功體不足的他,甚至在這股生機壓力下,沒有撐過十個呼吸就已經昏厥過去。
圍觀的眾人漸漸察覺到事態不妙,哪裏還敢繼續拖延下去。幾乎在瞬間,適才還聚集了近百人的街道上,霎時間就轟亂一片,人們作鳥獸散,眨眼片刻就已經不複寥寥幾人。
隨著時間漸進,天邊那一抹喜人的綠色,也是如同染色一般,從那頭彌漫過來。銀月兒臉色慘白無比,眉心更是現出一抹綠色樹形圖案。身為萬刹古族之人,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究竟出了什麽問題,心裏默默一算,更是駭然發覺,此時此刻,正是她年滿十八,芳華大好的日子。
隻可惜,這個發現並沒有讓銀月兒心裏的苦楚減輕多少,反而越來越重,甚至流出了淚來。
嗚嗚……
低聲抽泣的聲音,在這安靜到詭異的街道上響起。林凡眉頭一皺,渾身氣息全部消失,內斂在身體裏的小世界中。他也發現銀月兒的情況非同尋常,很可能是因為她突然發勁,引起那遠在靈獸森林的擎天巨木有所感應。否則這般異變,斷不會是她一個未窺四象之道的丫頭所能製造出來的景象。
然而,擎天巨木散發出來的氣息溫和無比,隻是禁錮了銀月兒的身體,並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林凡在察覺到這點以後,便將自己的氣息隱藏的更深,否則擎天巨木對他爆發出敵意,那樣他也唯有逃走一途。
好在五品區域裏的人並不多,經曆適才那一驚以後,現今在場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且他們也是一臉震驚,並沒有察覺到什麽異狀。林凡見狀,稍微舒了一口氣,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銀月兒有危險的幾率並不大。隻不過,她眉心出現的那一道樹形圖案,卻引起了林凡的注意。
摸了摸眉頭,那裏正有著一道灰色龍形圖案。平日裏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會察覺到圖案的存在,可一旦林凡與人交手,氣血翻騰之時,那龍形圖案就猶如活過來一般,令人驚奇不已。
不知道銀月兒眉心的圖案到底是何深意,但是這個時候天邊的綠光已經漫漫而來,林凡來不及細想,就在一片瑩瑩綠色之中向後退去。
而這時,銀月兒發現了正在向後退的林凡,本來就淚眼婆娑的她,卻是哭的更起勁了!
“死林凡,王八蛋!還不……還不快來救我!嗚嗚,我快死了,救救我!”
脆生生的哽咽聲,從銀月兒嘴裏響起。林凡後退的勢頭不由一阻,聽到她的話,臉上的表情也更為精彩。
誰料銀月兒似是豁出去了一般,雖然身子不能動,但嘴裏的話兒一直就沒停下來過,“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了,誰來救救我啊!嗚嗚!救救我啊!”
剩下的幾個人,暗地裏瞥了林凡一眼,卻根本不敢挪動步伐,做那逾越之事。
察覺到他們幾個的眼神,林凡就知道自己算是隱瞞不下去了。任由銀月兒這麽喊,恐怕遲早會喊出問題來,於是林凡苦笑著向前一步,低喝道:“別喊了!”
“救命啊!救救我啊!”銀月兒理都不理她,在一片綠光之中死命掙紮,嘴裏沒完沒了的叫著。
“閉嘴!”林凡一臉錯愕,旋即又喝了一聲。
“嗚嗚……林凡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快閉嘴吧,想不想活命了?”
“嗚嗚……救命啊!”
“……”
林凡無奈,隻得再向前一步,捂住了銀月兒的嘴巴,盯著那漫漫而來的綠光,滿臉肅穆。
恰在此時,銀月兒額頭的樹形圖案,突然間散發出一陣刺目豪光,將那漫天綠色接引過來,仿佛沒有止境的將它們吸納進去,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漸漸將這些綠光吞噬進去。
林凡表情一楞,捂著銀月兒的手,也在此時鬆了開來。
嗡!
一聲嗡鳴,宛若琴弦崩斷,天地迸裂,綠色生機灌注在銀月兒體內,令她驟然間懸空而起,眼中充滿了漠無人色的綠意!
嗚嗚……
一陣低沉的鳴響,席卷了整個街道。銀月兒綠衣飄飄,如同神女下凡,渾身沐浴綠光,映照著一臉無暇與冰冷。水波般的能量從她體內傳來,一股亙古的意念在其身後漸漸凝聚。
豁然之間,銀月兒踏著虛空,身姿起落,曼妙的身影,竟是突然翩翩起舞,在綠光包圍下起起落落,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