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始終
“許若淩，我給過你機會坦白，可是你沒有。”
眼神空洞起來，許若淩感覺到心的撕裂，然而無法控製住心底壓抑的情緒，猛然地推開她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後退去，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蘇聖徨，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輕嗤一聲，隻是隨意地勾了勾唇，像是對於她的憤怒毫不在意，寞然地側過身去，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信任，竟成為了她們之間如此難以企及的隔閡。
窗外的風瑟瑟地揚起，一星半點的落葉被風無情地卷挾而起，距離原點愈發地遠了，盡管竭力地想要返航，然而隻是徒勞，終究越來越遠，也不敢再回首而已。
慘然的笑意自唇角緩緩溢出，蒼白的麵頰此刻沒有一絲血色，許若淩半倚著門框，顫抖著閉上雙眼，淚，就這麽直截了當地落下，如何也止不住。
“我們，回不去了麽？”
沒有言語，隻是漠然地轉身離開，蘇聖徨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心中卻盡是不忍與痛苦，是真的回不去了吧，至少，每個人的心境都已經改變，再怎麽努力也鬥不過如此之深的隔閡，然而卻還是不願放棄，還是由於心底裏那最後的一絲容忍與不甘。
“我們還是冷靜一下比較好。”
決斷地離開，沉重的步伐掩飾著她內心的焦慮與不忍。望著她落寞的背影，許若淩幾乎癱軟在地上，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那聲重重的關門聲而了結，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許若淩倒伏在門邊，冰冷的淚珠滴落在木質的地板上，順著那縫隙滲了進去，不能自已地落淚，終於感受到心被撕裂的滋味，然而手卻依然緊握在那金屬的門把手上，殘存牽掛。
房間內灰暗的格調由於窗簾的合攏被發揮到極致，在這陰冷的色調裏，緊擁著被子，如瀑的發散亂在潔白的枕巾之上，沉沉地睡著，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也隻願意沉浸在自己的夢中，才能有那麽一些自由和愉悅，讓身邊的人都離開，隻想單獨地待一會。
刺耳的電話鈴聲自耳邊響起，不滿地翻身，美目微斜，勉強支起身子，一陣暈眩襲來，不由得扶住一旁的扶手，這才有些醒轉過來，目光瞥了瞥來電顯示，隻得深深地吸一口氣，果然一回到現實就都是紛擾。
“楚祈恪，你又想怎麽樣。”剛按下接聽鍵，便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顏菲理了理長發，將發捋至耳後，疲憊地眯眼。
“顏總難道不關心計劃的進展？”楚祈恪以肩夾著手機，一麵將批閱好的文件一一疊起在一邊，很是隨意。
顏菲一怔，心卻是有些緊繃起來。
“如何？”
“如你所願，蘇聖徨很快就會是你的了。”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顏菲似乎難以相信，隻是緊鎖著眉頭，生怕這隻是楚祈恪為了引誘她上鉤的誘餌，遲遲沒有回應。
感受到她的遲疑，楚祈恪滿意地揚唇，也深知她的疑心所在，漠然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俊美的容顏沒有一點溫度。
“不論你相信與否，我答應你的，會做到。”
顏菲黯然點頭，更多的卻是憂慮自己的處境，作為楚氏的總裁，楚祈恪是出了名的貪心，然而她的商業頭腦才是最令人頭疼，現在終於體會到，在倏忽之間竟被她占盡了便宜，很快，顏氏的血就會被她吸盡。
茫然地掛掉電話，顏菲癱倒在床上，四肢無力地癱軟著，心上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地壓著，盡管得知蘇聖徨的事還是有那麽一些欣慰，然而不知為何，心裏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更加無法看清眼前的事物，更加無法揣測楚祈恪的用意，隻能閉上雙眼，暫時忘卻。
疲憊地回到辦公室，打開門的刹那，卻被沙發上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了注意，晨依嵐抿了抿唇，走到她身邊坐下，端過茶幾上的水杯輕泯一口。
“你都看見了？”
沒有言語，方司玨雙手交叉於胸前，像是在沉思些什麽，沒有轉過身來，隻是默默地點頭，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晨依嵐緩緩靠坐在沙發上，微微仰起頭，隻是深深地吸氣。
“司玨，我很抱歉。”
雙眉顫抖著，緊鎖起來，方司玨側過身子，就那麽望著麵前的她，卻有著說不出的酸楚，單純地以為，隻要自己一直在付出，遲早有一點，她的身心都將會是自己的，然而，現在看來，太天真了。
“你在玩弄我麽，晨依嵐。”
呼吸一下子停止，晨依嵐顯得有些局促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方司玨對她的好她是絕對無法忘懷的，然而，還是需要時間來走出對於蘇聖徨的期待，她不能忍受有任何人企圖對蘇聖徨不利，哪怕這個人是許若淩，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敵視，然而終究，還是對不起方司玨的。
“司玨，能再給我些時間麽，這段時間，我們都好好考慮一下，到時候再談好麽。”
“到時候再談？”方司玨一下子站起身來，眸中的慍色使得晨依嵐有些驚詫。
“晨依嵐，我已經等得太久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她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她能做到的，我也都盡力去做到，可是……”
望著沉默不語的晨依嵐，方司玨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下子失去了支柱，隻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像是明白了什麽，隻是徒勞地笑笑，掩飾自己內心的創傷。
“我知道了，你根本忘不了她，不論給你多少時間，你都做不到。”
唇微微顫抖著，長發垂在耳鬢，遮掩住她蒼白的臉，淚，沿著眼角下淌，卻不願意讓對方看見，隻是寞然地閉著雙眼，想要不被注意。
方司玨輕笑著後退，腳步一深一淺，顫抖不穩。
“是我錯了，是我沒有看透。”
憤然地關門離開，當門觸及到玻璃的刹那，晨依嵐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在顫抖，頭暈目眩，像是被遺棄在了世界的盡頭，生存機會是如此的渺茫以至於都放棄了自救，寞然地望著窗外，淚水模糊了視線。
安然地坐在古樸的歐式書房中，墨綠色的線本裝訂書輕握於手上，書桌上燃著檀香，使得整個世界靜下心來，手指輕點著桌麵，年過半百的麵頰上卻並沒有多少滄桑，隻是平添幾分歲月的流逝和性格的從容，沉穩慎然。
木質的大門緩緩被打開，西裝革履的管家輕聲走了進來，腳步平穩持重。
“董事長，大小姐回來了。”
深棕色的眸緩緩移至管家的身上，平靜地點頭。
“讓她來書房見我。”
一襲深色風衣外套，蘇聖徨麵無表情地走在回旋的樓梯上，若有所思，窗外那片果林如今長得鬱鬱蔥蔥，早些日子前的年終酒會，便是與她一起度過，現在看來依然是物是人非了，緩步至書房的門前，有些猶豫，蘇聖徨皺了皺眉，這才按下把手側身進去。
房間內清渺的檀香氣味很快使得內心得到平靜，繞過幾個龐大的書櫥，蘇聖徨停下腳步，遠遠地就望見了安然坐著的蘇之舫，像是早就在等待著她一般，目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你來了。”
蘇聖徨點頭，緩步踱至書桌麵前，沒有抬頭看他。
“父親。”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拿起一旁的茶杯輕泯一口，蘇之舫的口氣很是淡然。
蘇聖徨沒有言語，隻是抿了抿唇，目光則有些遊離。
“我不過問並不代表我不知道。”麵對著蘇聖徨的沉默，蘇之舫心下也明白了幾分，隻是淡然地端坐著，目光直視著她的眸，洞察一切。
“你們的事我本就不讚成。”
蘇聖徨抬頭望著他的眼，似乎沒有準備回應。
對於蘇聖徨的反應，蘇之舫從容地站起身子走到她的麵前，手輕撫在她的肩上，蘇聖徨感到一絲溫暖緩緩地滲入內心，漸漸有了溫熱的感覺。
“不過，一旦開始，就要有始有終。”
沉默良久，酸楚的內心稍稍有所緩解，蘇聖徨微微仰頭，目光停留在古樸的書架之上，靜默的氣氛環繞在整個房間內，充斥於兩人之間，幽然的檀香很是沁人心脾，蘇聖徨緩緩點頭，從金融會議開始，生活就一直有些紊亂，不論是秩序或是感情，都不在原本的軌道之上，在楚祈恪和顏菲的介入之下，原本以為堅固的感情最終還是有了裂縫，身為局外人，蘇之舫對於這些事的看法自然是比她更加透徹，和許若淩的感情，的確隻能由她們自己來決定，不論是好是壞，必須要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