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他們高中同學聚會就是大家聚在一塊吃一頓晚飯。

本來一開始說的是去溫泉山莊, 但老師上了年紀,泡不了溫泉,所以最後還是決定在南界一家很有名的酒店一塊吃一頓飯。

參加聚會的所有人都是AA的, 發起人是班上從前的組織委員, 他沒有說什麽誰錢多就多出一點,就算有有錢人家的孩子表示可以多出一點, 他也說AA就行了。

江眠和陳故出發前, 陳易深打了個電話過來。給陳故的。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反正江眠關了電腦出來時,就聽見陳故懶懶散散地衝著電話那頭吐出了句自從在一起後就不會在他麵前冒出的髒話:“滾遠點, 沒這閑工夫陪你玩。”

江眠微頓。

陳故察覺到江眠的出現, 果斷掛了電話看向他。

江眠對上他的視線,察覺到裏麵有點緊張,不由得有些好笑。

陳故好像那種幹了壞事被家長發現的小孩。

“誰給你打電話?”

“陳易深。”

陳故把陳易深跟他說的話全部匯報了:“他說要和我穿一樣風格的衣服,要我帶個帽子, 讓你們高中同學猜一下誰才是他。”

江眠哦了聲, 又慢吞吞道:“你之前不是很喜歡這樣玩麽?”

陳故湊到江眠跟前,在聽到江眠這話後, 立馬低頭認錯:“眠眠, 我錯了。”

他低垂著腦袋, 肩膀因為肌肉的緣故沒有辦法完全直起來而顯得微微有些駝,他一副恂恂的模樣, 卻又悄悄抬眼像是在小心觀察江眠的神色, 那雙狗狗眼天生自帶水汪汪濾鏡, 看上去清純又無辜。

十分惹人憐愛。

江眠忽然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陳故時, 陳故的姿態完全不是這樣的。

就算他是狗狗眼, 也沒有半點軟和的感覺, 相反帶著鋒芒和尖刺,多看一眼都能刺傷眼睛。

而現在……

江眠對上陳故的視線,有點無奈:“沒有怪你。”

他微頓,緩緩問:“在我麵前還在意形象?”

之前沒在一起之前,陳故也不是沒有說過髒話。

“不算是。”

陳故這人吧,就是說起話來就喜歡動手動腳,好像不做點什麽別人就會以為他是殘廢一樣。

他伸手環住江眠,語調被江眠感染得也有點慢:“我也是前不久才聽說南界對法庭公職人員說髒話又或者做出一些侮丨辱性動作,比如國際友好手勢,無論庭內外,都是可以被以蔑視法庭的罪名實施一日拘留的。”

所以江眠從不說髒話,他們同學之間誰要是冒出個髒字,也會被笑以後要是敢對法官說就要完蛋。

江眠有點不解。

南界的確有這個法規,但是關陳故什麽事?

這個法規的針對人是涉案人員,比如證人、被告人、原告、律師等,陳故隻要不犯案,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然而陳故卻說:“我怕你聽我說,會影響到你。”

江眠不可避免地被戳了一下,他心裏軟了一榻,但還是認真地跟陳故分析:“不會,我身邊說不文明用詞的人並不少,但我也沒有被影響過。”

“他們怎麽能和我比?”陳故卻幽幽道:“你都已經跟我學壞了,還是要提早防範。”

江眠不明所以。

陳故哀怨道:“上回在廚房,你在外麵故意勾我,打了個巴掌就算了,還不給個甜棗。”

江眠:“……”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是用在這上麵的嗎?

“這都多久的事情了。”江眠一時無言,又忍不住道:“你記這些記這麽清楚,怎麽就不能記一下自己受了傷?”

受傷的事,還是上周了。

是陳故在用刻刀時因為材料問題滑刀,鋒利的刀刃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劃出來了一道血痕,不過沒嚴重到要縫針的地步。

隻是那時候江眠不在家,他接了個公益官司,去見委托人了,陳故就隨便處理了一下,然後繼續工作。

等到江眠發現的時候,陳故甚至還做完了一頓飯,傷口也成功感染。

江眠皺著眉訓了幾句又給他處理好,但並不代表到此為止了。

他跟陳故說了要注意不要沾水,這幾天點外賣就好了,因為劃得還是很深的。

然而陳故第二天就忘了這事,又給他做了飯,甚至還幫江眠把襯衫給手洗了——自從江眠到陳故這裏後,衣服就沒往洗衣店送過。

因為不能機洗的衣服,陳故都會幫他洗。

江眠一開始當然是拒絕的,但陳故就是不讓他送洗衣店,還捏著他的手腕,幽幽地說:“我不想別人碰你的東西。”

更何況是衣服這種在江眠身上穿過的。

他這占有欲讓江眠沒了辦法,隻好由著陳故。

而江眠回來後,就看見陳故越發嚴重的傷口,真的冷了臉,陳故又撒嬌道歉了好久,他說他不記得了。

然後又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疼,惹得江眠不得不緩了臉色,幫他重新上藥處理傷口。

其實陳故根本不怕疼。

江眠知道的,因為如果怕,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傷口,在沾到水的時候就會感覺到疼然後停下來。

就像之前一樣,陳故隻會在他麵前喊痛,因為這樣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江眠就是明明清楚,偏偏深陷其中。

——

陳故在聽到江眠的話後,輕眨了下眼,露出些許委屈的神色:“你凶我。”

江眠:“……”

陳故又有點難過地低下頭:“眠眠,我是真的忘記了。”

他輕聲呢喃:“以前沒人心疼我,我就隨意慣了。現在不一樣了,我知道有你心疼我了,我會注意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哪怕知道陳故的過往,江眠的心髒還是被紮了一下。

他想陳故真的太會拿捏他的弱處了,他太懂怎麽讓他心軟,怎麽讓他心疼。

“沒有下次。”

江眠最終還是隻能抬手捧起陳故的臉,輕輕碰了碰他的唇,認真地告訴他:“不然你耍什麽招都沒用。”

陳故立馬點頭敬禮:“好的長官!”

他說完又往江眠眼皮子底下湊,用自己有些濕潤的唇蹭了蹭江眠的鼻翼:“那江sir,我能親你嗎?”

江眠沒說什麽,隻是主動地挪了挪腦袋,吻住他,然後在頃刻間又被反客為主。

等到兩人鬧過一陣再出門時,已經有點遲了。

不過好在開餐是在六點,雖然有同學已經提前到了,但並不妨礙也有不少人沒到。

反正江眠和陳故不是最後一個到的,隻是他們進去時,包廂裏已經坐了很多人了。

江眠高中讀的是國際班,一個班45個人,這次同學聚會倒也不是全部都來了,但坐滿四桌還是沒問題的。

江眠跟陳故進去時,很早就帶著周雨慧到了的陳易深直接用大嗓門一喊,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們:“哥!江眠!”

陳易深還抬著手揮著手臂。

包廂裏形形色色的人在聽見“江眠”這兩個字的時候,就跟喪屍圍城發現了唯一的人類一樣,目光齊刷刷地朝江眠投去。

畢竟江眠可是真正的風雲人物。

他那些事跡,就算是嫉妒他的人在和別人聊起時,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的厲害。

而當他們的視線在觸及到落了半步在江眠身後,看著像個保鏢,但卻又幾乎可以說是貼著江眠走的陳故時,又紛紛揚起了問號。

同班的的確也有考了南界大的,但也有不在南界大讀書,不知道江眠和陳故的二三事的。

一時間難免起了議論聲,江眠卻始終無動於衷,隻領著陳故到陳易深那邊坐下。

陳易深看看他倆,意味深長地“嘖嘖”了兩聲。

因為江眠和陳故今天穿得是同款但不同色的衣服。

南街夏天熱,也穿不出什麽花來,但越是簡單的相似,就越是讓人容易聯想。

他們坐下後,這桌子上就有人忍不住問:“陳易深,這就是你常說的你那雙胞胎哥哥?”

陳易深頗為驕傲:“是啊,我哥可厲害了,他可是知名畫家。”

正在漫不經心給江眠燙碗的陳故一頓。

這一桌也有南界大其他院係的同學:“我知道我知道,sleep老師,還來南界大美院開過講座。”

他笑:“你們這些不在南界大讀書的,可少了好多瓜吃,你們猜猜陳易深他哥和江眠是什麽關係?”

不提還好,這麽一提,氣氛登時就曖丨昧了起來。

一雙雙眼睛掃過江眠和陳故,漆黑的眼瞳就像是一個個黑洞,帶著意味不明的審視,就算是江眠足夠敏銳,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這些人的目光裏究竟是善意的好奇多,還是惡意的揣摩多。

畢竟江眠太清楚,高中的時候有多少人看他的目光太複雜。

總有人說女人嫉妒心重,其實男人的嫉妒心一點也不弱。

他們嫉妒他,卻又清楚自己做不到他能做到的,所以就隻能從各種方麵找事。

比如說他父母離異的事。

他們迫不及待地從江眠身上找不完美的點,想安慰自己說江眠也不過如此。

可他們忘了,江眠本身就不是神,是人類。

人都會有缺陷。

陳故撚了一下筷子,淡淡掃了眼說話的那個人。

他並不在意別人知道他和江眠的關係,甚至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江眠是他的。

但他在意會有人因此議論江眠什麽,尤其南界太小,江眠以後是要做檢察官的,他怕他會成為江眠路上的不穩定因素。

陳易深缺心眼,沒察覺到什麽,周雨慧卻蹙了眉,有點擔心地看了江眠一眼,剛要說什麽,就聽江眠平靜且緩慢道:“他是我對象,想知道就問。再說這是高中同學聚會,帶人來的不都是帶家屬麽?有什麽好猜的?”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

我來啦!

名場麵要來了!!

陳故也快要吃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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