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連著上的兩節課時結束後, 江眠似有所感地偏頭,就看見了出現在了走廊上的陳故。

陳故衝他勾勾唇,完全沒有在怕的, 直接走進來。

教室裏突然進來個人, 還是很容易受到關注的。

尤其陳易深還很驚喜地站起來招手喊了聲:“哥!”

教室裏登時安靜了下。

陳故的頭發還是不能完全紮上去,不僅留了兩縷在鬢側, 後頸也蓋了一層。

但這樣的發型有幾分浪**不羈的感覺, 他今天又穿得看上去像是沾了不少顏料的深色寬鬆休閑襯衫,再配上他散漫的神色,整個人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陳故把自己手上勾著的奶茶放在了江眠麵前, 陳易深注意到隻有一杯, 登時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哥!你幫江眠帶奶茶不幫我帶!”

“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陳故極其敷衍:“回頭發你錢自己買。”

江眠伸手碰了碰:“溫的?”

陳故頷首,順勢就在江眠身邊坐下了:“早上喝冰的對胃不好。”

江眠糾正他:“現在是上午。”

已經十點了。

陳故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嗯,上午喝冰的不好。”

“……”

江眠清楚陳故有多麽擅長辯論,所以沒有在這方麵糾結, 隻是問:“怎麽突然給我帶奶茶?”

陳故揚眉:“不是心情不好?吃點甜的。”

江眠哦了聲, 又忍不住在心裏想,陳故打算用奶茶這招多久。

這個念頭剛起, 江眠就唾棄自己。

有杯奶茶就很不錯了, 怎麽還得寸進尺了。

然而陳故又說:“手。”

江眠怔了下, 第一反應是陳故犯病了,於是下意識就把手伸了過去。

然而落在他手上的, 不是陳故的指尖, 而是一個被陳故捂得有點熱的小掛件。

那是一隻小貓, 全身都被塗成了黑色,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小貓的背後繪著一個很可愛的白色愛心。

陳故勾著唇:“你再看看它的爪子。”

江眠跟著陳故的指令走, 又把小貓翻過來, 就見一個小小的掛件,連爪子的凹凸都還原了出來。

尤其貓咪的肉墊也都是愛心模樣,還是白色的那種。

陳故輕笑,聲音也壓著,卻因此顯得更為曖丨昧:“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貓咪。”

江眠摸著像是木製的手感,幾乎瞬間明白:“你做的。”

陳故頷首:“那天看你好像很喜歡貓,所以就想著給你做一個小掛件隨身帶著。”

他語調隨意:“你以為我淩晨兩點才睡是因為什麽?”

論壇那句“那是他哥陳故”,是他發的。

他看見了那個帖子,不確定江眠會不會看見,但陳故喜歡做周全的準備。

其實江眠對動物沒有什麽特殊的喜好,非要說的話,更喜歡那種凶猛一點但長得好看的,比如說豺。

他那天會說畫貓,不過是因為陳故的頭像而已。

江眠望著手裏的掛件,忍不住收緊了手上的力道:“謝謝。”

他想他之後應該會喜歡貓的。

一直沒能插上嘴的陳易深在旁邊憋了很久,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不是,等下。”

他滿臉問號地看著他倆:“哥,江眠,你們究竟怎麽回事啊?稍微透露一點給我都不行嗎?”

聽到他這問話,前排本來就在凝神關注著他們的同學們把耳朵豎得更加直了。

江眠沒說話,因為他其實也不太懂他和陳故現在這算什麽關係。

就聽陳故毫不避諱地輕唔了聲:“我在追他。”

他說得很流暢,也很自然,卻直接給陳易深幹懵了。

陳易深:“??”

雖然他是猜到了點端倪吧,但當事人真的坐實了他的猜測後,陳易深還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和震撼。

尤其陳故說的是,他在追江眠。

陳易深:“這、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事啊?”

麵對江眠以外的人,陳故的語氣就很明顯地要淡很多,還總給人種敷衍感:“很早之前了。”

其實陳故清楚地記得日子,但他故意沒有說得那麽清晰,為的就是混淆視聽。

江眠看他一眼,陳故瞬間變臉,有點無辜地眨了下眼。

江眠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於是已經傻了的陳易深又問:“不是,江眠,你為什麽還沒同意啊?”

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是因為陳易深看得明白。

江眠對陳故的態度,真的很不一樣。

那個時候陳易深在外旅遊,因為在玩,所以沒有注意到。

現在回憶一下,隻覺得他找江眠,跟江眠說聯係不上陳故的時候,江眠的表現很著急。

雖然江眠隻是語速快了點,語氣也沒有太大的波動,但就一般而言,江眠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隻會冷靜的問清楚來龍去脈,然後給出解決方案。

所以一遇上什麽事,陳易深和周雨慧總喜歡第一個找江眠。

因為在他們眼裏,比他們小一點的江眠,反而像是座撐起了天的大山。

可靠又沉穩。

江眠聽到陳易深這個問題後,登時更加沉默了。

他心說陳易深的情商真的再不去進修一下,出去後遲早會被揍吧。

不知道是不是窺見了江眠內心的腹誹——就算沒有,陳故也能夠感覺到江眠身上一瞬間升起的無語。

所以陳故先是悶笑了聲,然後悠悠替江眠回答了:“因為我喜歡追他的感覺。”

他說得極其自然,眼都不眨一下:“所以我讓他先不要給我答案。”

陳易深:“??”

他看向江眠和陳故的目光已經可以說是極其驚悚了。

“你們真會玩……”

陳易深一臉你們沒事吧:“服氣。”

然而江眠和陳故壓根就沒接他的話了。

因為江眠怔愣住後,下意識地看向了陳故。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陳故會這麽說,他還以為以陳故那惡劣的性格,多半要順著陳易深的話,用那種玩笑卻又潛藏著真心的語氣問他一句“是啊江sir,為什麽還沒同意啊”。

可是陳故沒有。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眠承認自己有被戳到。

尤其在看見陳故衝他輕眨眼,流露出幾分狡黠與輕快時。

——

因為這節課還有一個課時,所以陳故幹脆坐在這兒沒走了。

十分鍾的休息時間結束,教授回來複課,一開始還沒注意到江眠手邊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還是喊江眠回答問題的時候,才發現。

畢竟階梯教室,人真的很多。

教授愣了一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有點不可置信:“不好意思同學們,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麽看到了兩個陳易深?”

有學生跟他解釋:“還一個是陳易深他哥。”

教授驚奇:“雙胞胎嗎?之前沒見過啊。”

他笑著讓江眠坐下:“那陳易深的哥哥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在江眠身邊陪課到快要睡著了的陳故:“?”

他有點懶散地站起來接替了江眠的位置,語氣隨意又從容:“不好意思教授,我是美術生。隻是來陪課的。”

“能來這兒就說明對我的課有興趣啊。”教授玩笑道:“再說你家裏可是有個學法的,總不可能一竅不通吧?”

其實教授指的是陳易深,但陳故卻看了眼江眠,江眠也莫名在這句話下紅了耳尖。

他倆的反應被陳易深收入眼裏,陳易深在一旁都要麻了。

敢情他和陳故就隻是長得像的陌生人是吧。

陳故低笑:“確實。”

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您說的對,回去我一定惡補一下,免得以後再遇上這樣的問題給我家好學生丟臉了。”

江眠:“……”

陳易深倒抽了口冷氣。

他真的、第一次、見陳故這個樣子。

這真是他那個麵不改色把人打成殘廢的哥哥嗎?!

這他大爺的騷得都像小說會所裏那些鴨了好嗎!?

教授也覺得陳故這話有些曖丨昧了,但他沒多想,隻是問:“真不會?”

陳故承認得大方,畢竟他專業確實不是這方麵的:“不好意思。”

於是教授就道:“那行吧,就讓你家好學生替你回答這個問題。”

教授的本意是陳易深,但是陳易深不敢認這個名。

尤其陳故還極其無辜地看向了江眠。

已經把筆攥得關節都泛白了的江眠渾身都散發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陳故是真的惡劣,因為他很喜歡看這樣的江眠,他覺得這樣的江眠很鮮活,也很可愛。

總會讓他腦補出江眠心裏有個小人在不斷地念叨著別人聽不見的話。

陳故覺得,逗得差不多了就行了,沒必要讓人陷入兩難的境界。

所以他正準備悠悠收了自己的神通,就見江眠動了動。

他再次慢騰騰地站了起來,主動認了這個名,和陳故兩個人宛若鶴立雞群般站在教室裏。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江眠緩緩回答了這個最開始就是點他回答的問題。

教授都懵了:“啊…很好。”

他愣愣的:“坐、坐下吧。”

兩位當事人一起坐下。

江眠抿著唇,手還沒抬起放回桌上,就被陳故一把攥住。

他一停,不敢去看陳故,隻微微側首低聲道:“我不是……”

江眠想跟陳故說自己不是答應他了的意思,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故打斷:“我知道。”

陳故輕聲說:“我隻是犯病了。”

他確實犯病了。

從看見江眠站起來的那一刻,陳故就在花費極大的精力忍耐,才沒有讓衝動占據上風,才沒有一把將江眠抱住,揉進自己的懷裏。

但他身體裏的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囂,他的血液跟被摻雜了火藥似的點燃,滾燙著去沸騰燃燒。

想要觸碰江眠。

想要靠近他。

想要和他融為一體。

想幹脆化作一張皮,包裹住他,永遠的和他黏在一起。

他的江眠。

他的好學生。

陳故腦海裏有失控的念頭在瘋長。

他偏執地想要向江眠索取更多,更多江眠無法承受的,可能會被他逼死的那些。

他好想擁抱著江眠,葬在一塊兒,或者一起火化啊。

讓他們的骨灰都混在一起,生生世世都糾纏不休。

作者有話說:

嘖嘖嘖啊啊啊嘿嘿嘿;

作者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作者隻會傻笑了嘿嘿嘿;

下午六點還有哈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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