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故是真的很高興。

江眠的手撐在副駕駛的車門上, 掌心托著下巴,望著窗戶上陳故的倒影想。

從拿到那個蝸牛鬧鍾開始,陳故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

雖然他之前在他麵前也總是會噙著抹淺笑, 但兩者不同。

江眠能夠分辨出來。

早知道陳故要是收到禮物會這麽開心的話, 那天去機場接陳故時,他就還是把給陳故準備的外賣回禮送給陳故好了。

那天江眠其實將它帶出來了, 就因為陳故問他給他買飯, 是不是代表追他的事有結果了,於是硬生生把江眠準備送出手的禮物憋了回去。

因為那個禮物……

他選的時候隻是單純地覺得很適合陳故,就買了, 包括後麵帶出來時, 也沒多想。

直到陳故那句話,才讓江眠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要是把那個送出手,大概真的就是“有結果”了。

所以江眠決定還是自己先繼續保存一會兒。

陳故非校內人士, 車牌沒有登記, 不能開進校內。

所以他停在了校外,下車時, 江眠鬆了安全帶, 見陳故沒有要動的意思, 便下意識問了句:“你不是說陪我圖書館嗎?”

還沒來得及開始裝的陳故頓了下,嘴角不自覺翹起的同時, 還是繼續用那種受了傷害卻仍舊想要堅強的語氣, 幽幽道:“你不是說讓我不要出現在學校嗎?”

江眠:“……”

又來了。

江眠難得升起無奈的感覺, 這種無可奈何和從前對別人那種帶著點無語的情緒並不同。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 但他知道他不反感, 也不會覺得無力。

甚至……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陳故, 莫名可愛。

有點像撒嬌的大狗狗。

但是陳故的性格不像狗。

所以江眠在心裏糾正道,像他看動物紀錄片時看見的會撒嬌“嗚嗚嗚”叫的豺。

很讓人心動(?);

江眠有時候的萌點,也是常人無法get到的。

“沒有。”江眠的語氣乍一聽平靜又自然,但卻潛藏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縱容,隻是江眠還在嚴謹糾正錯誤:“我是說我有想過,沒有說打算付諸行動。”

江眠就是那種,如果和人吵架了,一定會很認真的講道理的類型。

不過如果是他的錯,他就會道歉,但要是兩個人都有錯,那麽他會在道歉後繼續認真的講道理。

他畢竟是理性派。

如果不是理性派,多少都會有點不悅。

但明顯不是理性派的陳故卻沒有半點不高興,有也是裝出來的。

陳故可憐兮兮道:“嗯,反正我在你眼裏,見不得人。”

江眠:“。”

他無言地對上陳故那雙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淚的狗狗眼,因為實在是不會哄人,所以隻能幹巴巴地說:“沒有。”

江眠抿住唇,誠懇地補充:“真的。”

把人逗急了,就沒意思了。

陳故適時地收了自己的神通,不過為了收尾自然,他還故作委屈地問了遍:“不是哄我?”

江眠點頭:“不是。”

他那個想法,也隻是單純不想被那樣誤會,也不希望陳故因為他成為輿論中心。

但江眠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沒必要如此。

他從前就是個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人,現在也沒必要去在意。

那些人都是過客罷了。

閑話是閑人說的,而那種閑人,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與他有什麽交集。

這是江眠的理性思維。

而他的感性思維又忍不住去在意陳故。

陳故在江眠的肯定下,自然收場,跟著江眠下了車。

南界十月初也還熱著,不過沒有暑期時那麽恐怖了。

南界大學裏麵總是人來人往的,江眠和陳故的顏值,大概就是放到隔壁藝術學院都出類拔萃的那種,所以兩人並肩走在一塊時,總有人頻頻側目。

舊人都知道江眠,已經開學半個月了的新生也聽夠了八卦,在論壇上見識了不少。

陳故和陳易深,在其他人看來,真的就是長得一模一樣。

隻有江眠才會覺得他倆長了兩張完全不一樣的臉。

所以朝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很多,而且有些還帶著點疑惑。

疑惑的點,顯然在於“陳易深”一夜之間頭發變長了。

尤其他們路上還碰見了宋炆。

宋炆衝他們打招呼:“陳易深!江眠!”

他喊完後,看著陳故的頭發又覺得不對。

陳故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先淡淡道:“我是陳故。”

宋炆哦哦哦了聲:“我就說…故哥,不好意思哈,你和陳易深真的好像啊。不愧是雙胞胎。”

他心裏有點奇怪,想之前打籃球的時候,陳故是這個性格嗎?

宋炆:“江眠,你筆記可以借我嗎?”

“可以。”江眠沒怎麽猶豫就點了頭:“但我不知道現在在誰手上。”

之前有好幾個同學跟他借筆記,他就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安排時間。

宋炆:“我知道,在阿光那,那我明天還你。”

江眠說好。

宋炆又好奇多問了句:“你們是要去幹嘛啊?”

陳故沒有說話,完全就是任由江眠開口。

江眠也沒有瞞著:“去圖書館。”

宋炆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江眠就已經點頭示意,帶著陳故離開了。

留下宋炆一個人滿頭問號。

陳易深不是說過他哥陳故因為讀書早加上跳級,早就畢業了嗎?

而且陳故讀的也不是南界的大學啊,他是在國外讀的書,來他們學校圖書館幹嘛??

走出幾步後,陳故才像是關掉了靜音按鈕,開口悠悠道:“這就是你說的,沒我想象的那麽好?”

江眠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側首抬眸看向陳故,有點不解:“舉手之勞而已。”

反正記筆記是他本身就會做的事,他記筆記時,其實就已經是第二遍鞏固了,同學要借,就借好了,並不影響他什麽。

因為江眠第三遍鞏固通常都會通過刷題來進行。

順手就能幫的事,怎麽就好了?

江眠點評陳故:“你對我濾鏡太厚。”

他真的沒有陳故說的那麽好。

陳故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你打算在圖書館泡多久?”

“到晚飯吧。”江眠也沒什麽別的事:“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陳故勾勾唇:“我沒事。”

他懶懶道:“隻是確認一下你的時間,晚上一起吃飯。有想吃的嗎?”

……才吃完中飯就開始想晚飯了嗎?

江眠默然片刻後,搖了搖頭,示意陳故做決定就好。

他在日常的選擇中,總是很糾結。

——

江眠挑了好幾本書,陳故就在他拿書的位置隨手挑了本——主要是這邊都是律政、法學,不是他專業領域,他拿什麽都是一樣的。

這個時候不是賽高考的期末時期,也不是公休日,圖書館的位置還很空。

江眠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坐在了窗戶邊,陳故正好坐在外麵,他要出去的話,得陳故讓位。

落座後,江眠翻開書前看了陳故一眼。

他覺得陳故有時候很幼稚,也很讓人不能理解。

比如他想不明白陳故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座位開心。

是因為坐在他身邊?

可之前在陳故家時也不是沒有並排坐過,在車上時也是啊。

沒什麽心眼的江眠實在是想不出答案。

陳故看這些不太看得下去,但好在江眠願意分他本子和筆。

他就拿著江眠給他撕下來的紙筆在畫畫。

畫的是Q版的江眠,就畫他看書的樣子。

畫了一個又一個,畫了滿滿幾頁紙後,又低聲去問江眠要。

江眠把本子翻到最後,正準備把紙撕下來時,先瞥見了陳故的“大作”。

陳故畫畫確實讓人隻能誇好,可整整幾頁的q版江眠,還是衝擊到了當事人。

江眠沉默了下,又把本子翻了回去:“不給了。”

他輕聲說:“你別畫我了。”

陳故眨了下眼,滿臉委屈無辜:“為什麽?”

他小聲說:“你那麽好看,不畫你畫誰?”

江眠不是沒有被人誇過好看,但是這話從陳故嘴裏說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動了動唇,發現自己第一時間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陳故又笑吟吟地做好人:“好啦,不畫了。”

他轉了下筆,把紙收好在自己口袋裏,筆也一起沒收:“不打擾你學習了,你看吧。”

江眠眼睜睜地看著這人極其自然地從他這兒順走東西,他停了會兒,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

一支筆而已。

他重新凝神在書本上,繼續在學習的海洋中遨遊。

對於江眠而言,現階段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學習。

他已經大三了,還準備考研,下周還有主觀題,明年又是考公…江眠的重心確實在學業上。

他也希望陳故知道,和他談戀愛,大概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的。

不是勸退,隻是在開始前,總要了解足夠。

等到江眠看到脖子微僵,鬆開書頁想活動一下脖子時,這才想起還有個陳故。

實在是因為陳故太安靜了……

江眠偏頭,心說難怪。

因為陳故趴在桌子上,麵向他這邊睡著了。

他手裏攥著之前被他折好收進口袋的紙張——上麵畫著江眠的Q版畫的那個。

江眠遲疑了下。

他剛剛隻是匆匆一瞥,其實也沒有看太清楚,但他確定陳故是在畫他。

因為陳故說過,畢業後隻畫過他一個人。

江眠也明白陳故的潛台詞是“我隻會畫你一個人”。

他太會分辨陳故每一句話潛藏的含義了。

陳故睡著時,看著很養眼,但棱角也很鋒利。

那雙狗狗眼沒了精髓的神色後,他整個人瞧著就像是什麽凶猛野獸的代言。

哪怕是在睡覺,也像是假寐著等待獵物上鉤的凶獸。

江眠靜靜地看了會兒,到底還是伸手,想要輕輕地將那幾張紙從他手裏扯出來,看一看陳故究竟畫成什麽樣了。

然而他才碰到一角,陳故就倏地睜開了眼。

江眠一怔,隨後才對上陳故意味深長的視線,看他似笑非笑地用微啞的嗓音對他輕輕說:“江sir,玩偷襲啊?”

江眠確定陳故睡著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覺得陳故實在是太警覺。

江眠鎮定道:“你畫了我,還不打算分我一張,我想看一下總行吧?”

“看一下可以,分你不行。”

陳故緩緩坐起來,眉眼含笑:“關於你的一切,我連你都不想分享。”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下午六點還有更新哦——

回一下一個小可愛,我的肝還好,就是頭發有點不太好(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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