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沈夢茹擺足了上司的譜,企劃部裏的幾十名員工個個都深有體會,無論男女沒有一人能幸免,被沈夢茹吆三喝四和奚落責罵幾乎成了他們每個工作日的慣例。
而所有人中,被罵得最狠最慘的,當屬紀念念。
沈夢茹自己天天上班遲到,但她隻要一到公司,第一件事就一定是召集全部門開會,並要求每一個人在開口說話前,必須先向她鞠躬,然後才能開始匯報自己前一天的工作。
企劃部有多忙,全公司都知道,但沈夢茹就是喜歡讓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工作,花大把的時間,去參加她所謂的工作會議和聽她訓斥。
沈夢茹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而且,她不但在企劃部員工麵前耀武揚威,在其它部門的員工麵前,也照樣的不可一世。
大部分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因為她從進公司第一天起,就在人前人後以“未來的總裁夫人”身份自居了。
也有小部分的人頂嘴和抗.議的,但沒兩天這個人就會被開除或被調走,久而久之,大家都學會了“逆來順受”,沒有人再對這種不合理的現象提出異議了。
在這種大型的集團公司裏橫著走,看著那些所謂的職場精英們對她點頭哈腰諂媚討好,這是沈夢茹以前連做夢都沒敢想過的,現在居然實現了,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然而,沈夢茹不知道,她越是沉迷於開會訓人的感覺,就越是暴露了自己的短板…
對於員工匯報的工作內容,她根本聽不懂,也給不出什麽專業的指導和意見,她隻會按照自己想當然的喜惡來評斷。
這樣幾次下來,大家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這根本就是一個沒讀過什麽書、更沒有什麽職場工作經驗、有胸無腦的女人,想出來裝蒜還裝不像,卻蠢不自知又自以為是的“白目”而已!
這就是企劃部所有人對沈夢茹的統一認知,隻不過沒人告訴她罷了!
部門裏但凡有幾分姿色的女員工,都會被她無故刁難,其中,還是以紀念念為最。
別看沈夢茹在獨孤絕麵前,一副溫柔小意又嬌俏可人的樣子,在他們麵前,那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她罵人的功力之高,讓大家歎為觀止,言語粗鄙、髒話連篇,比潑婦罵街都更粗俗不堪,屬於一開口就崩人設和暴露本性的那種人。
在這半個月裏,她除了罵人,在工作上找茬的功力也是不在話下的,比如,紀念念小組做的所有提案都會被她一口否決,然後要求她們修改,然後否決,再修改,再否決…
其實,整個部門的員工有一個算一個,包括那幾個平時喜歡針對紀念念的人,都覺得她的方案已經很完美了,可到了沈夢茹那裏,就是通不過,並且沒有任何理由!
所以,企劃部現在的氣氛非常詭異,在工作進度上,則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停滯期,因為大家都不幹活了,一天除了開會,就是互相擠兌和吵架。
在付靜兒離開後,沈夢茹提拔了紀念念手下的那個肖莎莎做組長,肖莎莎本來就嫉妒紀念念,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排除異己”的機會,當然會不遺餘力地幫沈夢茹對付紀念念了。
於是,紀念念手下的人開始人心浮動起來,一部分會看眼色的,就轉投了沈夢茹和肖莎莎的“懷抱”,剩下的一部分人就開始消極怠工,進入觀望狀態。
這天,沈夢茹又把紀念念叫到了28層去“聽訓”。
獨孤絕在自己辦公室裏無意中看到了紀念念的身影,看她走進了沈夢茹的辦公室,就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站在沈夢茹的辦公室門口,獨孤絕很快就聽到了裏麵沈夢茹囂張又惡毒的辱罵聲,他這才知道,他的念兒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些什麽…
咬牙瞠目、雙拳緊握,俊臉陰沉而扭曲,獨孤絕努力地控製著自己即將破體而出的殺氣,高大的身軀都因此有些微微的顫抖。
就在他實在忍不住,準備衝進去手撕沈夢茹時,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的趙釗一把拉住,並衝他搖了搖頭。
獨孤絕的理智這才開始慢慢回籠…
然而,獨孤絕和趙釗並不知道,就在他們為紀念念的受辱而心疼和氣憤的時候,紀念念卻正挑著一邊嘴角,饒有興致地像看戲一樣,看著唾沫橫飛罵得很過癮的沈夢茹。
等她罵到“高.潮”的時候,紀念念隻輕輕吐出了三個字,就讓她立刻熄火了…
“付、小、娟!”
像是被誰突然扼住喉嚨一樣,沈夢茹驚恐地瞪大了一雙眼睛,張著嘴,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紀念念,而紀念念卻是不屑地笑了一笑。
她其實早就聽到了門口有人在,哪怕動靜再小,她也聽到了,而且不止一個人。
她猜是獨孤絕和趙釗。
所以,她說話的聲音很小,用的是氣音,隻夠讓沈夢茹,也就是付小娟聽到。
沒錯!這是她前幾天剛剛收到的消息,沈夢茹就是張美萍那個送給別人收養的私生女,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沈夢茹就覺得眼熟呢!
如今想來,沈夢茹的眉眼和身材,可不就是張美萍的“翻版”麽?!
當然,為了得到百分之百確定的結論,她還讓人偷取了沈夢茹和張美萍的生物檢材去做了DNA比對,結果顯示,她倆是親生母女無疑!
“你可以繼續刁難我,隻要你不怕我把你跟張美萍的關係捅出去就好!”紀念念還是用的氣音,對著因過度錯愕和震驚而出現呆滯狀態的沈夢茹說道。
“你…你…你怎麽知道的?”沈夢茹終於回神,卻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好像剛才罵人罵得極流暢、張狂得快上天的人不是她一樣。
紀念念沒有回答她,而是諷刺地笑了一下,轉身就拉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門口的獨孤絕和趙釗來不及躲閃,表情有些尷尬。
紀念念卻隻是表情淡淡地掃了他倆一眼,就步伐輕鬆地走了。
獨孤絕看著紀念念的背影,心裏苦澀而難堪,想追上去,卻又不敢。
趙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連忙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當著沈夢茹的麵,他們還是得小心為上。
紀念念當麵點出了沈夢茹的真實身份,當然不是“無的放矢”的。
她不但查到了沈夢茹就是付小娟,她還查到了沈夢茹的養母,是張美萍的表妹,更是明藍當年生產前住院病房的責任護士…
可惜二十幾年前的醫院,監控布置沒有像現在這麽到位,畫麵也不清晰,而且,當年醫院的存檔記錄還是手寫的,保存得並不妥善,後來雖然有重新錄入電腦,但信息也不是完整的了…
不過,沒關係!沒有實打實的物證,紀念念就打算以身作餌來引蛇出洞,能取得口供,也一樣可以把凶手繩之以法!
紀念念曾經聽趙釗無意中說起過,張美萍當年疑似對獨孤絕下毒的事,她想,她畢竟跟獨孤絕好過一場,就算現在分手了,她也不希望他繼續生活在這樣充滿隱患的環境之中。
就當做…她送給他的分手禮物吧!
當然,她做的這一切,也不僅僅是為了獨孤絕,明藍那樣溫婉美好的女子,像極了她家簡女士,大概是出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心態吧,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要為明藍做點兒什麽。
她跟她家簡女士煲“視頻粥”的時候,也聊起過明藍,簡女士聽了也是一陣唏噓,知道她在調查明藍死亡的真正原因時,並沒有叫她不要管閑事,隻囑咐了她要一切小心。
於是,她更加鬥誌昂揚地決定一查到底,哪怕獨孤峯和獨孤絕可能並不需要她做這些…
反正從小到大,她想做的事,還沒有人能攔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