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榮青山的下落,紀念念回去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什麽準備呢?烤餅幹!
沒有電烤箱之類的先進設備給她用,紀念念就跟曼姍要了磚塊、鐵板和錫紙,以及各種烘烤材料,然後請侍衛幫忙,在自己居住的院子裏,壘起了一個磚土灶。
試驗了好幾次之後,總算把火候掌握明白了,又忙了一整天,餅幹終於被成功地烤了出來。
紀念念把餅幹分開包裝好,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閑不住的紀腿腿,以及像跟屁蟲一樣的小女仆珍,一起前往“後妃”們所在的區域,開始挨家挨戶地發餅幹。
她前幾天把“後宮”的地圖仔細地畫了出來,交給了阿洞,現在應該已經被掃描入電腦,製作成電子地圖了。
而她身上有皮下植入的定位追蹤器,所以,她去過的地方,在電子地圖上都會有位置顯示。
每到一處住所,珍就根據曼姍的命令,幫紀念念向對方解釋,說今天是紀念念母親的生日,所以她烤了一些餅幹,分送給大家,是為自己母親祈福的意思。
大部分人歡歡喜喜地收下,道謝並說一些場麵上的祝福話,因為現在大家都知道了,紀念念雖不是喀倫的女人,卻是他尊貴的客人,自然不好得罪的。
但也有例外,在一座竹排樓上,某個不怎麽起眼的房間外,紀念念被拒絕了。
拒絕她的那個女仆語氣生硬的讓她們離開,但紀念念卻眼尖地發現,屋裏有一個讓她有幾分熟悉的身影,就是她出去逛街的那天,喀倫指派給她的那個華語翻譯。
那麽問題就來了,首先,這個翻譯是男的,按規定是不應該在“後宮”逗留的,更不應該單獨出現在喀倫女人的房裏。
其次,喀倫的女人們,基本上都是當地人,或者臨近國家和地區的人,根本不存在語言不通的問題。
唯一的華國人就是榮蓉,而這個華語翻譯卻出現在了這裏,那麽,似乎就隻有一個解釋了…
當天夜裏,幾條黑影閃入了竹排樓,這裏因為是相當於“冷宮”的地方,所以連電都是不通的,但這也給他們的行動提供了便利。
其中一間房的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一縷清煙飄入,外屋守著的女仆和翻譯進入了更深的夢鄉。
裏間的門半掩著,一燈如豆,讓室內多了幾分溫馨,可惜卻被一個坐在桌邊擦拭匕首的老人給破壞了。
老人的眼神陰鷙至極,讓人不寒而栗,完全沒有一個古稀之人該有的慈祥,而他那慢慢擦拭匕首的動作,又讓人覺得他就像一隻蟄伏的野獸,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你們來了?”老人沙啞的嗓音突然響起,語氣平靜,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一樣,卻嚇了藏在門口外麵的人一跳。
既然被發現了,那大家也就沒必要躲了,於是,一個接一個的,大大方方地走進了裏間。
為首的人正是紀湛,一走進房間,他就神情冰冷居高臨下地睨著榮青山,高大的身軀往那兒一站,讓本就不大的屋子更顯逼仄了。
沒錯,老人正是他們尋找多日的榮青山。
榮青山當然認識紀湛,確切地說,紀霖嶽的兩子三孫他都認識,而他隻有榮懷安一個兒子,也隻有榮蓉一個孫女兒。
所以,他羨慕過、也嫉妒過紀霖嶽能擁有這些子孫,不僅是因為他膝下人丁興旺,更是因為他的子孫們個個都有出息。
紀湛小時候見到過榮青山多次,因為他跟自家爺爺曾經是戰友,但他的印象中,榮青山是一個說話爽朗、性格直率的老人,麵對他們這些小輩時,態度還算和藹親切。
可再看他現在,因為長期被病痛折磨,所以身體枯槁佝僂、臉部扭曲變形,但眼神卻透著狠戾和瘋狂,笑容中似乎還帶著一種偏執的恨意。
不過,整體來說,他看上去很鎮定,畢竟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如果忽略他握著刀的手,越攥越緊的話,他還算沉得住氣。
紀湛突然很想問問他:你的恨意從何而來,又是衝誰而去?腳下的泡都是自己磨的,死也是自己作的,不是嗎?
“小湛,你爺爺最近還好嗎?”榮青山端出一副長輩的架式,笑著問道,眼神卻是帶著壓迫看向紀湛。
聽上去像是關心的問話,可他的視線落在紀湛的身上,表達的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而是一種至死方休的恨!
“謝謝關心,他很好,大爺爺他愛國愛人民,一生受人敬重,當然能安享晚年嘍!”回答他的,不是紀湛,而是倚在門邊站沒站相的莊井然。
榮青山一噎,冷冷地掃了一眼莊井然,這小東西是在暗諷他嗎?哼,那樣清湯寡水的晚年,有什麽可安享的!
看紀湛不說話,榮青山也就不開口了,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正當這一老一少用眼神搏殺的時候,剛才還在慵懶看戲的莊井然,卻突然開始“參觀”起了房間。
東看看、西摸摸,似乎對這間簡陋到一目了然的屋子很感興趣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走的,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榮青山的身後。
隻見他出手如電,一手掐住榮青山的兩腮,一手快速地塞了一顆藥丸進他的嘴裏。
這下子,榮青山終於淡定不了了,一雙渾濁的老眼瞬間充血,“你們給我吃了什麽?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其實,他離開醫院,是因為他的癌症擴散了,醫生說,讓他回去吃好喝好,心情放鬆,或許還能多活一些時日。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是怕死的!
他不甘心就這麽死去,他還沒看到他兒子被放出來,也還沒看到他孫女兒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他還有仇沒報,還有抱負沒有實現,不是隻有喀倫有野心,他榮青山也有!
喀倫向紀家提的要求,一開始是協助他稱王稱霸,但他後來又加了一條,是幫他榮家提的,就是要紀家幫榮懷安脫罪。
他兒媳婦能不能一起出來,他倒不是很在乎,但他隻有榮懷安一個兒子,他不能看著他被執行死刑。
可紀家不是已經答應合作了嗎?紀念念也還在他們手上,那紀湛來這一手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他和喀倫上了紀家的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