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念覺得很累,看到獨孤絕如今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她的心情很複雜,有些不忍心,有些諷刺,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為在歐洲三年的打磨和曆練,自己已經練就了一顆金鋼心,卻原來,她隻是有了堅硬不摧的外殼,內裏還是脆弱不堪的廢物。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突破她的外殼,去觸及她的內心,所以,她的保護層還是有效的,除了在麵對獨孤絕的時候…
她不得不承認,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心裏,從不曾被她遺忘,更不曾真正的放下,她隻是把他和那段感情,冰封在了心底的某個角落,連她自己都不敢去觸碰。
所以,她在麵對他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用全身心去抵抗他的靠近,也才會覺得累。
她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她忘不掉阿深的死,而他與沈夢茹之間的事,也會像一根尖刺一樣,在她的心裏紮一輩子,即使她跟他重新在一起,結局恐怕也不會好。
她可能會不停地翻舊賬,什麽時候想起來都會找茬吵架,然後,這個芥蒂會像裂縫一樣,越來越大,直到變成他們感情中的鴻溝,而他們兩人,也會從情侶變怨偶。
到那個時候,他倆都會疲憊,甚至反目,曾經的美好也將**然無存。
但她又實在拉不下臉來,主動去問獨孤絕,他跟沈夢茹之間是否清白,因為她的尊嚴和驕傲不允許,而且,她也未必會相信他的話。
三年前,她可以說,是身負情傷而遠走他國的,當時恨透了被感情左右和拖累的自己。
三年來,她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隻有做到無欲無求,沒有期待,才不會失望;隻有不動真心,才不會被感情所累,進而被負麵的情緒影響到工作和生活!
她愛過獨孤絕,這一點,她承認,甚至到現在,她還愛著他,這一點,她也不能否認。
在麵對獨孤絕的時候,她很難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至少現在還不行,或許三年的時間,還是不夠讓她完全放下他。
所以,她已經想好了,將來如果必須要嫁人,她可以接受商業聯姻或者政治聯姻,找一個長相過得去的、對紀家有利而她又不愛的男人嫁了,也許對她來說,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失魂落魄地走出紀氏大廈的獨孤絕不知道,他被紀念念踢出心門,取消了他成為自己丈夫可能性的原因,居然會是因為——愛!
如果知道,那他真的就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
獨孤絕雖然心裏難受,心情也很低落,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氣餒的人,之後的日子裏,還是堅持每天親手做好午餐,並親自給紀念念送去。
他做得很用心,葷素搭配、有湯有點心有水果,連擺盤的美觀,他都考慮到了,他還跟李嬸學了幾道S市的名菜,據說是紀念念愛吃的,也放進了每日的愛心午餐裏。
紀氏集團上下都知道,這個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在追求紀總監,每天看著他拎著餐盒捧著鮮花來給紀總監獻殷勤,讓女員工們都羨慕不已。
沒想到這位“神祇”還非常平易近人,對她們這些普通員工也是笑容親和、禮貌周到。
獨孤絕還聽從了網友們的建議,經常讓人買一些點心、飲料和電影票送到公司,分發給員工們。
這一下子,得了他好處的人,就開始自發的幫他說話了。
雖然,獨孤絕送到總監辦公室的午餐,大部分是由丁香幫忙代收的,不是每次都能見到紀念念的麵,讓他有些遺憾。
但他隻要一想到,念兒現在每天都在吃他做的飯,他就很開心。
不是說,要想抓住一個人,就要先抓住她的胃嗎?
他現在這樣,算不算已經成功一半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得意,果然沒有白練廚藝,還是派上用場了。
然而,這份得意,在一次他無意中看到垃圾桶裏的,一個眼熟的餐盒時,戛然而止了。
當他鬼使神差的從垃圾桶裏撈出那個餐盒並打開的一瞬間,他的心情無法形容,因為他看到,裏麵的東西,原封不動、一樣沒少…
猶如當頭棒喝一般,讓他明白了一件事,紀念念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浪費食物的人,但她如今卻做了違背自己原則的事,由此可見,她有多討厭他!
那天,獨孤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紀氏大廈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帝城的…
獨孤絕如何,紀念念不想關心,也沒時間去關心,她正忙著大刀闊斧的在紀氏內部推行改製和整頓。
這段時間,眾人終於見識到了紀念念的另一麵…
她對人,寬和大度周到細致;她做事,決策果敢雷厲風行;她禦下,手段強硬賞罰分明;她對外,進退有度遊刃有餘。
尤其是在有人冒犯她本人,或傷害紀氏利益時,她的狠辣和不留情麵,頗有紀先生在創業最初時的風格,甚至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對此,紀先生深感欣慰,覺得離他徹底退休,帶著他媳婦兒去周遊世界的日子,好像又一下子近了好幾年。
紀念念這邊,慢慢的步入了正軌,而因為少主的強勢回歸,集團上下也逐漸呈現出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新麵貌。
正所謂,新人新氣象,現在,每個紀氏員工在公司做事時,都不自覺的帶出了新節奏。
然而,黯然回到帝城的獨孤絕,卻每天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人往往在受情緒困擾的時候,就容易冒出一些不太理智的想法,作出一些讓人不可思議的決定,比如…
“什麽?你要取消與紀氏的合作?為什麽啊?這個項目已經開盤一年多了,現在停工,雙方的損失會有多大,你不知道嗎?”趙釗在震驚呆愣了好幾分鍾後,喊得天花板都快塌了。
“所以啊,紀氏要想繼續這個項目,就讓他們派紀念念來帝城談判!”此時的獨孤絕,很好地詮釋了“色令智昏”這個詞。
趙釗:“……”老天爺啊,我可不可以打死這個蠢貨?要不您劈一道雷,讓他清醒清醒?再不行,您把我收回去得了,我伺候不了這位祖宗了!
趙釗深呼吸再深呼吸,把《靜心訣》在心裏反複念了好幾遍,才勉強且暫時控製住了“打死老板”的衝動,開口勸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紀氏同意了呢?如果紀氏寧可承擔損失,也要同意取消合作呢?到時候你怎麽辦?”
話音剛落,獨孤絕就愣住了,心裏不由得開始慌了,但他回憶了一下紀先生的為人,很快就迷之自信地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紀叔才不會同意呢!”
然而,打臉來得又快又猛,紀先生給了獨孤絕一個“多麽痛的領悟”,讓他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什麽“絕對不可能”!